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猫》不宣

19、十八、麻木初吻

　　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真的交个男朋友来玩玩，结果到头来我竟找了个在学校里称得上是风云的人物，我该庆幸自己的好狗命吗？毕竟我跟程风手牵手地走在校园里，着实羡煞了不少曾经觊觎程副主席女友位置的人，也跌破了不知多少副眼镜。说实话，如果我也近视的话，恐怕挂在我鼻梁上的物件，在那天程风说出要跟我玩真的的时候也不保了。
　　其实他们这些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吃惊的，我跟程风的复杂关系似是而非地传来传去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时常看见他牵着我在校园里面出出入入也并不稀奇（我走路向来心不在焉，他大哥可能怕不牵好了，我会掉到下水道里。这个家伙真是，竟然这样看不起我！虽然我是曾经有一次走走路就撞到电线杆子上面了……好吧，好吧，是不止一次可以了吧？），可为什么这一回大家的反应却格外的……震惊？对我也特别的关注，就像关注食堂的菜价是不是又涨了一样，够吓人的了吧？
　　“那是因为你们之前给人的感觉太像闹着玩了！单纯一点的一时间可能会被蒙住，但真正‘懂行’的一看就知道你们不是。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那么点意思了，所以才会有比以前更多的人注意到你们。”女鬼跟她男朋友高中就是情侣，在这方面她当然比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有发言权。而我也相信，校园里像她这样“懂行”的人一定也不少。但那些不懂的呢？例如说爽仔，莹莹，他们又怎么来分辨是真是假？我不说，程风不说，而那天的“见证人”小凌子也不说，他们怎么就能肯定我们是认真的？
　　“难道你还不知道吗？”Nana诧异道，“因为上星期土木跟中文在一个教室上公共课，有一个中文的女生公然给程风递情书了。”
　　这么大胆？！递情书这回事我只在小说漫画里看到过，还真没想到现实生活中也有女孩子拉得下这个面子做这样的事，而且还“公然”！有够胆的，佩服，小女子敬佩得五体投地！不过这两件事扯得上关系吗？
　　“你知道咱们程副主席（喂喂，那是人家土木的副主席吧，这会怎么变成咱们的了！他什么时候转的系我怎么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说？”为了照顾“演讲者”的心情，我乖乖满足了她一下。
　　只见Nana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斜瞄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Mirror，“我有女朋友了，你不知道么？”
　　Mirror似模似样地以娇滴滴的声音问道：“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喝，这演得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难道当时她们也在场不成？谣言这个东西啊……
　　“是啊。”Nana点了点头，“我就是为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才跟原来那个分手的，你不知道么？”
　　Mirror双手做捧心状，“现在的哪个？”
　　有够恶——
　　“现在轮到同学甲出场。”Nana端正了下表情，声音冷冷淡淡地，“化学系02级的慕紫。”
　　听她的口气我就知道，这个同学甲一定就是高翔没错。自从那次谈话以后他就变得沉默、不大理人，已经不再是原来总是笑得像个大男孩一样的高翔了。我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哥哥，真的受伤太深，他的成长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却只是因为我这个没心肝的妹妹。我希望他恢复从前，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因为始终还是这样对他最好，除了兄妹的牵扯，我们不可以再有其他。
　　不行，我不能再想，扯回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室友的卖力表演上面，“所以中文的一帮极具八卦精神的女生就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了？”
　　“最重要的还是程风的态度——”女鬼指了指窗外，“他很认真！”
　　我不明所以，探头向外张望。只见程风正站在女寝楼下拨电话，下一秒，寝室的电话便开始“铃铃”作响。
　　我不急着接，反而好笑的问：“天天准时报道就算认真了吗？”
　　女鬼翻了个白眼，吐出两个字，“傻子！”

　　想不通女鬼为什么会骂我傻，是因为我没看出程副主席有多认真吗？
　　抬头看着走在身侧的这个人，我不禁要怀疑，他的“真”纯度到底有多少？
　　我们两个这样的组合无论瞧外瞧内都不是搭调顺眼的。且不提老生常谈的身高问题，程风锋芒太露，校内几乎没有不知道他大名的。一提到程风，男生佩服，女生倾慕，老师满意，就连扫厕所的校工阿姨都直夸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而我呢？之所以会为人所知完全是由于我是高副主席宠到不行的妹妹，而且现在还是程副主席的新任女友。就行事作风上而言，他很有一套与人交际的手腕，而沉默则是我对待陌生人的惯常态度……
　　以常理来说，程风的女朋友就算不是精明干练型的，也应该是个温柔娴淑型的。前者例如他的前女友——音乐系宣传部长，卓宁，而后者则更是在校内文科系里数不胜数，随便一抓就一大把。他何苦要招惹我这么一个迟钝，孩子气，个性又别扭的女生呢？
　　果真是因为同情？我那天的疯言疯语触动了他某根牵在慈悲心上的神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程风，”我唤他，程风垂头看我，“人太好会短命！”
　　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他莫名愣住，“怎么，所以你立志要做个坏蛋？”
　　我翻白眼，他是真笨还是给我装傻？“我说的是你！”
　　“你要我做个坏蛋？”他贼笑，“嘿嘿，那好吧——”
　　见他作势扑过来，我立即闪躲，但仍旧躲不过他的双长臂，被抱了个结实。
　　我慌慌张张地边挣扎边解释，“想什么呢？你没听明白……”
　　“我不想听！”
　　“程风，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
　　“紫紫，”他又打断我，笑容痞痞地，“我们在一起有两个礼拜了吧，啊？我好像都没亲过你呢！”
　　我僵住，忘了挣扎，回过头瞪他，恶狠狠地道：“你敢！”
　　程风一脸无辜，“我为什么不敢？我好像是你男朋友吧！”
　　这话是没错，可是……“光天白日的……不好吧？”我努力四处搜罗借口。
　　“法律上说白天情侣不可以Kiss了吗？况且现在四下无人！”
　　用力挣脱他的环抱，我一步步向后退。
　　“不用这么戒备吧？用不用我盖个碉堡给你，顺便再挖个护城河？”程风有点哭笑不得。
　　我往后退，“不是戒备！我想……我想……你知道女孩子都有那种少女梦幻的嘛……”咽了咽口水，继续退，“……我的初吻也想选在一个浪漫一点的地方啊，要留下美好的回忆……以后……以后……老了以后可以拿出来回味，想当年……”哦呦，酸啊——这话是我说出来的吗？果然人被逼到份上了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果然，程风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哪不好啊？有花有草有树的！只要人对了不就行了嘛……嘶，哎？你刚说什么？初吻啊？！”他将笑容咧得更开，“没想到高翔还把你的初吻留着呢！我还以为……”
　　我将四处游移的目光猛然间定在他身上，“程风！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说话最好给我小心点！要亲你就干净利索亲完让我走人，别东扯西扯地扯一堆不相干的人出来！”
　　程风斜倚在树干上，双手环胸，“呦，提到高翔就恼羞成怒了？跟我在一起果然还是为了他吗？”
　　“无聊！”没错，我恼羞成怒了，所以我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就又被他拽了回来。
　　我怒了，“你到底要干……”
　　……
　　我的初吻，淹没在我的愤怒当中，整个过程，我全无知觉。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程风垂下头来，挡住我瞳眸前的一片蔚蓝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离开我，但双手仍扳着我的肩膀。许是意外于我没有挣扎反抗，也没有甩他一巴掌，他定定地看了我许久，才缓缓开口，“和我，只是单单纯纯的男女间的交往不好吗？没有目的的交往不好吗？”
　　呵，他想要跟我单单纯纯没有目的的交往？我不是听错了吧？是啊，我不该把他的同情跟怜悯理解为目的，那样的想法对他未免太过不公平。然而……
　　“没有目的，我们还在一起干什么？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高翔，还有……”我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把“母亲”二字说出口，“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交男朋友，甚至结婚！”
　　“是啊——”程风叹气，声音低低地有气无力，“我不该把这些忘了……我真的有点太忘乎所以了，有些事还是不能太急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喃喃的声音我听不清晰，只能看着他独自在那自言自语。从表情推断出的是……失落？呵，不会的。程风这个人我从来都看不透，所以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从他的表情里推断出他的想法跟心境。
　　“我很抱歉，也许我不应该利用你的同情心。但也请你不要产生错觉，错把同情当成……”
　　“错觉？是我产生错觉了吗？……”他突然笑了，“是啊，还真说不定呢！”
　　听他这样一说，我本应如释重负的，但心却突然被压得更沉更重，重到提上一口气来都困难。
　　唉，是女性的虚荣心在作祟吗？我毕竟也是个女人啊！
　　随即，他敛正神情，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道：“那么我们互相帮助怎么样？我帮你让高翔走出困制，而你，要让我明白我对你是不是真是错觉。以前的不算，从今天，我们真的正式开始，从头开始！”
　　我望着他，久久不会言语。
　　我当然明白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帮我。对他，是感激吗？我不知道。只觉得他诚挚的眼神让我麻木已久的心产生了一丝丝感动。虽然微薄，但它确实是动了。
　　程风瞬间又恢复了与往常一般皮皮的笑容，牵起我的手，“走吧！”
　　“到……到哪去？”面对他突然之间的转变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早就说过的，这家伙果然人格复杂，不正常！看来做他女朋友之前我要先联系好专治人格分裂的心理医生才保险。
　　他语气轻快，简短地吐出一句，“买高跟鞋！”
　　“买、买鞋？！”这哪跟哪啊？
　　他用埋怨的眼神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脖子到现在还酸着呢！”
　　跌倒！
　　这家伙真@#$%&……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