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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货出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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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医院里的人又多起来了。
连颜箫妈一直念念不忘的隔壁床老李也被家人送回了医院,顺利回到了自己的王位。颜箫妈也不含糊,直接把那小钢丝床一扔,晚上不陪着颜箫在病房住了。
颜箫虽说是嫌他妈烦,但是还是有点寂寞如雪的意思,医院真太无聊了!
日子越过越无聊,在颜箫的强烈要求下,颜箫妈终于同意让颜箫出院了。
颜箫走得那天,下起了大雾。
小瘸子抹了一把假惺惺的眼泪:“哥,你要走了,真是老天都不忍心呀。你看,起雾了。”
颜箫冷冰冰地看着小瘸子。
果然,下一句话小瘸子就没憋住:“老天爷这是想让你在半道上给呛回来重新住院来陪我呀!”
颜箫直接一个巴掌拍了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刘松明则是排到了手术,没来送颜箫,这让颜箫松了一口气,那妖孽指不定整出神马幺蛾子呢。
颜箫妈倒是一直对着刘松明念念不忘,说没有好好谢谢刘医生真是过意不去之类的。颜箫默默地将吐槽刘松明的话咽了进去,他要是有胆吐槽刘松明他逆反心理严重的老娘会在第二天给刘松明那妖孽送来锦旗!
颜箫在医院里住了两年多,医院里早就和家差不多了,该有不该有的东西都有了。颜箫帮着他妈挥舞了一上午的小胳膊小腿才勉强收拾出来。
等娘俩提着大包小包--颜箫他妈提大包,颜箫提小包从医院出发时,睡了一个午觉回来的小瘸子叼着个苹果蹦蹦跳跳得出来送他们两,顺便和颜箫妈骗到了不知道多少顿饭的许诺。
颜箫提着包跟踩在棉花上似的,飘飘忽忽地走到了地铁站之后就累的不成了。
等到挤上了地铁,颜箫妈心疼颜箫,把那个大包往地上一放就让颜箫坐上去。颜箫扯着嘴一笑,说:“妈,没事,我被挤着呢,站着不累,立得住。”颜箫妈终于放心。
等到了颜箫见识了自己躺在医院两年之后地铁上越来越诡异的广告之后,颜箫心满意足得决定下车了。颜箫正要顺着人流被挤出去时,颜箫妈拉住了颜箫,直接就冲着他喊:“别下,没到呢。”
颜箫于是如同逆流的鱼一般挤了回来,差点又累了他半死。
颜箫挤回自己娘亲身边之后,气喘吁吁地问:“咱搬家了?”
颜箫妈点头:“你这不是住院要钱吗?我就把房子给卖了。”
颜箫问:“我住院花了那么多钱?”
颜箫妈白他一眼,说道:“可不是嘛,亏得帝都房价高。不然我才供不起你在医院里呆着呢。”
颜箫骇然,母上年轻时候单位分的房现在市价也不低了,居然因为自己给卖了。
颜箫妈看他一眼,说道:“知道了以后就给我少进医院,最好再也别去了,咱家穷,供不起你。”
颜箫默默点头。
地铁就在明明暗暗之间走着,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少。
连颜箫他妈都给颜箫占了一个座位,赶紧招手让颜箫坐下来。
等到颜箫他妈坐在了颜箫旁边的时候,颜箫猛然从睡眠中惊醒了。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打了个哈欠,问他妈说:“还没到?”颜箫妈点头,颜箫咕囔着一声:“这都快到河北了还没到。”
颜箫妈白眼一翻,一脸嫌弃地说:“您就放心睡了吧,我也拐不了您呀。”
于是颜箫放心得把脑袋往自己母上肩膀上一靠就又睡了。
等到了颜箫被他妈在脸上拍了两把之后,颜箫才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醒醒,快到了。”颜箫妈把包挂到了自己肩膀上,又拍了一把颜箫,这次从座位上站起来往门那边移。
颜箫把怀里抱的包往旁边一放,自己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才站了起来。颜箫拿起了包,犯嘀咕道:“梦到了个谁呀,一副拽样。”
颜箫妈直接扑了过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颜箫打了个哈欠,说道:“没什么呀,就是说我梦到了一个一脸拽样的男人。”
颜箫妈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然后把颜箫往门那边推:“下车下车,到站了。”
颜箫觉得不对劲了,他看了一眼自个妈,问道:“怎么了?”
颜箫妈说道:“没什么呀,到站了,快下。”
等到了颜箫被他妈连推带拉从地铁上弄下来的时候,自觉已经去了半条命。
颜箫不死心:“颜静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呀,你认识我梦到的那个男人?”
颜箫妈眼睛一瞪:“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名字了,有你这么叫自己妈的吗?”
颜静把颜箫手里的扯了过来挂在自己身上,把他往电梯那边推搡,“走走走,你还让不让我回家了?”
颜箫追着问:“哎你说清楚呀!”
颜静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说道:“那好吧,我就说了,我真认识那个人,那是八阿哥。”
颜箫一愣:“啥?”
颜静一手夹着大包一手挎着小包,艰难地做到了捧脸得动作:“就是八八了~和四四抢皇位的那个~”
颜箫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让丫口贱问她!
颜箫黑了脸,从自己母上那里拿回了那个小一点的包,无语地跟在了自家母上大人后面。
颜静体贴颜箫刚出院,大手一挥豪气万分得打了一个车,颜箫终于也豪气地把自己一直拎着的包扔进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听到了一堆噼里啪啦的声音。
颜箫接过他妈的包,艰难地扔到了后背箱里,盖住车厢之后,颜箫问:“什么东西响成那样?”
颜静嘿嘿一笑,说道:“就是些碗筷,咱在医院吃饭用的。”
颜箫狐疑地看了一眼颜静,说道:“你不是连住院的铺盖都拿回来了吧?”
颜静说道:“哪能呀,肯定没。捐给大桥底下农民工了。”
颜箫没有应声,自己坐在了出租车的副驾驶座上。
颜静稍后上车,然后给司机师傅说道:“师傅,去那个花园小区。”
颜箫暗自嘀咕:看来不算是太坏呀,虽说市中心远一点,好歹还在一个小区买了房呀。
等到车到了的时候颜箫就不这么想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上大人从后座上伸出手指头,支使着司机师傅从那个花园小区门口又往过开了两条街,停到了几幢老旧的筒子楼前面。
颜静付给了司机车费,并且豪气地挥手说道:“不用找了。”虽然只有五毛零钱,但是好歹也算个小费。
颜箫下车地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雾加上了天黑,让颜箫一时间有点看不清楚东西。
他提着东西,摇摇摆摆地跟在自己妈后面,抹黑往楼上走,不时提提自己的包防止磕在楼梯上。
等到颜静终于推开了一扇房门,随手打开灯的时候,颜箫觉得自己快哭了。
房间只有两进,一头是放着小小布沙发的客厅,过去是玻璃和墙隔开了的厨房,左手旁边有两个小门,右手边靠着门那块有个小门,紧闭着没开门。
整个房间有蓝色齐胸的漆做的墙围,地板还是水泥的。颜箫一下子觉得自己是回到了童年。
颜静把包提着放到了客厅中央,自己去厨房到了两杯水,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对着愣在门口的颜箫说道:“快进来坐呀。”说罢便摊倒在了沙发上。
颜箫也把包放到了地上,过去把颜静的腿往边上推了推,也坐到了那个小小的沙发上。
颜箫不舒服地拧了拧身体,又从那个硬邦邦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拿起茶几上的那杯水,吹了口气,说道:“我去看看。”
颜箫说罢就往自己靠门的那个小门走去,打开了门之后颜箫又自觉地关了。床上被子乱糟糟的,这绝对是颜静的屋子。颜箫又往另一个门那里走,打开门,颜箫乐了,这不就是他的卧室吗。
这个房间和颜箫原来的卧室一模一样,书桌椅子床都没换,连颜箫桌子上的那个仙人球还都好好摆着呢。要不是蓝色的墙围和水泥地板都在,颜箫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家。
颜箫走进去,顺手把门一关,就去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少什么。
颜箫倍感情亲切得从抽屉里翻出了自己死沉死沉得黑乎乎的笔记本电脑,几次开机没有结果之后惋惜地放弃了。
接着颜箫又开始翻找别的东西,从一本杂志里找到了一把小小的钥匙,插进了中央上锁的抽屉里的锁眼里,想要打开锁。半天没有听到开锁的咔嚓声,颜箫疑惑地拉了拉抽屉,结果顺利拉开了抽屉。
“坏了?”颜箫嘀咕一声,然后开始从里面往出拿黑皮本。
颜箫有写日记的习惯,每天都写,一年就用得了一个本子。颜箫从里面翻出了十几个本子,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记着自己出事前半年的本子,他总觉得自己不太能记得起那时候的事。
“妈,你动我的日记了?”颜箫提高声音问道。
隔了快一分钟,颜静才回答道:“搬家的时候丢了一本。”
颜箫翻了个白眼,有毛线好瞒着的。
等到颜箫再想问的时候,颜静先发制人:“你出来看会电视,我去做饭,咱一会吃饭呀。”
颜箫耸了耸肩,好吧,还真的要瞒。
于是颜箫就坐在了那个小而硬的沙发上,拿着遥控板换来换去。
颜静挤在厨房的狭小空间里,把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地弄得直响。
颜箫看着电视,偶尔喊一嗓子:“颜静,什么叫做PM2.5?”
颜静就喊回来:“自己搜去。”
颜箫喊:“没网。”颜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道:“你不会用手机呀?”
雾气从房间里升起来,玻璃上有一层白茫茫的水雾。整个屋子里萦绕着一股米饭的香气。
颜箫抽了抽鼻子,看了看昏黄灯光下忙来忙去的颜静,觉得自己睡了两年好像泪腺发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