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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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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居然守着这个智力问答,看到十点多。
简明起身说要走,钟晨也忙跟着站起来。
走到门口,简明回身对顾永平说:“我的车倒是顺路,你要是忙,我稍带小钟回去好了。”
顾永平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答道:“不用,我送吧。”
简明笑:“呵呵,不好意思,忘了你们小俩口今天还没说悄悄话呢?我先撤了!”
钟晨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换鞋,好像没有听见,其实为了顾永平专程要送她,心里欢喜。抬起头时,简明的车已经驶出去很远。
顾永平过来扶她,她顺势靠着他,上了车。
刚才的好气氛仿佛还在,两人继续闲聊着。
“你知识面还挺广,不像是学文科的。”顾永平说。
“我有段时间,梦想着要去参加这个节目,曾借来表妹的《十万个为什么》仔细背诵。”钟晨答。
“如果如何?”顾永平问。
“当然没去成啰,要被选上有多难,我发了好多短信呢,这得凭运气!”钟晨忙说,末了还补一句:“我历来运气不好!”
顾永平望她一眼,忍不住问:“这就是你的梦想?”
“是,不过,我的梦想很多。”
“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最大的……”钟晨将尾音拖得老长,示意她正在思考。她该说什么呢?而且,即使说了,又有什么用处呢?于是,拖了足有好几秒,她答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再长高五公分!”
顾永平笑了:“这个,比较难。”
钟晨也笑了。她望着他,发现自己似乎寻到了与他的相处之道,就这样走,循着平淡,循着自然,对两旁的荆棘视而不见,何尝不是正途?
此时,顾永平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简明可比不上你,他全是瞎猜!”
“就是,而且猜错了还不服气!”钟晨也抱怨起来
“他就是这样,嘴硬得很!不过,在做生意上,他可是很有天赋!”
“据他说,大学时他的论文都是你写的?”
“一部分吧,不然,他毕业都很困难,只惦记着去炒股了。”
“赚了很多吗?”
“他家境本就富裕,加之自己也很努力,现在应该算是有些成就。”顾永平顿了顿,接着说:“其实他应该算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家庭出身好,事业基础不错,性格也挺开朗。”
“不过,就是太花心了。”钟晨加一句。
“也不至于,他换是换得勤,但这些年也没见他和哪个女孩认真过。”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钟晨也讲出了自己的心事:“其实,晓珂还托我撮合她们俩呢!我总怕简明会害了她。你说,他们俩配不配?”
顾永平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他今年也有三十好几了,也到时候稳定下来了,他自己也这么说过,想正儿八经地找一个。”
听他如此说,钟晨点点头:“嗯,那就好,我们什么时候约他们俩再见一面吧?”
可顾永平的话锋却转了过来:“和他在一起顶嘴,其实也很开心吧?你们今天说的话,比我和你加起来说的话都多。”
钟晨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啊?”了一声。
“他很少这样,耐心地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聊天,可见他也觉得愉快。”
钟晨并不是那么傻,她突然听出了顾永平的话外之音。原来,他要她,考虑这个男人。
此时,车已经驶近家门口,触目皆是熟悉的景物,一切都是依旧,她刚刚以为改变了的东西,又回到原地。
顾永平依旧在说:“他的父亲退休前是财政厅的副厅长,母亲是大学教授,他个性其实很随和很热心,为人也很大方,只是嘴巴上喜欢咋咋乎乎,所以他说的话,什么女朋友啊,这个那个的,不必太当真。”
说着说着,车停在了楼下,钟晨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说了声再见,下了车。
她向楼道口慢慢地走,顾永平从车上下来,准备扶她,她摆手,仿似躲不及:“不用不用,我自己没问题,你回去吧。”
听她这样说,顾永平也没有坚持,停了脚步,站在她身后,只说:“你小心些。”
“没关系,你回去吧。”钟晨撑在楼梯扶手上,一步步往上挪,没有回头。
直到进了门,开了灯,她才听见楼下车声响,对面的楼房被车灯映亮了片刻,又暗下去,他走了。
钟晨坐在沙发上,拿出红花油,开始擦脚踝上红肿之处,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顾永平的话,想起他,原来竟是这样,想将她拱手让人?越想越是绝望,越想越觉得自己愚蠢,终于,拿过手机,她发了个短信给他:“明天,你不用来接我了。”
屏幕上,一张纸向远处飞去。
钟晨握着手机,心思辗转。这句话,此时应当已经到达他的手机,映到他眼里了吧?,他会怎样呢?他看懂了她的意思吗?也许他没有明白,会打电话来问她,明天有什么事?也许他会明白,然后诚恳地解释自己的好意,但是不管怎么样,钟晨都打算,在他面前,强硬一次,哪怕是最后一次!不管心里有多少不甘,她都要在今晚,与他说再见!
“顾永平,我们俩,还是算了吧!”——她想好了,就用这句话结尾,这是他,曾经说过的句式,今天,换她来,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然而,手机却迟迟没有反映,默然地被握在手心,握出了汗。
钟晨有些忐忑,她怀疑着,也许电信局出了故障,这个重要的短信,没能发出。正当她趁着这满腔豪情,找出那个短信,准备再次发送时,短信音却脆脆地响起来。
按下“打开”键时,她有一些颤抖,这么久才回过来,一定是个长长的回复。不知道,顾永平会给她怎样的挽留?她甚至害怕,自己一旦看到他的解释,就会把所有的决心抛诸脑后。
然而,短信打开后,钟晨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前所未有地巨大,因为,上面只有两个字:“好的。”
连解释都不必,连疑问也没有,他只是简单地说“好的”,而她,原来也竟是这样的可有可无,可多可少。
眼睛有点模糊了,钟晨忙拿手去揉揉。匆忙间,她忘了手上全是红花油,这一下可好,眼泪在瞬间汹涌而出。她跛着脚冲进浴室去拿毛巾,用水沾湿了,急急地洗眼睛,越洗越难受,扶着洗脸盘,她终于哀哀地哭出声来。
她想,这样也好,这样决绝,这样冷淡,他终于令她明白,有些事,只能如此,只能算了,只能用眼泪,来做结束。
顾永平收到短信后,曾在马路上调头,驶回了这个地方。到了路口的时候,他甚至还打了右转弯的示意灯。
但是灯只是闪了闪,就灭了,他继续往前开着,费力地兼顾方向盘和手机,打下了两个字:“好的。”按下了发送键。
他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他想,这样也好,这个天真倔强的女孩,他不合适,做她的梦想,不如走远一些,也好趁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