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真莫安

24、Chapter13

　　“在想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诸颜毫无预兆地从身后搂住我，我猛地僵住。突然想起他刚才在车上说的那番话，心跳骤然加快。
　　他身上带着一股我很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香味混合着厨房的菜香，不是很明显，只有靠近了才能闻到，我很喜欢这种味道，甚至称得上迷恋，似乎有着安定心神的作用。
　　“在阳台上站在作什么，当心着凉了。”
　　“没什么，”我不动神色地挣开，“我去洗澡了。”
　　诸颜在后面笑得面若桃花。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特别明显，雾气弥漫，对面的玻璃镜一片模糊，只能看见自己的身体轮廓，站在浴缸中。
　　我洗澡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发散思维，一边让水顺着脖子往下面流，一边盯着头顶眩目的浴霸，恍恍惚惚。
　　身体在热水中放松，心神也跟着放松下来。
　　我跳出浴缸，走到洗手池的镜子前，伸手抹开雾气，镜子女子赤`裸着身体，眉目间全是掩饰不住的疲色，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头发刚洗过，乱糟糟的，还打了结，挂在肩上不停滴水。
　　女人对自己的外表总是很敏感的，我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突然开始质疑诸颜刚刚的一番话，他为什么会毫无理由的喜欢上我呢，他凭什么喜欢这么一个女人呢？
　　很多时候连我都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缺点，自私，冷漠，懦弱，自卑，任何一点都足以让他人厌恶我，我不相信诸颜和我朝夕相处三年，就没有将我的本质看透。
　　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烦躁。
　　不是觉得诸颜欺骗我，他没必要我也不在意；只是对我自己的厌恶罢了。

　　“啊！”
　　门突然打开，我毫无防备，只是出于最本能的反应挡了一下。
　　“飞飞，是我，我来拿东西。”
　　“你先出去……我还没穿衣服。”脸刷的通红，我怎么也没想到诸颜会在这个时候进来，本该疑惑他这不正常的行为，却因为太过紧张而忽略了。
　　“我背对着你。”诸颜声音意外的平静，我飞快地跑进浴缸蹲下来，让水漫过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警惕地盯着他。
　　他果然背对着我，走到洗漱台上拿起了什么，抬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镜子，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耳边嗡嗡作响，诸颜也慌张地别过头去。
　　“饭做好了，你快点洗完了就出来吃吧。”
　　我也顾不上多想，他一出去就从浴缸里出来，裹上衣服，跟过去。

　　诸颜坐在餐桌上，我走到他对面坐下，注意到桌上摆着的一盘打了冻的红烧鱼，问道：“你什么时候烧的鱼？”
　　“昨晚啊，可惜你没有来，我就放冰箱里了。”诸颜说得很平静，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我却不忍地别过头去。
　　“昨天你一直等我到半夜吗？甚至连饭也没吃？”
　　“不想吃，都冷了，全倒了。”
　　“……”
　　“你不知道吧，昨天是你生日。”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我的生日？”
　　“傻瓜，昨天是十月三十一日，你居然不记得了，我就暂且原谅你。”诸颜无奈地摇摇头。我噎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他竟然留心记住了。那么昨天是特意赶回来为我庆祝的？

　　“额，抱歉。”我愧疚道，“我昨晚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打电话告诉我的话，我不会让你等我。”
　　“只能说是巧合吧，我没怪你。只是不喜欢你和那个人走得太近。”诸颜低头专心地剥着一只虾，手指动作非常优雅好看，我不禁停住目光。
　　那只水晶虾在他手指脱去了薄如蝉翼的外壳，然后在醋碟子里轻轻一蘸，就落到我碗中。
　　我其实没什么食欲，吃饭的速度很慢，对面的诸颜一直只顾着帮我夹菜，自己倒是没吃多少。
　　“你吃啊。菜都快凉了。”
　　“恩，你吃我也吃。”
　　“我不是在吃吗？”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
　　看他意思性的拨了两口饭，我干脆也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准备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诸颜……”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吃不下，不想吃。”
　　“我辛辛苦苦做的，为什么不吃？”他偏着头，看了我一眼，浅浅笑道，“乖啊，给我个面子。”
　　“我说真的。”
　　“有什么话不能先吃完饭再说呢？”
　　“吃完饭你就会好好听完我的话吗？”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刻意逃避我的答案，待会肯定会找到其他借口不让我把话说出来，太多次了，我都是这样向他妥协，可是这次我不会拖延下去，他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当然。”
　　我没再坚持，把饭拨到嘴中，嚼蜡般咀嚼了两下，就咽下了。

　　客厅的电视还在播放，画面图突然切换，女主播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让我们两人都能听清：“张氏集团千金，著名艺人张思思，于今日在天悦达饭店和徐氏少爷订婚，张氏旗下艺人到场的……”
　　诸颜突然上前关了电视。
　　“这种娱乐新闻，不看也罢。”
　　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并没有多大反应，心里连一丝负面情绪也没有，还真是有些麻木了呢。
　　“……”我点点头，也站起来，“我吃完了。我有话要说。”
　　诸颜放下遥控板，走过来回到座位上坐下，仰着头看我，那姿势就好像办公室里听下属讲话的上司一样。
　　“你说。我听着。”

　　两相对视，我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努力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

　　“很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有几分是真的，也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怎么看的，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很可能远远不及你对我所投注的。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爱、爱上我的话，”我微微一顿，手心紧张得渗出了冷汗，“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我这个人，你也很清楚的，不值得你对我太好。我再是迟钝，也能察觉你对我的关心已经超过了朋友这个范围。”
　　“……”
　　见他沉默，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做朋友而已，如果让你有什么误会，那我表示很抱歉。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很虚伪，但是没关系，我不要求你再像以前一样对我了，你要是讨厌我，我可以在你面前完全消失……”
　　“你就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他突然打断我的话。
　　“不、当然不是。”我不知如何解释，“什么当不成恋人做朋友也没关系这样的话，我相信你也不回听，如果不愿意就直说，我不希望你为难。”
　　“那你之前呢？”诸颜笑得很勉强，我没由来地心里一阵抽痛，“我还以为你是在回应我。”
　　“对不起……”
　　“干嘛道歉。”他突然站起来，上半身横跨半个桌面，一只手放到我头上轻轻揉了揉，手指穿插在发丝间，甚至能感受他指尖的微凉，“你一定是没有弄懂我的意思。”
　　“我不要回到从前，我爱你，这是你没办法否认的，也是你没办法拒绝的。”
　　“……至于分开一段时间，还是算了。我要你安安心心呆在我身边，你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同样没关系，我自知其乐。”
　　我整个人都呆滞了，苦笑：“你好固执。”
　　“是啊，所以不要再妄图改变我的主意了。”
　　“我喜欢上其他人怎么办？”
　　“你有你的自由。”
　　“如果那个人是徐衫呢？”我试探道。
　　“他不可以。”坚定的答案。
　　“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就是不可以。”诸颜眯起眼，目光透露着一些难以言喻的讯息，“他对你不好，而且与别人订婚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在他面前的自制力太差了。”
　　“啊？”
　　“霏霏，你看起来挺成熟的，在感情方面真是蠢得可以。我看着你和他分别七年还是深陷其中，我要拉你一把，让你彻底走出来。徐衫他不适合你，你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不会是一厢情愿吧？”我无奈道。“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谁知道呢。”他笑容里总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如果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也愿意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