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有色》儿童霜

21、奇怪的孩子

　　李涵的误诊经历，和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直到踏入李涵公寓门前，韩霜霜百思不得其解。
　　而后在双脚迈入的瞬间，忽然想清楚一件事实，她检查的前后两家医院是截然不同的档次。也就是说，前一次做检查的时候，她或许还没有和冷启笑产生一丁点儿关系，而在之后认识了冷启笑，两人相熟甚至相恋之后，才会出入向瑞金医院那样的高档场所。
　　可是……李涵在知道自己得了肺癌以后，非但没有去复诊，反而突然间从学校消失，紧跟着与冷启笑发生了一段纠葛。而且照瑞金医院的病案资料来看，冷启笑对李涵应当是不错了，基本上只要李涵来检查，冷启笑都会陪同。
　　比起金钱，能够体现出男人爱你程度的，正是能与你在一起的时间。
　　像冷启笑这样一个企业大总裁，日理万机，如果不是动了真感情，怎么会花费大把的时间来陪李涵做小小的检查？
　　既然他们俩关系那么好，为什么现在李涵却只字不提，还想要堕掉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是李涵出轨，喜欢上了别的男人，给冷启笑带了绿帽子？还是冷启笑始乱终弃，喜新厌旧的找了别人？
　　韩霜霜想不通，但有一点她是十分明确的，那就是要竭尽全力奉劝李涵冷静思考，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做完手术以后她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有怀孕的机会。
　　“你来了？”开门的李涵显然没料到她真的回来，脸上难掩的惊喜与感激。
　　韩霜霜莞尔一笑，不知为何，见到李涵以后反倒是她的心情变得平静了，“当然，我们事先说好的啦，今天加了班，所以来的有些晚了，不过……”韩霜霜抬高了手臂，亮了亮提着的鼓鼓塑料袋，挤眉弄眼，“我可是有补偿的哦。还没吃饭吧，今天来试一试我的手艺如何？”
　　李涵忽然间眼眶就湿润了。
　　自上大学以来，这是第一次，有同性对自己那么真诚，不为八卦、不为奚落，也好不作假。韩霜霜的笑容正是那一种真实的、发自肺腑的纯真。让人一见便产生共鸣的那一种。
　　“唉哟，难道怕我做饭很难吃？”韩霜霜笑呵呵，拍着胸脯发誓，“OK啦。我可是业余厨师中的高手，虽然比不上高级餐厅的味道，但绝不会到难吃的地步！”
　　瞧，韩霜霜就是有这种无形的能力，这样的直勾勾，瞬间便将气氛由煽情转为轻松。
　　李涵酸着鼻尖笑了笑，将她迎进了门。
　　只不过看着韩霜霜在厨房中忙乱的场景，李涵的眼睛又酸红起来。
　　曾几何时，这样温馨的景象也在这个厨房所上演。不同的是，当时的自己少了这份孤寂，而多了一丝任性；当时的厨房少了一些有序而多了一两喧闹；当时的系着围裙的，不是此时的同性朋友，而是堂堂KO的总裁，传说中的高富帅冷启笑。
　　“怎么啦？难道菜真的不好吃？”
　　热菜上桌，碗筷就绪。韩霜霜真闻着香喷喷味道食欲大开之时，却发现李涵在默不丁的对着四菜一汤发呆，想着或许自己许久不做菜厨艺有所退步？
　　“没有，很香。”李涵恍过神来，眯着眼睛腼腆笑起，露出唇边两点酒窝，煞是可爱。不过眼角的一点湿润出卖了心里的惆怅。
　　韩霜霜没有揭穿，有些话要一点一点的让对方自动倒出来，才能达到效果。
　　“香你就多吃点啦。”韩霜霜笑着多加了些菜给她，眼睛留神观察着，“对了小涵，明天去医院做什么呀？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问题出口的时刻，韩霜霜已经做好了沉默的准备。可即便如此，那一刻房间里所停留出的死寂，以及李涵陡然放大的幽黑瞳孔，依旧让她心惊胆战。
　　温顺如兔子性格的人，真正发起火来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而看似好说话的人，在被触及到忍受点的时刻，拒绝的话会说的比谁都刺耳。
　　李涵那如猫一般的瞳孔放大又缩小，在饭菜的热气中终于回到正常的轮廓，笑的很勉强，“希望你不要见怪，其实……我怀孕了。明天想去堕胎……”
　　韩霜霜假装吃惊了几秒钟，眨了眨眼睛，“这样……，你真的做好决定了么？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我……已经决定了。”李涵明显酸涩了一番，软弱怯懦在心头荡漾了一圈，终于还是被她赶走，筷子在碗里毫无目的的夹着几粒米饭，“如果孩子出生，那才是真正不幸的开始。”
　　韩霜霜很用心的在听，心里紧锣密鼓盘算着应该怎么劝说她。
　　很仔细斟酌着劝说的言辞，“小涵，你有没有想过。有了一个孩子，自己的生活、心态会改善很多？即便一个人带着孩子一起生活，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夜色的天空有一袭洁白月光洒落，如漫天飞舞的银色保护伞，蕴藉种种。
　　“小涵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孩子它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我们走在路上，看见一只喵喵叫的小动物都会怜悯不忍心，更何况是自己的孩子？”韩霜霜说道动情处，仿佛在劝说的是自己一番，声音落差起伏十分巨大，声线的波浪像是欲掀起海浪的狂风，呼啸绵延。
　　李涵迟疑了，真的迟疑了！
　　韩霜霜轻言看到她的瞳孔有几秒钟的摇摆不定，肩膀耸动的同时，浑身散发出一种无力，和呼之欲出的母爱。尤其是当左手附上小腹的那一瞬间，脸颊上浮现的不忍心显然是真的。
　　可是，就在韩霜霜以为自己已然成功打动她的时刻，李涵的眼神触及到她身后的一个点上，猛然一恐，脸色刷的一下就变成苍白，手掌迅速从肚子上挪开。神色颓然，双目惊恐。
　　“怎么了？”韩霜霜机警的向自己身后扫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顺着李涵方才的视线看过去，是电视柜方向，上面一太47寸液晶电视贴在墙面，四周是背景墙以及零星摆放着零星几个饰物的装饰架，无非是一些陶瓷玩具、或者模型珍藏品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
　　韩霜霜的关心被李涵一把推开，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哆嗦的抱成一团，惨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头原本梳理妥当的碎发黏糊糊的贴在脑门上，十分病态。
　　“不行，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李涵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时而正常时而虚弱，时而又像精神病人一般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