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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天使外型的魔鬼 ...
1)
狄明威在下午三点走进红豆咖啡店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大部分都盯着他看。他并不怪他们,因为他马上就发现自己在这群客人中间算是最正常的一个。
这是一间很小很普通的咖啡店。如果不是狄明威调查出他要找的人会在这里出现的话,他压根儿没注意到它,就算是在周末的下午茶时分,行色匆匆经过玻璃窗的人们还是一眼也没瞧这家小店。
经过小店的行人与其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间小店,倒不如说他们的目光一直不自觉地逃避往这边看,狄明威对这种现象很奇怪。不过当他坐下来也就恍然了,外面那些行人不往店里看,不往店里走,很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可能因为里面坐着的那些客人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到让人感到不舒服,神秘而难以理解的事物都让人感觉不舒服;要不就有可能这个时段聚集在这里的客人们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他们让行人自动忽略了小店的存在。
狄明威想到自己,即使自己经过特殊训练,之前对这间小店已经作过细致的调查,他是直冲着小店来的,但刚才他还是在外面来回走了两遍,才推开了这两扇用红色玻璃贴纸拼出了店名的玻璃门。他在经过这两扇门的时候,眼睛里清楚看见了店名,但是心里有个犹豫的声音让他不敢确认,说起来,就跟俗语所说:“被鬼迷了眼”差不多的情况。
他找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坐下来,作为一个很有名的地方,里面的装潢实在平凡,十二张方型桌子整齐地排成四列,最边的两列贴墙,吧台设在所有桌子的正前方,是一个底边贴墙的三角形,伸出来的两条边,一边卖酒和其他饮品,一边卖咖啡和茶。这种格局,就像是一个总司令部箭头直指下面的四列士兵似的。
三个老头坐在阳光照不进的角落里,喝着小杯的酒,每一杯的颜色都鲜艳无比,跟他们灰扑扑的复古唐装形成鲜明对比。狄明威一瞥过去,发现其中一个老头子手里握着一个乌龟壳,乌黑的外表被摩挲得发亮;另外一个老头面前摆着一个黄铜做的圆盘样子的东西,面上刻满精密的刻度,最奇怪的是,那东西的上面一层会自己缓缓转动,就像某种电子钟的秒针一样;第三个老头的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什么奇怪的道具都没有,但他头顶光秃秃就像鸡蛋一样光滑没毛,下颌却长着一大蓬垂到胸前的茂密大胡子,根根都是纯白到根的。这第三个老头不用什么道具,本身的形象就跟电视剧里的老仙差不离。
老头那一桌的旁边,坐着两个胖女人,她们作异族打扮,宽大的布料累累坠坠缠在身上,只露出两条圆润的手臂和脸部,都是扁圆脸,高鼻深目,手里玩弄着两个水晶球。
再过去一桌坐着两个壮年人,每人手里一副扑克牌,一言不发地在桌面上飞快地排开,翻转,又收拢,骤眼看上去非常像在进行某种地下赌博,但狄明威盯了一会儿,还是看不明白假如这是公开赌博的话,遵循的是什么规则和原理。
狄明威在店里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侍应前来招呼,他才知道原来这里需要自助服务,那些奇怪的客人都是自己走到吧台前,低声说出自己需要什么,酒保就把酒或咖啡调好,倒在杯子里,放在杯托上,默默地递给你。
就连付账的时候,客人也是默默地自己把钞票压在杯子底部。
这群奇怪的客人,似乎很不喜欢用语言来交流。
狄明威只有自己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咖啡。
就在酒保把咖啡递给狄明威的时候,小店的玻璃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女孩子走了进来。她剪着贴服的碎短发,穿着白色上衣和浅灰色长裤,午后阳光在她玲珑身材的轮廓外沿镶上一道金边。
店里的客人都盯着这女孩子看,因为女孩子找到桌子一坐下,就叫道:“Waiter,请来一杯‘爱尔兰咖啡’。”她清脆的声音在店里回响,惊动了每一个人,她却觉得坐在自己位置上要求一杯咖啡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这里就跟所有的咖啡店一模一样。
然后她做了一件在绝大部分咖啡店都很常见的事情,她打开带来的一个手提包,取出一台全场最现代化的设备――手提电脑,搁在桌面上,开启,开始熟练地敲敲打打。
她在全场人当中算是最年轻的一位,看起来要比从电视机里头看到的更小一点,今天脸上没有化妆,眉目楚楚,戴着一副紫色边框的眼镜,秀气逼人而来。
她的外表,实在跟她的身份相当吻合。年轻的塔罗占卜师千秋,属于灵卜从业员中的佼佼者,以传自西方的塔罗牌占卜声名鹊起,最近频频曝光于各大媒体,因为能力极强,人又长得美,背后更有高手负责策划包装,风头一时无两。下至在校中小学生,上至最现实家庭主妇,这几个月来齐齐刮起一阵塔罗旋风,便是受这位占卜偶像影响。
狄明威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靠在吧台的一条边上,手里托着他刚要的咖啡,隔远观察了千秋一阵,无论怎么看,这个女孩子都既清纯又漂亮,气质超凡脱俗,就算坐在一堆奇形怪状的客人中间,本身散发的光彩既出脱众人,但又显得与环境很协调。
“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狄明威忍不住喃喃自语,话语的后半部分他没有说出口来,他不希望任何人听到。
这个外表看上去显得最正常的女孩,她的身份和经历偏偏最神秘。狄明威在调查她的时候,发现少女占卜师的家庭背景是个谜。她从何处出生,何处求学,如何成长,少女的过去完全是一片空白,她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只留下从伦敦归国这样一条线索。她拥有绝大部分同龄人都无法梦想的巨额财富,多到她的下辈子直到下下辈子都不愁吃喝,但是她的家族单单只剩她一个人。她有一个同胞孪生的妹妹,在年前失踪,对于妹妹的失踪,千秋没有报警,也没有作出任何的查找,以常理推度,实在令人怀疑她妹妹是她所杀害的,为了家族的巨额财富,但是自千秋归国加入灵卜行业之后,她跟她妹妹的行动高度曝光,所有的目击者都反映她们的关系非常好,没有一个人看见她们发生过矛盾,实是令人费解。
而她妹妹的前男友,一个年轻有为的银行实业家,和她妹妹分手后娶了一位银行家的女儿,本应春风得意,却在半年前突然精神失常,原因不明。医学界近期发表声明,声称这位有前途的实业家回复正常的可能性近于零,恐怕其下半生都得在精神疗养院中度过。
这一切,狄明威凭他的职业敏感,不相信完全与千秋无关。但他今天特地来这里寻找接触千秋的机会,却不是为她的身世而来,而是为了调查一系列的意外死亡事件,最近一年当中,有三个人遭受意外死亡,而他们出事前一段日子,都曾是千秋的客人,找她占卜过,种种迹象表明,这位看上去气质高雅,清纯漂亮的女孩跟这些事件关系匪浅。
狄明威思考着,咖啡杯一会儿就见了底,他又要了一杯,第二杯咖啡快要喝完了,他还是没有想出接近千秋的法子,本来出示证件直接要求盘问也可以,但是作为一个警探,他不希望如此鲁莽行事,让自己和嫌疑人自己的关系一下弄僵。
又过了一会儿,已经是快下午四点钟了,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壮年人满头大汗地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盯着他看的人除了那些客人外,还加上狄明威,因为他知道一个普通人要在这个时段推开红豆咖啡店的门,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么坚定的注意力。
这个壮年人站在店里,掏出一块手帕,狼狈地擦着汗,然后就向千秋那张桌子走过去。他站在千秋的桌子旁,垂首不语,汗水不住涌出来,越冒越多,然后开始往下滴。千秋合上电脑,抬起头来,以目光询问他有什么事。
壮年人不停地擦汗,似乎内心正在交战,犹豫了一阵,突然拉出千秋对面的椅子,重重地坐了上去,把木椅子压得发出了噪声:“千……千秋小姐,请帮我一个忙。”
(2)
这个壮年人自我介绍叫李徽,他的要求听上去非常简单,他要寻人。
他有一个叔叔,病得快要死了,要李徽帮忙把他失踪的儿子和女儿找回来,承诺把遗产平均分三份,他们三个每人一份。李徽的叔叔也算命运多蹙,大儿子在二十岁时失踪也便罢了,小女儿在哥哥失踪的三年后也失踪了,据说是被诱拐,那时才十岁。叔叔的儿女,也就是李徽的堂兄妹,如果顺利长大的话,现在也都是三十出头快四十岁的青年了,相隔这么久的寻人,难度相当高。李徽花费了不少人力财力,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今天医院里来了叔叔病危的通知,说是不在这两天内赶紧完成病人的心愿,就没有机会了云云。而那顽固的老头子,则始终坚持只有在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女儿的面之后,才会在遗嘱上签名。
“所以,你想我帮你找到他们两人?”千秋问。
李徽很紧张的样子,擦着汗说:“有位衣冠楚楚的先生指点我来找你,他说千秋小姐可以帮助别人达成任何愿望,他就是拜你所赐,才有今日的成就。”
吧台旁的狄明威听到这句话,马上竖起了耳朵,但是千秋却好像不想提这事,转移了话题:“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不要把今天我替你占卜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你可以答应吗?”
李徽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只要千秋小姐能帮到我,我一定重重酬谢。”
千秋淡淡一笑:“这不是什么大占卜,不用收费。”她将收在台下的右手伸出来,掌心里放着一叠厚厚的牌,背面的用深紫蓝色墨水绘画出精细繁复的花纹,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普通的纸牌,那种质感和光泽都不像是纸的材质,不知是什么做成的。
千秋将牌送到李徽面前:“现在你来切牌。”
李徽小心翼翼地按指示抽起一叠牌交给千秋,千秋把那叠牌的最底一张翻出,这张牌称为“切牌”,反映了问卜者本人的想法。
现在这张“切牌”上面画了一个巨大的轮子,三个曲发裸女分持轮子三侧,头发飘扬,手臂肌肉隐隐偾起,正在用力推动那轮子转动,轮顶坐着一对十八世纪打扮的青年男女,男子的神情平静,女子却神情忧郁注视着轮子前面的深渊,轮子下面,一个男子正坠下深渊。
千秋将“切牌”放在桌子一侧,不动声色地说:“你要找两个人,就用‘法老王之门’牌阵。”
说着,她熟练地在李徽面前排出了十一张牌,从李徽的角度看过去,六张牌排成两列,每列各三张,分别对齐,六张牌后面是四张横排成一行的牌,最后一张牌则放在两列牌的中间。因为千秋发牌的速度实在太快,李徽眼花缭乱,也搞不清楚哪张牌是先派出的,只记得最后一张是放在所有牌的中间。
千秋开牌跟发牌的速度同样迅速,眨眼功夫,十一张牌已经全开,牌面的图案完全呈现。
李徽瞪眼看着排在他面前牌,上面的图案画的有宫庭贵族打扮的男女,有头上长角面目狰狞的魔鬼,也有提着灯在隅隅独行的修道士,有古罗马战车,也有崩塌的塔。图案是画得异常精美逼真,但是他却一点也看不懂,只有巴巴地等着对方解释。
狄明威调查千秋的过程中顺便弄了一副塔罗牌来作参考,研究算不上,但捣鼓了那本占卜说明书几个晚上后,他得出结论,这种所谓的占卜科学跟中国的易经玄学颇有相似之处,都是靠繁复的排列组合来得出不同的结论,不过是否真的可以透露玄机,那就见人见智。现在他伸长脖子看了看那桌面上的牌面,凭着他对塔罗牌的浅薄了解,却也知道这牌阵中颇出现了几张坏牌,结果不会太好。
只听到离吧台最近那张桌子的客人低声自语:“十一张,全部抽了出来,果然不简单。”
狄明威用心想了一想,明白那客人指的是什么。塔罗占卜的基础就是按照占卜的问题排出适合的牌阵,这牌阵是指一种固定的结构,用来放置塔罗牌。它指定需要用几张牌,用哪些牌,抽出的牌需要按顺序放在固定的位置,每个位置都有其特殊的含义。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牌阵相当于一个模板,塔罗牌按规定放在这个模板上,由此揭示某个特定的问题。
同样的一张牌,因为出现在不同的牌阵里面,甚至同一牌阵的不同位置上,所揭示的意义都不一样,因此,每个牌阵的每个牌位都有其独特的含义,需要选择哪些范围内的牌进行占卜,对于能否对牌阵作出正确的解释是非常重要的。
狄明威虽然没有把五花八门近百种的牌阵一一记入脑内,但据他了解,大部分的牌阵只需动用整副塔罗牌中的大阿卡那,即主牌,又称为大秘仪。主牌只有二十二张,不到整副塔罗牌的三分之一,只有加上五十六张小阿卡那,才是一副完整的塔罗牌。但主牌张数虽少,却是整副塔罗牌的灵魂核心,每张主牌都象征着某种共通性的人类经验。而大部分的占卜牌阵都把牌的范围限定在大阿卡那,只需用到这二十二张主牌。
狄明威听到吧台旁边的那个占卜师的喃喃自语,想起现在千秋所用的”法老王之门”牌阵也是只需要用到二十二张大阿卡那的,通常占卜师的做法是先将小阿卡那拿开,只用二十二张牌进行占卜,但千秋显然没有这样做。她将整副牌交给对方切牌,连抽出的指示牌“命运之轮”在内,她派出共十二张牌,开出牌面,却张张都是大阿卡那,二十二张牌夹杂在其余五十六张牌当中,被她派出了共十二张,而且根本没有看出她采用什么特殊的手法。
狄明威忍不住心想,如果这个女孩不是真的有门道的话,就一定是个赌博出千的好手。
只听千秋缓缓道:“我不会一张一张牌的给你解释,但是我会把牌面呈现出来的启示告诉你,现在请你仔细的听。”
其实就算她不说这句话,那李徽包括狄明威和一些占卜师在内,都无不集中精神听她说出占卜结果。
千秋继续说:“如果牌的指示不符合你的愿望,我也只是指出一个事实,希望你不要怨恨我。”
她越是这样说,别人的胃口越被吊了起来,李徽此时也知道结果决不会太好,又抹起汗来:“如果结果真的很坏,也请千秋小姐告诉我,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绝不会对您有任何怨恨的。”
千秋却只是摇摇头,似乎觉得面前这人刚才的保证不能让她信服,她叹了口气:“这场找寻,我劝你放弃。”
果然她的话一出口,对面坐着的李徽就像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动作完全停顿,脸上神色却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
千秋说:“牌面告诉我们,你的找寻继续下去,两个人都会找到,但是,这会给你的命运带来巨大的变化。”
李徽突然恢复动作,他狠狠抹了一把汗:“当然会有变化,我如果得到了那笔遗产,我的事业就可以步上另外一个台阶。”
千秋摇摇头:“但是并不会是好的变化。”
李徽叫出来:“怎么可能!只要找到他们,往后我的人生一定会变得很顺利。”他盯着千秋:“是不是你没有找到他们的方法,所以劝我放弃?”他突然变得怒气冲冲:“我给骗了!”
狄明威在远处看着那壮年人脖子都爆出了青筋,看上去十分生气,似乎还想动起手来,不禁暗想,如果千秋是糊弄他的,说不定会给对方揍上一顿,就算没这么严重,在同行面前给毒骂,也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千秋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刚才是我的忠告,你不肯接受,我也没有办法。”她把牌翻转,收拢,轻轻在手里翻动:“我现在来告诉你刚才的牌阵告诉我们的事情。”
千秋垂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塔罗牌,浓密的眼睫毛在眼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狄明威远远地看着,竟然觉得那张沉静的脸上似乎有种悲悯的表情。
千秋说:“牌告诉我,你在找的这两个人,跟你离得很近,就跟你在同一个城市……”
李徽心急如焚,忍不住凑过身来:“居然就跟我在同一个城市?他们住在哪里,我怎么找他们?”
“不是去找,而是……遇见。”千秋似乎叹了口气,“这条街的尽头是一个十字路口,如果你不过街,往左转,你很快又会经过一个路口,在那个路口,你会碰到一个你想找的人。”
她说得太神秘,狄明威只觉得匪夷所思,但看在场的灵卜师们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似是对这种信口开河的事情习惯的很,而坐在狄明威原来位置旁的那三个老头儿却不住微微点头,那态拟神仙的白须老头儿更是连连摸着胡子,露出会意的微笑。只有离吧台近的那个灵卜师只是喃喃说:“不可能,不可能。”
狄明威心中一动,走过去问他:“为什么不可能?”
那人随口答:“我也是用塔罗牌的,塔罗牌只能预测出事件发展的方向,要得出这样精确的结论,根本没有可能。”
狄明威再问:“会不会是这种牌阵比较复杂,所以得出的结论比较准确?”
那个人回答:“牌阵是固定的,是一种死规定,关键是使用牌阵的人具有的灵力,要得出这样精确的结论除非使用黑魔法……”他突然转过头来,眼睛在狄明威脸上转了几转,发现他原来是个外行人,马上摆回原来莫测高深的样子,紧紧闭上嘴,再也不肯说话了。
那边李徽高兴得抓耳挠腮,不住追问道:“那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呢?剩下那个找不到吗?”
千秋叹了口气:“剩下一个,我劝你不要找,实在很危险……”
话没说完,已经被毫不客气地打断,李徽说:“无论如何都要两个都找到,所有的后果我自己承担。”他已经完全被金钱冲昏头脑,所有的逆他意的忠告都不想听。
千秋终于缓缓道:“当你经过第一个路口,假如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的话,你会在下一个路口碰上另外一个人。”
李徽惊叫:“那么巧?同一条路上可以碰到我找了半年都找不到的人?”他想了想:”不过,这是不是说我只能两个之中碰到一个?还是说,我碰到第二个人的时候往回走会遇上第一个?”他最后一个问题问得乱七八糟,但是还可以听得明白,他实在希望两者兼得。
“不。”千秋脸上悲悯的神情更浓重了,但是眼睛完全被钱币图案遮蔽住的人是看不见的,她轻轻说:“你碰到第二个人之后,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然后,第一个人也会来到你身边。不过,你跟第一个人的相遇已经不在这条路上,那是另外一处地方。”
李徽张大了嘴,合不拢来,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样让他兴奋的占卜结果。虽然那女孩一直坚持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有什么事情会比耗费了大量财力人力后一无所获,眼睁睁看着丰厚遗产拿不到手更糟糕的呢?
他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太感谢千秋小姐了,我马上就去找我的好运……”他心急得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起身离去。
千秋似乎想叫住他,但是没有出声,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对这个人已经放弃了。
角落那桌的三个老头儿,其中拿龟壳的那个忍不住说:“那个人印堂发黑,眼看就要有血光之灾,还急巴巴地赶去阎王殿报到,真是可笑。”
另外那拿奇怪圆盘的说:“人为财死,普天之下的道理都差不多。”
那白须老头儿却拈着胡须,遥遥对着千秋笑道:“千秋小姐,名不虚传啊。”
千秋却连头也不抬,只作没有听见。
(3)
狄明威想了想,终于走了过去,他站在千秋对面问:“千秋小姐,请问可以给我占个卜吗?”
千秋打量了他一下,见是个二十来岁的高大年轻人,留着一头不驯服的朝天发,根根往上直竖,一双眼睛清亮、懒散,暗藏智慧,身上穿的是一件宽大的白色套头滑雪衫。
千秋垂下眼皮:“你看上去不像有烦恼的样子。”
狄明威连忙说:“我觉得今天会发生一件事情,你能占卜出来这事情会如何发展吗?”
千秋说:“塔罗牌只能告诉你遇到事情时心中真正的想法,它重视的是事件形成背后的原因。先有因再有果,你心里必须有一件事情的大概想法,牌才会告诉你将来的状况。”
不知是什么缘故,千秋只是不肯给狄明威占卜。
狄明威暗想:“难道她知道我是来调查她的?”他取出一张照片,背面朝上,扣在桌面上慢慢推向千秋:“那么请容许我问一个问题:这照片上的人,千秋小姐可认识?”
他把照片推到千秋面前,缓缓翻转。照片上的人是一个年轻女孩子,明眸皓齿,青春逼人。
千秋看了一眼,脸上没有表情,狄明威却看见她眼尾的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
他又掏出一张照片,这次上面的是个圆脸中年人,长着两道浓眉,嘴角有两道很深长的法令纹。“那这位呢?”
千秋还是没有反应。
狄明威的手又伸进了口袋里,千秋忽然说:“够了,你是谁?”
狄明威也就把手抽出来,这次并没有拿出第三张照片,他把双手交叠在桌面:“过去六个月内,有三个人遭受意外身亡,他们有的从高处失足,有的发生交通事故,还有一位死于家中管道煤气泄漏,虽然他们发生的意外都不相同,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出事前发生精神崩溃迹象,而且,之前都曾经找你占卜过。”他又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千秋眨眨眼,“所以你很好奇,想试试自己来占卜会不会发生意外?”她一副神定气闲。
狄明威便也笑笑:“没错。”
千秋抬了抬眉毛:“你是警察还是私家侦探?”
狄明威笑道:“我是普通人。”
两人目光相对,空气中似发出静电火花的“啪啪”声。
“可以!……”既然你不怕死的话。千秋将一叠整整齐齐的牌放在他面前,作出一个请的手势:“请切牌。”
狄明威心里不由一阵紧张,脸上却装作满不在乎,他伸手去拿牌,心里突然生起个念头,想把牌扣下,看看有什么玄机,谁知却拿了个空。
塔罗牌被千秋以极快的速度收回,桌面上眨眼功夫除了一副杯盘空空如也,虽然狄明威没有准备,但他想对方的动作如此之快,即使有准备恐怕也是无法阻止,措手不及。
“还是不必算了,给你这种人算,牌会埋怨我的。”千秋将拿着塔罗牌的手垂到桌下,手再放到桌上时,牌已经不见了。她像是看穿了狄明威心里的打算,敷衍得滴水不漏。
狄明威笑道:“你害怕了?还是……作贼心虚?”他用上激将法。
千秋却笑笑:“都猜错,我累了。”她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放下杯来,杯中已经见底。“我累了的时候,不管是谁,我也不会给他算牌。”
这第一场正面交锋,狄明威不是对手。对方的意愿是最终结论,他便再努力,也无法把一个口口声声说累的人强拉起来替自己干活。
咖啡已经喝完,话也说到了尽头,按道理,千秋这时应该拂袖离去了,但是她却没有,似乎在等什么人。狄明威虽然有点尴尬,但察觉到这一点,他就坚持坐下去,只要与破案有关的一切线索,他都不想错过。
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推门进来。这次是一个身材相当高大,年纪在三十上下的男子,他穿着过时的旧西装,头发凌乱,嘴角下拉,看上去有点愁苦,实在是极为普通的一个人,在外面的大街上随便走一转,这种类型的人说不定可以碰上一打以上,然而这人特别之处在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豁出去”的气概。
他推开玻璃门,一直快步奔向千秋,店门离千秋坐的地方约有十米,按他的身高步伐,七八步就能奔到,但他的身体却不断与桌子椅子相撞,他的眼里似乎除了千秋之外,一切都看不见。在撞歪了两张桌子,带翻了三张椅子,踩了四个客人的脚之后,他终于跌跌撞撞奔到千秋跟前。他喘着气说:“千……千秋小姐……,约定……约定……没有过期吧?”
千秋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男子脸上露出像笑又像哭的神情,忽地转身,又如进来时一般撞出店去,只是出去的速度要比进来的速度要快得多。
狄明威瞪着这个奇怪的人,发现他冲出店后,保持方向,加大速度,一直冲出了马路,狄明威不禁叫道:“他做什么?”
他的问句跟一声紧急刹车声同时停止。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五秒钟前还生猛到把店里座椅都撞翻的青年男子倒卧在血泊中。作为一个警校毕业不久就当上警探的人来说,各式各样的案件他虽不能说全部亲身遇上过,但总会在案宗中见识过,但青天白日下一个青年男子巴巴赶来问一句话,之后兴冲冲地前去送死,这等怪事,他还是头一次见识。
狄明威看向千秋,发现她眉毛不抬一下,再次招呼酒保:“Waiter,买单。”
不管他以前调查的意外是否与眼前这个女孩有关,狄明威都可以肯定一点,至少面前的事故一定与她有关。而这个人,刚刚有一个她认识的人在她面前出了重大事故,她居然连眼尾都不瞄一眼,真是铁石心肠。
狄明威看着对方那张没有表情的漂亮脸蛋,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个女孩子说不定是个魔鬼。他不确定假如刚才自己真的找她算了牌的话,下一秒钟是不是还平安无事。
百分之六十重写版……
修改为十章,逐渐连载,以前的文文分得太散,也懒得删除了,会挑前面的十章改回来,后来多了的旧章节就继续锁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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