《真水无香》墨式辰

39、第十章（3）

　　因为距离太近，弓箭派不上用处，白羽摘将随身携带的短匕刺入眼前蓝子桥的胸口，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变成了一具傀儡，心口处的蜈蚣爬了出来，嗖的，钻入白羽摘的裤管。闻到同类的味道，楼下其他的蓝子桥向白羽摘扑了过去。炼制时巫蛊时，必须将上百条虫子放在一个蛊盆里相互厮杀，最后吃掉其他所有虫子的那只就是炼成的蛊虫。
　　白羽摘将那条蜈蚣从衣服里抓了出去，但即使如此，肩头还是被扑上来的傀儡咬了一口。

　　连番的躁动，客栈里投宿休息的人早已醒了一半。有人好奇，打开门往外瞅，结果被傀儡一口咬断了脖子，咕噜噜几声，脑袋滚落到他夫人脚边。
　　可怜的女人蜷缩在地，不断的打着哆嗦，忽然听到有人敲窗，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到窗口有张蓝子桥的脸正冲她微笑。
　　尖叫声，哭泣声，奔跑声，客栈里乱成一团。
　　墨云翻的刀劲儿用的巧，一刀一只，连傀儡胸腔的蜈蚣一同一劈两半。然而，从门口，窗户，房梁却冲进来更多的傀儡。
　　有胆子大的人学着墨云翻的动作，冲上去拿菜刀砍那些傀儡，一刀落下，扑哧的一声，蜈蚣甜腥的汁水溅了满脸。他愣了下，用手抹脸上粘稠的液体，下一瞬，他的左半张脸被傀儡咬了下来。
　　“大家都回房！不要出来！也不要让那些蜈蚣爬上身，更不要让蜈蚣的□□溅到身上！”
　　白羽摘边喊，边向黄轻寒的房间奔去。
　　他清楚的记得，在那里，还有一个蓝子桥。

　　面对着越来越多的傀儡，墨云翻攥住了手中的刀：“金莲裳，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一层黑气从客栈的下面涌起，交缠着，缓缓凝成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形，小姑娘穿着朴素的男子衣裳，头上银色的汉人发簪熠熠生辉。
　　她伸出手，顽皮的用中指和食指间夹着枚铜钱，从钱孔望去，所有人的头和身子都被铜钱分成两半。
　　在她的腿上，横七竖八的放着是十几个傀儡。
　　“墨家哥哥，你找我？”她问。
　　“你玩够了没有？！”
　　望了一眼四周，莲裳无辜的笑着：“你不是要我还你蓝子桥么？我还了，还不止还了一个。难道不该谢谢我么？”
　　“要我怎么感谢你？感谢你送上无数的幻影，感谢你告诉我我只配拥有一个幻影么？”
　　莲裳把铜钱放了下来：“生在福中不知福。对我来说，哪怕有个幻影，也是好的……”
　　墨云翻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冷硬的问：“最后一次了，你是收回这些傀儡，还是不收？！”
　　“不！”莲裳咬着嘴唇。
　　比狠，她比他更厉害。

　　墨云翻再也不说其他，只是挥起了刀。白色的刀光在黑暗中跳跃着，有人可以看到他是如何出招的，却没有人看的到他脸上冰冷的神色。
　　一刀一个，一个刀下去，那蓝子桥虚幻的容颜就化成了一具损坏的傀儡木偶。
　　莲裳的眼中有了惊怒，她将腿上的傀儡一个个扔在地上，化成新的蓝子桥。然而，即使是这样，仍然没有办法拦住逐渐逼近的墨云翻。
　　“不要忘记，我也是在苗疆长大的，是跟着你和金蕊碎一起长大的。”木偶和蛊虫的碎片掉落在地，墨云翻冷面无情的挥着刀。
　　“是啊，你在苗疆长大，却背叛了我和我哥哥。”膝上的傀儡木偶即将用完，莲裳从腰上抽下一条软鞭，刷的，鞭子在面前的桌子上一绕，将桌子带落在地，破碎的木屑变成了无数面无表情的木头人。
　　终于……不是蓝子桥的脸了。
　　墨云翻轻轻舒了口气。
　　他长身纵跃，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身，最后一刀挥了出去，而这一刀，正抵在金莲裳的胸口。
　　“你敢！”小姑娘攥紧轮椅的扶手，狠狠的看着他。
　　噗的一声。
　　像是捏碎了一枚熟透了浆果，冰冷的刀锋插入了金莲裳的心口，黑色的果实汁液顺着刀刃流下来。
　　墨云翻握着刀，冷冷的说：“我自然敢。”
　　莲裳的心口破了一个补也补不上的大洞，她睁大双眼，绝望而痛苦的望着他，似是从未想到他会如此绝情。
　　“这一刀，是还你为我下的蛊。”
　　刀锋干脆利落的从心口抽了出来，小小的少女因为疼痛而昂首呻吟着，然后，她的身体一点点融化，黑气从她的胸口四散开来，那些蓝子桥的傀儡、木头人，瞬间变成一滩滩木屑。
　　黑色的气流吹乱墨云翻的长发，黑气散尽，吧嗒一声，在他面前的地上落了一枚银色的簪子和一个少女样子的木偶。
　　而在木偶破了的心口，趴着一只已经死去的丑陋蜈蚣。

　　“不过是个傀儡！”
　　墨云翻伏身，捡起那枚银簪，黑色的蛊虫汁液从他的刀刃流下来，像是冰山上融化的黑雪。
　　“没有什么傀儡幻象可以迷惑我，因为，我是墨云翻。”
　　他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银簪子握在手中，被掌心属于命运的纹路环绕着，他转头过来。客栈里那些刚刚才见识过他轻功刀法的人，被他的眼光一扫，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连一个女孩子都能下手，他比鬼怪还要残忍。
　　墨云翻就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捡起一个傀儡，握着傀儡坦然的一步步走上楼梯，古老的楼梯在他脚下咯吱作响，他目无表情的走到黄轻寒的客房。
　　推开房门，房间内白羽摘半跪在地，正抱着黄轻寒默默的流着眼泪，而他怀里的黄轻寒大睁着无神的眼睛望向空无一物的房梁，似乎要透过房梁看到外面漆黑的夜空。
　　“那些傀儡我都解决了。”墨云翻说。
　　白羽摘抬起头看他。
　　墨云翻继续说：“金莲裳也被我杀了。”
　　白羽摘愣了一下，垂下睫毛，轻轻应了一声：“……哦。”
　　“只是‘哦’？你不吃惊？不觉得我罪无可恕？”这一次，到是墨云翻觉得不解了。
　　“……她有错在先。”
　　墨云翻笑了，走到他面前跪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在这江湖待的久了，你这活佛总有一天也会变成俗人的。”
　　白羽摘没有回答。
　　倒是他怀里的黄轻寒终于动了动眼珠，无意识的重复着：“……江湖……江湖……只要拿到了苗疆的宝物……我们就可以得到这个江湖的认可……”
　　墨云翻把手中的傀儡抛进他怀里：“这就是你跟我争的蓝子桥，一个傀儡。”
　　黄轻寒立即挣脱了白羽摘的搀扶，颤巍巍的搂住了怀中的傀儡，放声痛哭：“就算是个傀儡，也好啊……”
　　白羽摘试图安慰他，但是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黄轻寒哭着，哭着，手指一松，啪嗒，傀儡掉落在地。
　　白羽摘弯腰去捡那傀儡，却见他抬起了头，眼睛缓缓睁大，嘴角忽然露出粲然一笑：“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是子桥，是子桥他回来了。”
　　他说着，一把推开白羽摘，摇摇晃晃的走出房门。白羽摘急忙追了出去，看到他在所有人吃惊和恐惧的目光中，一步一摇的走下楼梯，抱起了一颗和尸身分离的头颅。
　　“黄公子，你……”
　　白羽摘几步跑下楼梯，却见烛火中，黄轻寒闭上双眼，温柔的亲吻着那头颅冰凉的嘴唇，轻轻笑着：“子桥，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嗤的，烧了整夜的蜡烛终于燃尽最后一滴眼泪。
　　尘归尘，土归土。

　　————————————————

　　【附录恶搞一段】

　　墨：莲裳，不要再继续制造傀儡了！
　　金：哦？为什么？
　　墨：再这样下去，蓝子桥他会变成秃头的！
　　金：……
　　墨：……？
　　金：……没关系，反正还有jj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