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风和雨》半夏之未

2、早产

　　董彦艰难呻吟。年之如命人去请大夫，此时已过三更。大夫迟迟未来。正是这时，董彦忽感腹痛，一股热流从两腿之间滚滚而出。
　　“糟了！”年夫人惊叫道，“这祁夫人怕是要生了！”说罢，年夫人即打法年大人出门等候，跑去们去叫丫鬟打热水，准备热的汤水。年之如和年季良父子都等在门外。只听见里面年夫人的几近嘶吼。而祁夫人却连叫疼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越来越平静。门外的人都知道，那声音意味着一种死亡的迫近。
　　“你们可不能有事啊，如若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泉下有知的连峰兄！难道，祁家九代单传要断后了吗？”年之如痛苦地喃喃道。
　　少年听罢，紧锁眉头，猛地上前一步，推开门就要进屋，年之如拉着年季良的胳膊打算阻止。在他看来男女有别，怎可乱了伦常，何况，床榻见血是血光之兆！却一下子被年季良一把甩开。少年回头怒视了他的父亲，再决然回头朝床榻奔去。
　　“夫人！你再不用力，孩子出不来，你也要死！难道你就要让祁家绝后吗？祁家九代单传，怎么能在你这里绝后？你怎么对得起祁家？难道你不想你的孩子来看一眼这世界吗？难道你都不想看看他吗？”年季良急切地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女人。
　　像是备受鼓舞，也许只是不想成为少年口中的罪人。女人猛地鼓足劲拼命咬住口中的棉布条，暗哑的嘶吼，额头浸出豆大的汗珠。终是最后的一个挣扎，孩子的啼哭声，带给了整间屋子希望。
　　松了一口气的女人像没了任何的骨头和气息，只是摊在床上，眼神却望向年季良。此时他正双手接过年夫人刚刚剪断脐带的孩子。孩子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年夫人去换热水准备给孩子擦身子，也告诉门外的年之如，母女平安。
　　年季良看着手中的小女孩，那么娇小，眼睛眯着，没有头发和眉毛，一脸褶皱。极是不好看，却让人心疼。抱在手中轻飘飘地，还不及一把长弓的重量。那么柔软，那么脆弱。好像轻轻一捏就碎了。不知为何，在他的心里竟然燃起了这个生命是他给予的一般，好像守护她便是他责任。
　　“是男孩还是女孩？”董彦开口问道，虚弱中透出焦急。
　　“是个女孩，祁夫人，这孩子很….漂亮。”年季良捕捉到女子眼底略微的失望，违心地夸赞这一脸皱纹的婴孩。
　　年夫人端来一碗热汤，喂董彦喝了几口热汤。再将婴孩的全身擦洗干净，包上襁褓。一切安顿好，年大人才急忙进来里屋。
　　年大人行至榻前，只见董彦苍白的面容，好似纸白。
　　“祁夫人，你可安好？生了一位千金，休息一下吧。”
　　“年大人的大恩大德董彦只能跪谢。”
　　董彦含泪哽咽，便要起身下跪，被坐在床边的年夫人赶忙阻止，又叫她躺下。年大人也急忙说使不得。
　　“自古以来，生为女子便是从小靠父，出嫁从夫才可得到幸福安稳。奈何生逢乱世，现今又惨遭小人陷害。家夫，祁连峰已被腰斩于集市之中。我们母女也是戴罪之身，朝廷钦犯。私想来，宁愿不曾有她！便不需要她来人世间受苦。可，念及夫君家中九代单传，怎能不为他留一点血脉？董彦不求苟活，只求她能活下去，平稳安然地度过一生！倘若我们母女还有将来，必定配草衔环以报今日救命之恩。”说罢，董彦便又要起身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