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白天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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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瑞和顾时维住的是同一家酒店，房间位于同一层，短暂的告别后，就各自回房。黛瑞走到洗完澡后，习惯性地坐到电脑前登陆邮箱，鼠标移动到输入框后，忽的一滞。门铃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她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顾时维，他将手中拿着的透明塑料袋递给她。黛瑞有些疑惑地接过：“这个是……”
“过敏药膏，一天三次，在涂之前先清洗一下过敏处。”顾时维的话简单扼要，“有阳光过敏症的话这种天气还是少出去。”
黛瑞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沐浴后，上面细密的红色斑点更加清晰，稍微有些痒。她点点头，微笑应答：“真是感动哈……顾先生是个细心的好人。”
细心的好人？顾时维皱皱眉：“中文确实不怎么样……”他也不能说是细心，只是今天回来的路上看她总是在抓自己的手臂，透过防晒服能隐隐约约看到红色的痕迹，他的表妹也有这样的病，他想着想着就猜到了。况且黛瑞说还会呆几天，他可不想她因此染上严重的皮肤病，毁了他的旅程。
“早点休息。晚安。”他对她的夸赞不置可否，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还有事吗？”
黛瑞想了几秒，还是说了出来：“不好意思，我能打听下您打算怎么解决我妹妹的事情呢？”她问的小心翼翼，这些天来，她打扰他太多，而顾时维的态度还是相当的耐心的，然而纵使他已经答应了她，黛瑞依旧无法放心，在他发作前，她抢先开口，“对不起，这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得不小心处理。您不了解我的父亲，他从小对我们甚是严厉，不允许我们的成长过程中出现任何错误，一旦出现，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去掩盖，甚至为了家族的名声而去牺牲掉一些东西。每年的体检是家族每个人都要参加的，从小到大无一例外，而且我们的家庭医生是父亲的挚友，我无法做出任何行动，因为我的一切其实都是在父亲的掌控之中，因而，我恳请您，一定要……”
她找不出合适的措辞，只冷静而恭敬地看着他，顾时维沉默地听着，末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睡吧。”
他已选择给出了承诺，便不会让它落空。
应该说，顾时维是个做什么事情都异常认真的人，从教黛瑞中文就能看出来。白天他几乎不耽误自己的旅程，附近的几个城市都去过了，晚上回到酒店，和因日光性皮炎而可怜的停滞在酒店的黛瑞分享一路的见闻以及拍的照片。他不是专业的摄影师，但是镜头下的一切都很美。蓝色的海水的一角和天空几乎相连，日光倾城下的沙滩上孤零零的草帽，偶尔的一只飞鸟……黛瑞每天会花三个小时左右跟着顾时维学习中文，真奇怪，他明明只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却比她这个半本国人厉害的多。
他极有耐心，而黛瑞，不知是因为原生血液还是对语言甚有天赋的关系，学的非常快，并且不容易忘，到第五天时，已经能说出很多俚语和常用的复杂词汇，书写近两百多个字，充分体会到了越学越有劲的境界。
“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得去一个特别点的地方吧。”黛瑞一边小心地往脸上抹防晒霜，一边说。
这次的行程大幅度缩短，顾时维原计划在中国呆一个月，现在只一个礼拜就要回去，自然是为了这多出来的麻烦。黛瑞决定跟他一起回美国，顾时维的初步计划是，先去硅谷找一些老朋友。她不明白他的意图，但也不敢催的太紧，怕他一不高兴就翻脸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好了？”顾时维在书桌边，翻阅着黛瑞放在一旁的书。《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他挑了挑眉，涉猎挺广。
“你又知道了？”黛瑞一惊，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又暴露了，“好吧，我昨天去查了下咨询，发现有一家海鲜餐厅，可以在顶楼看海景……非常漂亮！”
“你有皮肤过敏症，海鲜这种东西能不吃就尽量避免。”他的口吻活脱脱就是个老师，黛瑞耸了耸肩，“It’s OK.我是阳光过敏症，不是海鲜过敏症。”
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如果但被对方几句话就否决掉了，那么她这几天的付出不就白费了么？
晚上7点，两人漫步到那家餐厅。餐厅一如黛瑞所说，装潢十分雅致，黛瑞和服务员说了几句什么，便被引到顶层最靠近海的绝佳位置。吹着海风，看着晚上灯火通明的海景，吃着海味，人生一大享受。
“你果然早就订好了。”顾时维将餐巾放置好，优雅地切了一块蟹肉。
“这里很火，特别是周末。”黛瑞喝了一口红酒，心情绝佳。
顾时维平时话就不是很多，好静，整个饭局几乎都是在安静中的，尽管周围人声喧哗，耳边仍能听到浪花拍击礁石的悦耳声。
“我去趟洗手间。”黛瑞离开座位。
顾时维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望着海边，似是沉思。只是，那自然的海浪声响被一阵音乐声打断，拉着小提琴的年轻乐师与他的乐队一起出现，音乐婉转悠扬，一瞬间，所有的人声都消失了，那乐声，将一切都阻隔在夜色之外。身形曼妙的女子，如同优雅高贵的白天鹅，舞动着出现，踮脚，旋转，跳跃，芭蕾舞裙在昏黄的灯光下染上迷离的色彩。在场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空地上那个美丽的女子，舞出纯天然的美感。
一曲结束，动作定格在那白天鹅扬起脖颈的瞬间，女子的微笑魅惑动人，空气中依然残存着令人窒息的美感。
黛瑞起身，将一边的小车里的盒子端到顾时维面前，打开盒子，简单到极致的蛋糕，没有一丝赘余的装饰，黛瑞将一根蜡烛点燃插在蛋糕上，冲着顾时维眨了眨眼睛：“Happy birthday！我跳得不错吧？”她的语气里有着强烈的自豪感，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罗莎蒙德》。”他极浅淡地微笑，“你喜欢舒伯特吗？”
“喜欢，可惜我们现在只能听到里面的芭蕾舞曲。不过对我来说，够了。”黛瑞从小学习芭蕾，对舞蹈的喜欢曾经到达过痴狂的地步，她想过，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家族，或许她会将这当成自己的职业道路，一直坚定地跳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等到黛瑞换回衣服，默默吃完最后的一块蛋糕，顾时维忽然问她。
黛瑞不以为然：“我在求你帮忙前，一定会调查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的，对不对？”
“谢谢你，今晚。很特别的礼物。”
“我之前想过，要送你什么，想来想去，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黛瑞老老实实地说，顾时维莞尔，若有所思，“真小气啊，都不用花一分钱……”他鲜少打趣，黛瑞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嘛，我的表演可是很贵的，专业级的。”她竖了一个大拇指，有些沾沾自喜。
“所以，你身上的红点一直没有褪去，是因为特意去买了芭蕾舞服。”
顾时维用的肯定句，黛瑞便也没有多加辩解，因为是临时起意，因而为了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到合适的舞服，她走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今天的这一件……她微微点下头，语气真诚：“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感激你，能答应帮我，我知道一切不是那么容易……”她能为他做的很少，实在微不足道。
只是她不知道他有多感激，陪着他过一个，从未存在的生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白天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