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真莫安

32、Chapter17

　　去诸颜那里蹭了顿饭，才刚吃了一半，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走了，又是因为公司里面的事情。我内心还是有点小疑惑——诸颜一向对于公司的事情挺上心，但平日里不会为了什么小事而干扰到正常的生活，我更少看见他饭吃到一半就走了的情况。

　　疑惑归疑惑，这些事本来就不归我管。吃饱喝足，在电脑前犯了会儿困，临近两点才收到诸颜的信息。

　　诸颜直接约我去了民政局，虽然爽约是他一贯的风格，但是在这样特别的时段，他却迟迟不来，还是让我感到很意外的。来□□的新人都是成双成对，低头窃语，甜蜜地如胶似漆。我总觉得自己站在那里特别古怪，干脆在门外面等。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是独自来的，像个旁观者一样，目睹着一对对佳人欢欢喜喜地进去，又双颊绯红地出来。

　　真的没有办法想象，待会我和诸颜也会这样子，领了证，在法律上，我们的关系就不一般了，不管我怎么同自己解释也无济于事，不论是出于怎样的理由，我和诸颜，真的是走到这一步了。今后会怎么样我一点也不知道，而现在还有退路，我却还在犹豫。

　　那些人们，至少，都是爱着对方，愿意托付一生，今后的生活都是满怀着期待。

　　而我和诸颜不同，他和我的关系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荒唐暧昧。

　　我甚至完全没有想过，要和他度过后半辈子……或许不用那么久，他很快会找到更加喜欢的人，我也会有别的选择。但是如今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却是：嫁给他？还是拒绝他？

　　这么想着，忍不住面泛苦笑——说到底，我还是没办法给他完全的信任。

　　我还是很有耐心的，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才出现在我面前。

　　心情有那么一瞬间的起伏，他不来，我大可以不管，他来了，今天就必须做出一个决定。

　　想问他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与平日无异的嗔责。

　　“好慢……”话音未落，诸颜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亲我的脸颊，只是轻轻的摩擦过，立刻将我所有抱怨的话都打散了。

　　我无奈地看着他春风得意的笑容，道：“你真是……做什么事情都不考虑清楚。”

　　“霏霏，你是不是剧本写多了，也变得那些女主角一样多愁善感，”诸颜握住我的手，“我希望你不要再多想，安安心心地，嫁给我。”

　　“别用这个词……”

　　“你到现在还认不清我对你的感情吗？”他态度强硬了些，迫使我直视着他的瞳孔。

　　那双眼里并没有黑夜般的深邃，即便是在没有阳光的阴天里，也是泛着浅棕色的光泽。宛若常年静谧的湖泊，永远是温柔的，不起一丝涟漪。就像是此刻的目光，虽然是在质问，也还是不带一丝责怪，好像不管你的回答是怎样的，他都不会在意。不对，不是不会在意，只是永远不会因为你而撼动自己的内心。

　　脑海里一遍遍闪现的，居然是他在大学校园里，第一次对着我微笑的场景。脚下是层层叠叠的枯叶，有些泥泞的路面，还有他一尘不染的笑；他握着淡蓝色封面的书，袖口下露出那一截白皙的手腕，抬头撞上他柔若一汪春水的眼眸。

　　我很早就觉得他对我真是好得毫无理由，明明只有几面之缘，却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心，我一直以为他对所有人都是这般温和，后来才渐渐察觉他的温柔体贴只单单是对我的。

　　他大概是真的喜欢着我吧，或者说是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感情，就像是我当初对徐衫那样的喜欢。

　　“我怕你后悔。”

　　“只要你不后悔，我就永远不会拒绝你。”诸颜将我的手平摊在掌心，一对戒指相称着，分外般配。

　　我低头，抿了抿嘴，道：“你不觉得这对你太不公平了吗？我可能一点都不喜欢你，却占有着你。”

　　良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我屏息凝神，指尖因为紧张，不由抽搐了两下。

　　“……我只是觉得很幸运，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带在我身边。”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薄薄的嘴唇向上弯起，狭长的双眼带着惑人的妩媚。让人想起四月初绽的垂枝海棠，白若鸟羽，明媚醉人。

　　“况且，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诸颜防不胜防地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的行为，让我头脑里面响起了阵阵轰鸣，“如果你愿意，就多占有一会好了，我不介意你占有一辈子。”

　　“想得真美。”我受不了他的厚脸皮，转身走进大门。

　　被风吹落的枯叶还没来得及扫干净，洁净如洗的天空还一如既往是暗淡的灰色，就和七年前我和徐衫一起望着的那片天一样。

　　深秋的天气，竟然也会让人有感到愉悦的时候，明明从身旁吹过的风凌冽冰凉，像是冬天的井水渗透肌骨一般，心里却有一处在悄悄融化。仿佛冻结了许久，已经快要麻木的感情，终于找到了一点可以依存的暖。那些滚烫的液体，险些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时间，能让我占有着这份温柔。

　　或许如他所说，有一辈子那么长，又或者只有短暂的几日，但现在，我很想相信他。

　　一辈子，听起来，真的很让人向往啊。

　　******

　　帮我们办手续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大概是很喜欢这份工作，脸上的笑容总是满溢着发自内心的欢欣，让我看着也跟着高兴起来。

　　“你们好般配啊。”她赞叹道，我笑而不语，诸颜却是得意地揽着我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

　　我签字的时候手停顿了一下，诸颜很自觉地握着我的手，像大人教孩子练字一样，帮我签上“陈乔霏”三个字，笔尖划过洁白的纸面，留下黑色的墨痕，字迹娟秀，却一点都不像是我自己的。

　　“喂，你这是强迫诶。”我哭笑不得。

　　他挑眉道：“难道你还想出尔反尔不成？”

　　******

　　从民政局回到家中，整个人累趴下了，虽然没有繁复的手续，但是结婚这种压力山大的事情，还是会弄得人虚脱啊。

　　谁知我屁股还没沾沙发，诸颜把我叫起来：“晚上有酒席，你和我一块去吗？”

　　“不去。”我闷闷地抓着一只抱枕，“晚饭我自己解决，你早点回来。”

　　“好吧。”诸颜转身刚欲要跨出房间，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走近了，俯下身来额头蹭了蹭我的头发。

　　我被他的行为弄得浑身不对劲，怎么跟人家新婚的小情侣一样腻乎。

　　“好啦好啦，你可以走了。”

　　“霏霏老婆，记得最近少出门。”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肩，我莫名其妙地目送着他出门。

　　我总觉得他离开时的目光别有深意，却怎么也猜不到他的意思。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猜测不是多余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最近写文，废话有点多，本来想要试试看在五月份之前写完的【揉脸】目测不可能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