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阴差阳错》夜落影错

1、何以阴差阳错

　　夏晓雨接到姐姐的电话后，就陷入了沉思，她出神地望着马路上穿梭的人流，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晓雨，法庭判出结果了，以后你会跟着爸爸，而我会随妈妈离开。”
　　她冷漠的面上炫起嘲讽的笑意，隐隐有些痛的只是那颗心。她本以为那颗心不会再有知觉了，然而，这样沉重的打击却让她不得不承认——血溶于水的亲情是永远无法改变的现实。
　　“呵！离吧！你们离婚吧！总比每天吵架来得好！呵！不会再烦心了，不会——再烦心了……”
　　一滴珍珠般的清澈液滴自眼角溢出，起先是艰难的，接着便如泉涌。
　　那些——亲情……
　　都他妈……别来烦我了！
　　她倔强地转身向背离家的方向走去。
　　一
　　手中的一张数学试卷上那抹殷红仿佛是世界上最毒的苹果！
　　她痴痴望着，有些无措，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已经第几次了呢？
　　第几次考出这样的成绩了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什么时候？
　　好像是那个时候罢……鼻中蓦地一酸，却又被她狠狠地逼了回去。
　　不哭，不准哭！那不值得！
　　唇角轻轻勾起漠然的笑，一切都好似变得无所谓。
　　然而，苦涩，伤痛，却如墨般渲染，只是那些情感决不会现在表面，只能隐藏在心里，独自品茗。
　　现在，她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愿去做，铺天盖地的愁伤只能使她濒临崩溃！
　　二
　　那个少年，像是一束阳光，网球场上的他好似自由飞翔的鸟儿，那般令人艳羡。而那雪白色的球衣，更是晃得她睁不开眼。
　　天空中一个黄色的球影掠过，直直打在地上，又飞快地弹到铁栏上，这一流程，让她顿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目光一直一直追随着那个阳光般的少年，笑容一点一点地绽开，似乎一切的阴郁全因他而消散了。
　　少年似是意识到了她存在，停下了击球的动作，转身朝她这边投下视线。那一刻，时间停滞，流水不前，轮回不再，她的心儿如小鹿般跳动，面上染起绯红。少年对她轻轻一笑，竟让她仿佛跌入仙谷，不知所措间，她忙回以一笑，羞怯而去。
　　那个少年，那个少年……面如温玉，眸似星光，唇如樱花，发比绸纱，站在网球场上的他，比阳光还要夺目。
　　那抹笑容，虽轻似浮云，却深深烙在她的心底。
　　他……叫什么名字？
　　整夜无眠。
　　三
　　上课时，老师领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同学们，这位是从华中转到我们学校的新同学，以后在我们班和我们一起学习，奋斗，希望你们能够用你们最热忱的心来欢迎我们的新同学，那么，接下来，我把时间留给他，让他给你们做一下自我介绍。”
　　新同学……阳光般的少年……那个站在网球场上对她微微一笑的少年，他……
　　一丝惊喜，一丝悸动，都是从前不曾有过的。
　　没错！他叫季栩飞，华中的希望之星，却不知为何要到圣婴来。
　　*****
　　透明宽大的落地窗前，有一个少女静默地站在那儿，阳光仿佛是调皮的孩童，拼尽全力要钻进来，即使知道如果进入窗内，它将失去太多的热量而变得温和软弱，也从不放弃。
　　那些记忆，一点一点，如针般刺痛着她的心。记忆里，她和姐姐两个人缩在墙角，相互拥抱着，抚慰彼此的心灵，颤抖的身躯，颤抖的心灵，最终养成了冷漠的她。
　　“你叫夏晓雨，是么？”
　　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一惊，回眸忘向少年，不禁痴了。
　　这是一个如画的少年啊！好像世间一切的美好全都集于他的一身。
　　呵！上帝还真是不公平呢！为什么让有些人拥有一切，却又不愿施舍另一些人哪怕一样？这究竟是为什么？那种无奈的苦涩，许是只有像她这样的人才能体会到的，而季栩飞……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他的完美无懈可击！
　　原来世上真有如此完美的人啊！
　　“我见过你，那天在网球场的附近。”少年微笑，云淡风轻，“你好像有很多心事，蹙着眉头，不过等我练完球之后再见你时，却又见到了你的笑脸，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她傻傻地瞧着他，很想同他搭讪，却不想竟无法吐出一个字眼。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多笑些好看。”少年站在她的身边，突然又说，“人活在这个世上总归有些事情是不尽人意的，而面对这些事情时，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心态，是积极对待还是消极对待，全都要看你自己了。我更加欣赏那些积极向上，以笑容面对一切挫折的人，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勇者。”
　　“所以你正在努力向这样的人靠近，对吗？用阳光灿烂的笑脸面对人生。”
　　“嗯，而且我希望你也是这样的人，我希望世人都如此，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少了份哀愁，多了份欢乐。”少年的目光扫向外面的绮丽风光，虽然明知是不可能的，却还是希望着。
　　夏晓雨怔怔地望着季栩飞，感觉到他隐藏着的那份不为人知的苦痛，只是她却不知他痛苦何处？而他的那一番，却实实在在地击打在她的心上。
　　是啊！笑对人生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时刻去忆起自己的不幸呢？至少她还有姐姐，爱她的姐姐，她不算幸福，但她不是这世上最不幸的人。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即使心结已解，但是疑惑仍在。
　　“没有为什么。”他淡然地道，“也许命运同济。”
　　季栩飞漠然地笑着，温润的面上是浅浅的惆怅，夏晓雨看进眼底，同是一笑，满带忧伤，那份不甘却渐渐隐去，化作风，化作云，散去，无声无际……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世上真没有完美的人！
　　季栩飞——不是阳光，却透着阳光的温暖，就像是外面的阳光透入室内时变得温和，于是给人以舒适的感觉，舒适的，心如小鹿的跳跃。
　　四
　　夜凉。
　　辗转不成眠。
　　那一幕幕，那一幕幕，录像带般倒了回去。恐惧袭满周身，悲伤，将心麻醉，于是视而不见，于是无知无觉。
　　刺耳的摔打声，仿佛世上最恶毒的咒灵，父母的吵架打骂声，则让她幼小的心灵受到重创。
　　外面的客厅内。
　　“有钱了，是吗？”那是妈妈悲愤的声音，“有钱了，你就给我胡来！”
　　“我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
　　接着“砰”地一声，不知是什么被摔在地上。
　　“你以为就你会摔东西吗？我也会！”
　　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悲哀地响过，她猜是一个杯子。
　　母亲一边摔，一边愤怒地说着。
　　“我叫你有钱！”
　　“我叫你胡来！”
　　“我叫你找外遇！”
　　“我要把你的钱财全烧掉，看你拿什么给那野女人！”
　　接着是爸爸的声音，透着隐忍的怒意：“你给我闭嘴！”
　　“我就说怎么了？她是一个野女人，勾引别人丈夫的野女人！”
　　“闭嘴！”
　　“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妈妈说着又摔了一样东西，听声音好像是一个花瓶。
　　“我看你……拿什么给那野女人……”
　　接着，沉默一片，这是死寂可怕的沉默，也是暴风雨来临的昭示。
　　身体瑟瑟发抖。
　　姐姐用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捍卫着她。
　　“没事了，没事了，小雨不怕，小雨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
　　“姐姐，姐姐……”她泪流满面地趴在姐姐的怀里。
　　果然，蓄势的爆发比沉默更可怕。
　　一声巨响过后，爸爸的隐忍终于到了极限：“她不是野女人！”近乎吼着出来的，然后是最后的判处，“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妈妈呆滞过去，而爸爸的脚步也渐行渐远。
　　“离就离！谁怕谁？我要把两个女儿全带走！”妈妈的声音也隐隐远去。
　　*****
　　冷汗布施在额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息，为何越是刻意淡漠越是锥心痛苦？
　　须臾，那个少年温润的面容又现在眼前，他说：“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多笑些好看。”
　　心儿如小鹿般跳跃，笑容渐渐脱离烦闷的苦涩，嘴角弯成浅浅的弧。她想，我不是最不幸的人！我还有爱我的姐姐！
　　五
　　“瞧，那个男生，从华中刚转来的，啧，真帅！”一个女同学对着另一个女同学说。
　　她抬眼看向网球场上的翩翩少年，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折射出一颗颗亮闪，此刻，他好似翱翔自在的鸟，在他的天空任意自由。
　　那是懵懂的情潮，渐渐袭上心头，撼动每一寸神经，她低声轻语：“我还有喜欢上的少年，比阳光还要灿烂！”微微一笑，清澈透明。
　　“给！”她递过一瓶矿泉水给面前背着球拍包的少年，浅浅的笑容若隐若现。
　　“谢谢。”
　　六
　　“夏晓雨，你比以前快乐多了呢！”
　　“嗯，多亏了你的提醒，我才发现，原来我是多么地不知足啊！”
　　两个人坐在蓝天下青绿的草地上，相视而笑。
　　“不过呢！人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少年温润的面上，有着一种认真的神采，“但正因为无法满足，才会为了心中那份澎湃的欲望而不断奋进。”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许多积极的事情，一旦盲目的追求，就会很容易变质。”夏晓雨释然地感叹，“只有学会放弃一些东西，才会得到更多，死死扼住一件东西的人，是世上最悲哀的。”
　　死死扼住一件东西的她，也是世上最愚蠢的！
　　“嗯，真是好开心呢！”少年舒适地躺在草地上，唇角微勾起一抹笑，“夏晓雨，你知道吗？现在的你一点儿也不像是那种忧伤的小雨呢！”
　　他抬手遮住自己头顶的阳光，静静地瞧着夏晓雨：“现在的你，是晴夏里最明媚的阳光。”
　　七
　　终于，这天她见到了那个使爸爸和妈妈离婚的罪魁祸首。爸爸要她喊她妈妈。而她却只是淡淡地喊了一声：“阿姨。”
　　妈妈这个名词，只属于一个人。
　　“怎么没见小飞啊？”爸爸温柔的眸子望向阿姨，这是他从不曾施给母亲的。
　　也许爸爸真的很爱这位阿姨吧！还真是巧合，这位阿姨居然姓季！跟季栩飞是一个姓呢！而且爸爸口中的“小飞”——季阿姨的儿子的名字里面居然也有一个“飞”字！
　　“他呀今天要出去比赛，不能来了，我们吃我们的，别管他。”季阿姨提到自己的儿子，温柔的美颜上更多温柔。
　　“哦！我这记性！”爸爸拍头，骂着自己，“今天是全省青少年网球大赛的日子啊！怎么让我给忘了呢？不过你也真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告诉我一声！”
　　“儿子是你的，他的事情你不记住，还在这里责怪我？！”季阿姨眼含爱慕，看向爸爸。
　　……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此刻她已经不能再相信那是巧合了！
　　网球大赛……季栩飞今天也要去的！
　　莫非……不，这不是真的！
　　她无法接受！
　　“爸爸，哥哥叫什么名字？”她以前最不想关注的就是这个和她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哥哥，而现在，她却迫不及待的要知道他的名字。
　　爸爸怔住，回答她的是季阿姨。
　　“你哥哥他叫季栩飞，不过不久以后，他就不姓季了，呵呵！”季阿姨微笑地看向夏晓雨，然后又抬眼瞧向爸爸。
　　八
　　他叫季栩飞！
　　他叫——季——栩——飞！
　　她踉跄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小雨，快回来别让季阿姨笑话！”爸爸的声音隐在深处。
　　她不管，她要去找季栩飞！
　　拼命地奔跑向那个目的地！她的头脑越来越清晰。
　　不会错的，他就是哥哥……哥哥就是他！
　　上天好会作弄人！
　　九
　　网球场上，那雪白的身影任意驰骋于他的梦想晴空，他的脸上是自信的顽强，阳光下的他俊美夺目。但此刻的他不再是他，他是哥哥！
　　爸爸跟另一个女人生的！
　　可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讨厌他呢？
　　他——面入温玉，眸似星光！
　　她相信，她曾经爱过他！而此刻，她更爱他！
　　只是爱的性质不同了，血溶于水，是毋庸置疑！
　　他说：“你还是多笑些好看。”
　　他说：“你是晴夏里最明媚的阳光。”
　　于是她努力地笑了，唇弯出弧度。
　　她要像晴夏里的阳光，明媚……

作者有话说

　　希望各位会喜欢，这是两年前的作品，一直没有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