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探与歌 ...
-
几乎在叶王阅读完毕的同一时刻，纤细布条化为了沙尘，没有支撑点，纷纷扬扬的洒落到了碧绿色的榻榻米上。
垂下手臂，任由掌中最后的沙尘落下。
火焰啊……
长舒一口气，少年有些失神。
“好！”
伴随着嗒嗒的声音，少女的声音穿夜而来，打破了少年的失神。
明朗却不尖利，圆润而不钝哑，是十岁的女孩子应有的嗓音。
“爱，好久不见。”
少年转过身，面向推门，正巧迎上少女初现的身影。
“好，您终于回来了！”
她扑上来，将整个脸埋在叶王的衣服里。
轻轻按上她的头，少年的面庞柔和了起来。
十岁了……
短短一年没见，就已经长这么高了。
“真是抱歉，把你独自留下来那么久。”
爱狠狠的摇摇头，这才把自己的脸拿出来，退后几步，站在叶王的面前。
少女的五官长开了些，长长的黑色的头发像是邻邦出品的高档绸缎，还是孩子的摸样，缺已经可以看见未来的些许影子——定然是个美人无疑的。
“马上就是子夜了，为什么，还不睡觉？”
鲜嫩的红色以可以望见的速度侵占了爱小小的脸颊，“因为……”
【黄昏时，就已经感受到了，好的气息，一直等到现在……怎么说，好要是不开心了怎么办？】
“还不是为了等你！”好听的童声，“真是的，害得我也陪着等到了现在，没事在外面晃悠那么就干什么，明明黄昏就已经进城了。”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男孩，和它主人的习惯一样，穿着的是一件单衣淡淡的黄色，和他的发色如出一辙。
把双手放在身前，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哦~”少年说，“暮啊，明明是式神，就不要装出一副‘我很累，我要睡觉’的样子来。”
“你就不会不拆穿我么。”男孩把手放下，马上变了一副表情，睁大眼睛，他的语气无辜极了，“真是不解风情啊，叶王你。”
“外表四十岁小孩的人没资格跟我说所谓‘风情’。”
“我不会长高，还不都是你害的！”
“活该长不高。”
“你……”他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叶王，半天发不出声音。
“日子……叶王他欺负我……”见毫无胜算，暮转身扑向随他之后进来的妇人。
“其实呢，日子是这么觉得的……”妇人和红发少年的眼睛对上了一瞬，然后露出了超治愈的微笑，“暮，你长不高，的确是活该。”
“……”
终于认清了在场所有人都是坚定的【维叶党】，男孩幽怨的默默走到角落里，用仇恨的眼光戳着红发少年的身影。
“扑哧！”站在一旁的爱忍不住笑出来。
【一物降一物。果然只有好能够做到。】
“叶王大人，你和暮那么多年不见了，一见面就欺负他是不是有点……”
【过分了。】
“要是就这么就打击到他，他也不会今天才被打倒了。”叶王笑在暮的眼里简直恶劣极了，“日子你想多了。”
“股宗呢，怎么不在。”
早在回来的时候，少年就已经把府内探知了个遍。
“不知道，最近股宗总是不在。”日子回答道，“季节也正合适，我猜是不是到发情期了。”
“这样啊，他总是这样一幅不大靠谱的样子。”
转过头来，他盯着少女，神情严肃。
日子站的远了些，以防止自己的些许魔力对叶王大人的判断造成哪怕是丝毫的影响。
半晌。
“爱，做得很好。”他说，语气里是满满的欣慰，“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的的确确，是成长到了应有的程度。”
“不过，你还可以更强。”少年说，“还差一点啊，离解开我的前超·占事略决。”
“我相信你。”
“嗯！”
“——不要轻易用灵力熬夜，我说过灵力是很珍贵的吧。”
“嗯，灵力就是灵魂的分支。对普通人而言灵力用到枯竭就不能再使用了，而对我而言灵力用完后，灵魂还会继续转化灵力。使用要适度，多了就会损伤灵魂。最坏的结果是大大的损伤灵魂以至于魂飞魄散，所以最好的使用方式是转化成巫力再使用。”
“既然都记得的话，现在回去睡觉。”
“嗯。”小声的答应着，稍稍鞠躬，她便向外走。
到大门的时候，她突然停下，“好……明天你可以教我寻物的法术么？”
“后天吧，我想休息一下。”
“嗯，谢谢好大人。”
【我要加油，绝不能让好失望。】
日子没有跟随爱走，她站在那里，柔和的眼眸笼罩着少年。
“暮，你留下。”
叶王的声音打断了正欲溜出去的，暮的身影。
“我有事，要跟你说。”
*
次日，夜晚。
刚刚睡醒的麻仓叶王又坐在前廊。身旁是一杯盏，半壶酒。
正将一小杯液体送入嘴中，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轻轻一挥手，围绕在麻仓内院的结界出现了一个空洞。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一只银白色的小鸟飞入，降落在叶王身旁的酒壶上。
“呦。”
鸟儿张嘴，传来的是人类的声音——那是属于晴明的。
“呦，好久不见。”
“这样子是对话，算不上见面吧。”
“说的也是……”
“干什么呢？”
“喝酒。”
“你也会喝酒？”
“好吧，掺了一些从你那拿来的茶。”
“还是一如既往的怪异爱好——看来你没什么事啊，麻仓家没出手吧。”
“你呢？也在喝酒？”
“猜中了。”晴明说。
“还记得，那时——是三年前吧？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喝茶配酒。”
“当然。我还记得，包括，那时，你的回答。”他说。
“茶可以醒酒，茶配酒，就不会醉了。”叶王的回答是。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了？”
“谁知道呢。”他喝了一口酒，“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而已，想要找有共同记忆的人分享一下回忆吧——然后呢，还记得你接着说了什么吗？”
“我说：你怕醉？”
叶王把酒壶对着月色，轻轻晃动，半透明的壶身像是有流光浮现。
“然后我说：嗯，我怕醉。”他说。
“为什么？”那时的晴明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醉了，很难醒来啊。——那时我说。”
“总是醒着不累么。”
“怎么可能不累。可总比一醉不醒要好。”
“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一醉就再也醒不来了？”
“因为我了解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叶王肯定的说，“那时，我就是这样回答你的。”
“嗯，你竟然还记得啊，那段无意义的对话。”
“无意义么，呐，你也记得呢。”他说。
“那么，你还记得吗，接下来我问你了——你为什么会喜欢喝酒。”
“……”
“你说，因为喝酒会醉。
你还说，真羡慕你啊，你怕醉，是因为你还可以醉。”
“为什么，你会想要‘醉’呢？现在，你也依然如此认为么？”
“是啊，酒量大，有时也不是好处呢。”晴明的声音通过那只白色的鸽子传来，悠悠的，像是浸在泉水里，“今天你一提，我才发现，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天才君，自我们相识已有五年了吧。”
“真是难以想象，要是小时候的我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交了狐狸君，你这么一个损友吧。”
“唔——真是挑衅意味十足啊！”
“就是挑衅哦，你怎么回击？狐·狸·君。”
“还是算了吧，好·战·分·子。”
“……”
“……”
——真像小孩子！
“呐，晴明，现在的京都，妖气很浓，不觉得么，简直就是在你我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啊。”
“百鬼夜行……你果然是因为这个而被召回来的。”
“天皇大人亲自写的信。”他说，“我可没有这个必要因此得罪他。”
“……可不是因为我收拾不了才叫你的，他们太贼了，小时候捉迷藏我可从来没玩过。”
“没想趁机调侃你。”他说，“前天，我回来时，碰到了，那个你烦恼的百鬼夜行——不，很快也是我该烦恼的了，再过几天上朝之后。”
“你运气可真好。”
“然后，你知道我见到了什么吗？我见到了那个站在百鬼之首的男人——鵺。
“他跟我——或许是气息，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感觉，我们很像。”
“……”
“而且，晴明，这是我的感觉，你跟他，或许比起我，会更有共同语言。”
他的语气严肃。
“……是么……那真是遗憾了，棋子黑白两色，我执白，他执黑。不过，若真是如你所说，跟我那么合拍的话，交个朋友——互相欣赏，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怕也，仅止于此了。”
“仅止于，拼到最后，会……为他留个全尸，这样的等级么。”
“……大概吧，不过也不好说，还没有发生的事，谁又能完全说清楚呢。”
白色的式神小鸟，歪了歪头，像是传达主人的困惑。
“……所以我不喜欢占星啊。”语气一松，他开始转移话题。
“……？”
“有把握的不必要特地费这个周张，没把握的，即使占了会有变数。——只是追求自己的心安罢了。”
“……奇怪的思维。”
“……果然很奇怪么。”叶王说，“不说这个了。——呐，晴明，帮个忙吧。”
“我？”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在跟谁说话。”
“……你先说，我再看帮不帮。”——by坑别人坑多了，有些心虚的某狐狸。
——我又不是你，不会往死里坑你的，用得着这么如临大敌么，白狐狸。
“你认识源博雅吧。”
“嗯，怎么了？你认识他？”
“见过几面。他的笛子果真如传闻一般吹的很好？”
“自然。”他迟疑了一下，“我记得你的笛子也相当好——不会是……”
“不是，我的笛子不需要用压倒别人来证明自己。”叶王说，“帮我找一个老师吧。会唱歌的。”
“你要学唱歌？！太阳明天要换地方升起了？！”晴明受到了惊吓。
“不是我，是我家小妹。”
“那个灵力不错的小姑娘？”
“她叫‘爱’。”所以别小姑娘小姑娘的。
“好好，爱。你让我找？我是门外汉。这忙……”
“所以，我说，你有个朋友，叫源博雅。”
“……好吧，这个忙我帮了，不过……”
“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么交易达成。”晴明宅，得逞的微笑爬上了晴明的嘴角。
——公狐狸！
【或许，不是你。
或许……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探与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