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七】闻战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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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穆恩瞅着高大威猛的近百名山贼将整个寨子围得水泄不通，一摸鼻子，哼了一声，对着身后一抬手，周兴摇摇火折子点起火把。山贼头子李虎带人刚要冲过去就看到四周各处都燃了火把，几十个晃动着的火苗在夜色中无比清晰，看样子那群来攻打他的人竟是将寨子围住了。
李虎眼睛一瞪刚要宣战，就被屋子里走出的书生温和的用语言拦住。
书生道：“莫急。有道是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注1】引自《孙子兵法》谋攻第三，原文及注解为：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所以，在实际作战中运用的原则是：我十倍于敌，就实施围歼，五倍于敌就实施进攻，两倍于敌就要努力战胜敌军，势均力敌则设法分散各个击破之。）】。他们这般按兵不动，必然是兵力不足，无法与我们直接对抗，这才设计想引我们上钩。”
“那怎么办。”
“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注2】引自《孙子兵法》军争第七，原文及注解为：故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所以，夜间作战，要多处点火，频频击鼓；白天打仗要多处设置旌旗。这些是用来扰乱敌方的视听的）】。”书生转过头去，笑道：“他们点起火把便是为了惑敌，让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主力在哪里。不过不用担心，这伙人估计是来救人的，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火攻。”然后低头对着李虎说了些什么，李虎听一句点一次头。
周兴跑到赵穆恩身边小声说道：“少将军，一切都布置好了。”
夜色沉沉的降了下来，赵穆恩看不清那边的状况，只得暗骂一句这些山贼请的好军师啊。
他派出八个步兵队，一队跟一个弓箭手，剩下一组弓箭手跟着自己，一共九组人将寨子围住，利用弓箭手的佯攻揣度出山贼布防的强弱多寡，借此推断叶丞秋他们被关在哪里，哪里又是他们置放粮草跟老幼女眷的地方。
只要他们派人攻下来，该队的人便引着他们前往事先约定好的可以交战之地，其他队也停止佯攻马上与各队汇合，剿灭山贼部分势力的基础上，还能从他们口中探得不少有用的消息。
赵穆恩知道他们这群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的人最是看重兄弟情义，只要有一堆人落网，其他人纵使犯险也会想法子拼死救人。分敌为十我专为一，届时想要全面剿了这伙山贼，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可不料，整个寨子的布防没看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此地易守难攻，现下只能想法子迂其途而诱之以利【【注3】引自《孙子兵法》军争第七，原文及注解为：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所以，由于我迂回前进，又对敌诱之以利，使敌不知我意欲何去，因而出发虽后，却能先于敌人到达战地。能这么做，就是知道迂直之计的人。）】，后发制人。赵穆恩眼珠子一转，对着蒋纬国勾勾手指，耳语几句，蒋纬国点头去了。
不多时，跟着步兵围住寨子的弓箭手尽数回到赵穆恩身边，听完吩咐了之后，二十名弓箭手拉满弓弦，等待号令。
赵穆恩接过亮银枪，手腕一扭，挽出的枪花刀光似的划亮一片昏暗，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剑眉微蹙，那副神情像极了在黑夜中狩猎的野兽。
他用枪杆一敲地面，压低声音冷声说道：“来！战！”
忽然之间，围住寨子的火把尽数熄灭，片刻之后，距离寨子不远处的一个方位数十个火苗燃了起来，继而几百发羽箭暴雨似的落了下来，伴随着中箭的山贼呼爹喊娘的惨叫，李虎一招手，数十名山贼跟着他冲了过去。
果然呢！
如果他们还是不理会自己试探性的进攻，那可就要遭殃了，毕竟己方躲在林中敌方的羽箭难以射过来，而敌方却身处空地，己方的二十名弓箭手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百米之内取上将首级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敌方想要击溃己方的攻势就只能冲过来打散我方布阵干扰我方弓箭手射出箭矢；若是他们想法子躲箭那必定会影响他们的攻势，届时敌守我攻，我方便会占据自先机，这些山贼想要再突围那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化进攻为最好的防守。
赵穆恩引着士兵埋伏在林子里，看着冲过来的人跟着擎着火把的十多个人冲了过去。冷哼一声，手一挥，弓箭手齐齐走远，赵穆恩则提起枪领着士兵飞也似的奔至事先预定好的地方隐匿起来。
李虎领着弟兄们跟着火把追人，谁知道眼前的火把竟然一个接着一个熄灭了，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一个。
李虎早知道是计，方才不过是想打散敌人的布防逼得他们停下羽箭攻势，刚想要带人在周围巡逻一圈不让敌人有放箭的机会，就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也燃起了数十个火把，紧接着就看见原本守在寨子口的自己的弟兄们一边喊杀一边冲了下来。骂一句这些官兵忒狡猾，知道他们这些人最是看重兄弟义气，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落入陷阱而不救。
握紧了刀柄，一招手，领着弟兄们冲了过去跟他们汇合。他们是喝过血酒的兄弟，“同生共死”这句话在他们这里可不仅是说说。
可是这些擎着火把的人走的奇怪，忽快忽慢绕来绕去，李虎实在是猜不到他是要引着兄弟们前往何处。不多时，他们眼前唯一的火把灭了，借着月色李虎一瞅四周，不大的一块空地，但要是近百人要交战却也够了。
李虎转念一想，已然明白了。他们这是用羽箭逼得寨子里的人分批冲下来好逐个击破，刚才有几个弟兄没跟上来估计已经着了道了。这还不算，这群人利用火把将几批冲下来的人都引到同一个地方准备瓮中捉鳖！
“赶紧撤——”
呼啦啦一阵树叶的响声，李虎抬头一看，竟也是寨子里的兄弟。
“大头！你他娘的怎么也来了！”
“老大，他们的箭来的凭快凭急，伤了好几个弟兄，我要是不带人冲下来，估计——”
李虎抬拳就打。
“你他娘的个废物！老子说过多少遍不要没老子的命令不要下来你他娘的——”
“呵！”
伴随着一声轻笑，空地周围数十把火把燃了起来，霎时间整片空地明亮有如白昼。
一身玄衣手提银枪的年轻人缓缓从树林后走出，枪杆往地面一戳，抬着下巴冷声道：“哪位是主事的，出来跟兄弟我谈谈？”
李虎暗赞一声好一个少年郎，拎着砍刀走上前几步，大声道：“老子是这里的山大王。哥儿几个是什么来路，来打老子的主意？”
“没什么，我一个朋友前几日叫你们劫了，兄弟我手头紧没得银子赎他，只得到这山头走一遭，跟这里的山大王谈谈，看看能不能放我那个朋友出来。”
“呵！”李虎一晃砍刀，揉着肩膀说道：“能请得动林关老儿手底下的兵，兄弟你还敢说没赚银子的法儿？我看是林关老儿没法子直接带人掀了我的寨子，借着这个当儿，把你推出来当炮灰啊！”
赵穆恩抿唇一笑，“这是我和林关林老将军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怎么着，看兄弟你这副架势，是不打算放人了？”
“我放了人，你能放了我？你若是想谈，刚才在寨子口怎么不出来？现在把我们几个引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又把我们围起来，这是想跟我们谈的样子？明人不说暗话，想打，老子奉陪！你我一对一，若是我赢了，放我们走，你的人也别想走了，赶紧想法子筹银子赎人；若是我输了，我留下，等你们的人放出来了要杀要剐都随你！就是别动我这群兄弟们！”
“老大你怎么这么说！当初咱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就是啊老大！咱可在关老爷面前拜了把子的！要死一起死，要我走，不可能！”
赵穆恩听着只觉得热血上涌，心中暗道果然都是些汉子，若是能从军报效国家该多好，为什么偏要做这打家劫舍的营生。剑眉微扬，眸中暗沉，唇瓣抿出一抹冷笑好似弯刀，不急不慢地逼战，“我既然是来剿匪的，就断不可能空手而归。你觉得你输了，我还能放过你这些兄弟？”
“格老子的！你他娘别不识好歹！”
“老大别跟他废话！兄弟几个冲过去，准能杀出一条血路！”
“是啊老大！咱们可不能对这些官条子服软啊！”
“好！”李虎举起砍刀，高声道：“兄弟们都够义气！哥儿几个跟我冲出去，大不了一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
近百名山贼齐齐举起刀，瞪圆双眼蓄势待发。
赵穆恩抿唇冷笑，不急不缓将枪杆平平抬起，围住空地的百名士兵同时亮刀，从枝桠间遗漏出的月色轻拂其上，一道道冷光映得火把的光都透出些彻骨的寒意。
月冷风清，鸦雀无声。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李虎手臂一挥，“杀————”
“杀——————”
百名山贼齐齐冲向赵穆恩。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主将一倒，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定会慌了手脚，到时候想要冲出去简直轻而易举。
赵穆恩见人过来不慌不忙将枪横于胸前，轻巧的挡下李虎的刀。那李虎也算是个人物，生的膀大腰圆力气过人，一刀下去虽然没伤着人，却逼得赵穆恩后退一步。如此这般几下，赵穆恩已经被逼到树边，再有一尺后背就要贴到树干上了。
赵穆恩一扭枪杆，四两拨千斤的化开刀势，继而将枪杆往地上一戳，接力飞起双足去攻李虎腹部。李虎横刀挡下他这一脚，提刀又砍。
如此这般你来我往两三遭，赵穆恩渐渐不敌，眼瞅着包围圈要被李虎拉开一道口子，他高喊到：“弓箭手跟上他们！准备火攻！”
李虎猛的砍了一刀，赵穆恩一个踉跄露出破绽，被李虎一脚踢翻在地。李虎高喊一声：“撤！”百名山贼跟在他身后一边打一边退。
“寨门口估计也被他们设了陷阱，如今只能去先山坳那里的密道避避了！”
李虎一边想着一边领着弟兄们跑，凭借着对地形的了解，没过多久就甩开追兵来到山坳的密道处。这个密道与山寨相连，入口隐秘，周围尽是石头也不怕他们火攻。
刚在这个山头扎寨的时候李虎就发现了这个天然形成的石洞，费了近一年的功夫打通了这个密道，就为了将来有一天若是他们真被人逼得不得不放弃这里时，还有路可退。
这个密道中还有大大小小十多个小山洞，平时就用来储存粮食兵器等物，李虎还特意劫了一个精通机关之道的人在道中布置了数十道机关，控制机关的机括都在极其隐秘之处。常人来此，若没有人熟识道路的人带路还没等走出密道就会被道中所布的石门层层困住。这也是李虎为什么要来这里的原因——周围都是石头着不起来，石门一关烟也走不进道中，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吧，你们有那个胆子就火烧山寨，别忘了你们的人还在我手里呢！
眼瞅着就要跑到山洞门口了，李虎带着人准备冲进去放下第一道机关，忽的窜出数十个人来拦住前往洞口的道路，旋即周围一圈火把亮了起来。
李虎心中一震，转过身去。
提着银枪徐徐走进的赵穆恩冷着眼勾着唇，枪上的红缨左右轻摆越发显出持枪人的从容不迫。
“果然呢！狡兔三窟，叫我逮着了！”
晚风扬起赵穆恩玄色的衣摆，火光映衬着一双虎目不怒自威。
“我再说一次，将人交出来！否则，我就算血洗山头也要将人救出来！”
赵穆恩手腕一扭，亮银的枪尖直指李虎的鼻尖，红缨微微晃动，给人一种血液从枪尖淌下的错觉。
“还有，若是他少了哪怕一根头发，我也会要你们以命相抵！”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七】闻战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