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梦之凤舞江湖》风浣裳

35、（十八上）云破月来直捣黄龙

　　柳湘莲半夜找到那赵县令他家，本想一刀杀却了，一看那县令被连城用滚油泼伤，已然面丑如鬼，生不如死，也就罢了。湘莲问他何以非要诬赖自己，那县令说全是那金三爷和管邢名的吴师爷的主意。湘莲又连夜赶到吴师爷家，原来那金三爷才是勾结王大户老婆许氏，被撞破奸情后杀人害命的凶手，事后随便找个人栽赃嫁祸，买通了县令和吴师爷早些将案子了结。

　　柳湘莲遂让三人写好口供画了花押，让人抄了十几份分别贴在县城和平安州当眼之处；画了押的一份却丢在王家庄族中祠堂里，上官复查下来好作为凭证。那吴师爷右手拇指被他削断，让他再也握不得笔；金三爷却被他一刀阉了，就算日后买通关节，侥幸留下性命也要断子绝孙。

　　连城听他说到这里，禁不住脸上一红，道：“你这仇可算报了个十足十，好在并不伤人性命。我还怕你一时意气再犯了人命官司，无罪也变成有罪了。”柳湘莲心下感动，叹道：“你处处为我打算，我那时却狠心撇下你一走了之，当真是狼心狗肺。”

　　连城一笑，半晌道：“你是不是觉得，觉得留下来对不起三姐，所以才走的？”柳湘莲点点头，道：“我想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才真是我的知己！我却一味伤你的心——你不恨我么？”连城道：“怎的不恨？我不知骂了你多少回。”柳湘莲道：“应该的。我走了之后，越想越觉得对你不起，”连城摇摇头，轻声道：“不用说了，你为了我冒险进关，受了那么大委屈救我出来，你什么都不欠我的了。”

　　柳湘莲笑道：“只是我一介白丁，不知配不配得上郡主娘娘。”连城抿嘴一笑，道：“什么一介白丁？你手刃白老虎，战功赫赫，只怕马上就要作大将军了。” 柳湘莲道：“托你的福，这样有心。”连城听他这样说，垂首道：“你还在怪我么？我也不是有意瞒你，我是跟着师父在山里长大的，去年咱们一道进京时你就知道了；到了京里虽跟我王兄相认了，我为了找你，也没回王府。后来在平安州再见面时，你心里只有三姐，我更不好说什么。”

　　柳湘莲知她对自己一片深情，接口道：“这还在其次，你知道我的牛脾气，怕说出来吓走了我，所以宁肯这样纾尊降贵，反过来受我的气。”连城道：“你倒也知道，你的脾气，又有谁敢惹？”柳湘莲笑道：“不及你有算计，预先逼我立了誓，我再怪你岂不是违背了誓言？”连城微笑道：“谁逼你了？这就后悔了么？你也不想想，你当时夸了多大的海口，不是我拦着，以后后悔的地方多着呢。”

　　柳湘莲看着她，吁了口气，却不言语。连城道：“又怎么啦？我知道，你又嫌我跟你拌嘴？”柳湘莲道：“我明白你的性子，倒无所谓。你聪明能干，为人又好，就是太要强，说话行事一点儿也不象个女孩儿家——是不是扮男人扮多了就成了男人的性情？越发叫人认不出来了。”

　　连城道：“我就是不服，男人要强就使得，女子要强就使不得？”柳湘莲道：“那也不全是，我也就这么一说。一个人太过要强，嘴上总不饶人，知道的不会跟你计较，要是不知道的，得罪人是小，未免闹得自己也不快活。”

　　连城低头想想他这话全是为自己好，便不再分辨。柳湘莲见她闷头不语，怕她恼了，转口道：“不过你如今没了武功，性子已比以前好多了。”连城转过头看着他，皱眉道：“你不是故意的吧？”柳湘莲道：“故意什么？”连城道：“故意不给我拿解药。”

　　柳湘莲道：“冤枉冤枉，实在是慌忙间忘了。你就看得我这样不堪？会起这种黑心？”连城“哼”了一声，又笑起来，柳湘莲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给大哥听见还好说，五娘那一关只怕难过。”

　　连城奇道：“五娘怎么了？你倒怕起她来。”柳湘莲道：“你这么个聪明人，就没看出来？五娘对大哥可是很不一样啊。”连城给他一提，想起林五娘提到孙义的种种情形，果然与众不同。禁不住双手一拍，道：“那好极了，我正愁她以后怎么办呢。这样最好，就不知大哥什么主意，我去问问他。”柳湘莲道：“你别忙，这事急不得，先想法子把大哥的毒解了再说。”

　　连城点点头，道：“说的是，大哥这个样子，就是五娘不嫌弃，他自己心里定然不过意。”柳湘莲道：“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商量。我们俩的事，我想等三姐的周年过了再说。”连城脸一红，站起身来便走。柳湘莲急道：“连城，你别走啊，有话好商量吗。”连城站住，却并不回头，道：“我王兄在那里，你跟我商量什么？”

　　说到这里，看看天色微明，想起回来后一直跟他在一起，还没跟王兄好好说句话，传出去未免不像样子。不再停留，直向大帐里奔去。北王入关后收缴降部，善后诸事，忙了大半夜。见连城进来，笑道：“一直没见你，去哪里了？”

　　连城道：“我和孙大哥都中了白老虎的毒，去找解药了。”北王道：“找着了吗？”连城摇摇头，叹口气道：“一把火烧干净了。”北王道：“那倒不难，京城里多少名医，总能想法子治好。”说着禀退诸人，低声问道：“我正要问你，你这半个月陷在敌营，没吃什么亏吧？”

　　连城红着脸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们一直当我是男人。”北王吁一口气，道：“那就好，苦了你啦。你这两位义兄倒都是舍生重义的好汉子。我正草拟上奏朝廷的表章，论起来倒是你们几个不在营的功劳最大。”连城知道柳湘莲之功尽人皆知，不必说了；只是大哥蹉跎了这次机会，又中毒未愈，不知日后怎么样呢，遂道：“我也有功劳吗？”

　　北王道：“你力战刺客，保护主帅平安；又策反了你义兄，功劳自然不小。”连城道：“我也不求封赏，能不能把功劳让给孙大哥？”北王沉吟道：“那却不太好办，他原本一直跟着白老虎与我们为敌，顶多说他两句忠义可嘉，投诚献策，功过相抵，免了叛逆之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