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真莫安

10、Chapter6

　　小女孩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嘟起嘴，一脸不爽，对于徐衫敷衍般的抚摸更是不屑，怨念地盯着我们，欲哭无泪的样子。脆生生的嗓音细细软软带了点委屈：“哥哥，为什么你一看到姐姐就不理我了，还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徐衫一愣，把手中的纸巾塞到小女孩手心，不由分说地推开她，打发道：“你不是想一个人玩吗？我不管你了，记得太阳落山之前去找那边的司机叔叔。”
　　小女孩不乐意了，转身扑过来抱我的大腿，一边把眼泪鼻涕往上面蹭：“姐姐~哥哥他不要我了~”
　　我受宠若惊，僵硬状：“……哦……原来她，她真的是你的妹妹。”
　　徐衫一手扶额，半晌才无奈地说出一个字：“嗯。”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面部肌肉太过扭曲，严肃道：“那你应该带着她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了。”什么嘛，两人完全没有共通点啊！
　　徐衫估计没懂我意思，摇摇头道：“不用，她不是我亲妹妹，她是……”
　　小女孩突然恶狠狠地扭头瞪他：“不是亲妹妹就可以随便欺负吗！？”
　　“嗯。”
　　“……”泪流满面状。
　　“呃，”徐衫对小孩子也是毫不留情面啊，真是难为那小姑娘了。我默默惋惜了几秒钟，作无事状看了看手机，“我还有事，先走了。”
　　徐衫瞥了我一眼，点点头，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递过来。
　　“啊？”我不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
　　“把你的手机号给我。”他见我没有反应，就收回手，“或者你报数字，我自己来。”
　　“……”他竟然是当真的！
　　我只好去接那个手机，他的指尖在手心轻轻摩擦了一下，我大脑就瞬间当机，飞快收手，输号码的时候手还在不停地微微颤抖。
　　*****
　　诸颜终于姗姗来迟。
　　“霏霏，抱歉，我中途耽搁了一下。”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突然没有勇气看他那张脸，拿起矿泉水瓶大口大口喝。
　　“霏霏。”语调一沉，“你怎么了？”
　　我呛了口水，猫着腰狂咳。诸颜连忙替我顺顺气，一边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问我干嘛去了。”
　　我心虚地低下头，握着矿泉水的手心开始渗汗。“我干嘛无缘无故关心你，没道理啊。”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不让他看出我的异常。
　　诸颜竟也没有追问，笑呵呵地凑近了，抓住我的手，让我不得不直视他。
　　然后他在我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笑得更加荡漾。
　　“……”
　　“怎么没反应，傻姑娘~”最后一个音故意拖长了。
　　我猛地涨红脸，迟钝地与他隔开一个安全距离。“老、老色狼！”
　　“哈哈哈！”诸颜非常夸张地捂着肚子笑，许久才直起腰来，道：“霏霏，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他总是这个样子，从未正经过，我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嗯？”
　　“我明天不能陪你了。”他叹了口气。
　　“不是说公司这几天给你休假吗？”我挑眉。
　　“是这样没错，”他耸了耸肩，无奈，“刚才他们又说A市那边有人愿意接我们的生意，还是几位从来没有合作过的，我心里没底，让漠昕一个人来做还是太冒险了点。我准备自己去一趟。”
　　诸颜微笑着看着我，眼里透露出一丝抱歉：“霏霏，我怕你会想我。”
　　我撇撇嘴，扭头：“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想的，快去快回就好。”
　　诸颜咬牙切齿：“……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我把矿泉水瓶往他脸上丢去。
　　*****
　　我回去以后竟然没有觉得不安，照样吃照样睡，可反而让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的样子。
　　的确有些不对……我答应了徐衫的邀请，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算什么呢，一方面说，他算是我的高中同窗，有点交情也是正常的，但是分开这么久，早就疏远了，更何况……曾经的我们又是那种关系，贸然和他相处近了，难免会觉得尴尬，先不管我是否真的放下了从前的事情，他是怎么想的，我完全不了解。
　　最可笑的是，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是想要和好。这真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了。
　　人都是会变的，整整七年，从彼此身上，几乎难以找到从前的影子。

　　“霏，晚上想吃什么？”诸颜随手解开衣领，坐在沙发上笑。
　　“你自己做饭吗？”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六点半。如果你不想出去吃，我就亲自下厨。”
　　我吞咽口水：“你还会做饭？”
　　“今天让你开开眼界。”诸颜居然真的像模像样地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真是没想到啊，这头猪还有隐藏的人妻属性，我不怀好意地想着。

　　像今天这样他做饭给我吃还真的是第一次，其实我待在他家的时间比他自己要多，可是他回来的次数太少了，我知道他平时基本上是在公司解决一切住宿、吃饭的问题，或者是去饭店宾馆……要算我们两人独处的机会，估计扳扳手指都能数出来。更别提让他做饭给我吃。
　　很快，饭菜的香味就弥漫开来，光闻这味道，还是挺能激发人食欲的。抬眼便是那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这情景……倒是挺像以前写作文的时候写母亲常用的段子啊。
　　托着腮看了一会儿，竟然没有觉得厌，诸颜还是挺适合家庭主夫这个形象的。此情此景，我不得不联想到一些有关家的美好词汇。
　　“霏霏，可以吃饭了。”诸颜托着菜盘子进进出出，桌上摆上了三菜一汤，西红柿炒鸡蛋，紫菜蛋花汤，竹笋炒肉，红烧小黄鱼。我默然……果然是没有丝毫新意的组合。
　　诸颜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在他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西红柿，放进嘴里。
　　“怎么样？”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还不错。”
　　“那多吃点。”
　　“嗯，你也吃啊。”
　　“好。”
　　这餐饭的气氛意外得和谐，我们俩一言不发地解决了所有饭菜。
　　“你去洗澡吧，我收拾。”
　　我看他是准备将这个家庭主夫的角色进行到底了，于是决定成全他。
　　不过……
　　“洗澡是什么意思？”我警惕道。
　　“就是让你洗个澡快点休息啊。”
　　“……”我深吸一口气，“你是要我和你住一晚上吗？”
　　他终于抬头看我，柔情似水：“是啊，你看我们都在一块这么久了，不该做点什么吗。”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无辜地回望我。
　　“好啦开玩笑的。”他动作利索地收拾掉一摞碗筷，嘴角缓缓弯起，“我睡沙发你睡床。”

　　随便冲了个澡，把头发湿淋淋地往脑后一甩，叼着发圈，一手利落地在后面盘好。裹上浴巾披上睡袍，把衣带系得牢牢的，确保诸颜看到了不会见色起意，我才放心地走出去。诸颜还在厨房里洗碗，我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惭愧，他习惯的确不错，不像我，碗通常是堆在水槽里面，能不洗就尽量不洗了。
　　回到床上呆坐了一会，拿出笔记本开始在淘宝上拼杀。
　　如我这种自由职业者，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整天整夜地逛淘宝，摸透了商家的脾气，基本上可以做到杀遍天下无敌手了。啪啪啪的按键声激动人心，我杀得双眼通红。
　　“霏霏。”诸颜敲了敲门，人却已经站在门边，“在工作吗？”
　　“没，我在买东西。”我头也不抬。
　　诸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俯下身一把扯掉我头上的发圈。我吓了一跳，怒道：“你干嘛！”
　　“头发全是湿的，不吹干容易生病。”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电吹风，像模像样地帮我吹头发。
　　我没再理会他，飞快地拍下一堆特价商品，兴奋地在群里面炫耀。

　　诸颜很耐心地帮我吹头发，我越来越有一种他是我妈的感觉。耳边的噪音突然停了，有人把头靠到我肩上，盯着屏幕：“是漠昕？”
　　我“嗯”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劲，注意到他和我距离过于亲近了，想躲开他。猛地合上笔记本，往旁边一挪，转头就看见诸颜那张放大了的脸，双眼狭长，媚意横生。
　　他伸手搂住我的脖子，两个人双双朝着床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