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番外之 阱中之阱才是真相 ...
-
番外之阱中之阱才是真相
“我不同意。”他难得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一抹透彻的蓝震得人心一冷。
但凡认识不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配合着那比平时低沉了三个调的温和嗓音，简直要沉得不见底。众人皆没有答话，会议室的气氛从方才的热络喧天急转直下。不二面无表情地半垂着眼，看起来毫无转圜余地。坐在上首的许斐台长收到旁坐几名理事的眼神，抬起手清了清嗓子，尽量心平气和地道：“那么，不二君，你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理由。”不二抬起头直视许斐，眼神已带了些锐利不妥协的光，“我不同意，如此而已。”许斐也有些不高兴了，皱皱眉，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两下：“你这样说显然是不能作为参考的。你也看见了整个会议室就只有你一人提了反对意见。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给大家，怎么也说不通啊。”
“……”并不是真的想给不二回话的机会，许斐很快地继续道：“而且，他本人也没有立刻否决。”
“你已经跟他谈过了？”不二明显不如方才镇定自若，质问的口气也令许斐感到不悦，才刚让给不二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就敢和他公然叫板了，虽然知道不二并不是只为争权夺势的人，但是向来由他一人说的算局面被打破，不高兴也是人之常情吧。许斐的声音也低了两度：“这样好的苗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难得有表现得这么出色的新人，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好了不二，你不用说了，只要他本人没有提出异议，你就少数服从多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只要本人没有异议’？——这可是你说的。”不二的笑容又慢慢地回到脸上，虽然有些嘲讽的感觉。——许斐狠狠地拧了下眉头，下意识地反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二敛起蓝色眸子，撇撇嘴随意笑笑：“没有啊。只是呢——他是不会答应的。”
“你怎么能肯定？”
“嘛，不知道呢。不过，台长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再跟我赌一次看看啊。他若答应了，我就把手上的股权全部还你——反之，你就将广播剧团队以后所有的决策权都交给我。如何？”
“……”
*******************************
长达一个多月没有好好打扫的屋子要彻底清扫一遍还是花费了颇多的时间的。将被单从洗衣机脱水出来晾在园心之后，他终于能拿本书来安静地看会儿。坐在阳光正好的窗台下，虽然不是最好的阅读场所，但因为快到做午饭的时间了，他也不想去刚扫洒完的书房折腾个来回。而且这个位置是不二最喜欢的，那只慵懒的熊对于阳光总有种莫名贪心的热爱。顺手从矮几下抽出本书来，却不知带动了个什么一起滚落在脚边，他拾起来搁在掌心。
类似于录像带的浅葱色塑料包装盒，封面上淡色的彩铅质感的画有种非常怀旧的感觉。画面中一位纤细的少女站在远处的榕树下，一手覆在树干，近景是一名少年从背后远远地看着她。
右侧用毛笔字的字体写着广播剧的名字《想遥》——正是他之前被迫做了替补的那部剧，看起来这就是制作出的样本了。客观评价的话确实做得很用心，即便不看内容也看得出制作的人的诚意。他用手轻轻擦拭一下，即使方才是掉落在了地毯上，也还是不放心地检查了容易磕伤的边角处。翻个面，脚本编剧等多处都印着那只熊的名字，他以手指摩挲过，藏在薄薄镜片下的眼柔和了再柔和。
虽然是那样散漫性子的人，但是不二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还是会认真的。比如这部小说，这个剧本。想起那日不二居然会威胁他说：“这是我写的小说。”可见就是不允许被随意对待的了。况且读了剧本就更加明白令他如此执着的缘由——这书，讲的正是他们的学生时代。
只是手塚未曾注意到的一些细节，被他以“始终遥望”的方式写了出来。读过才明白，天才的心思远比他所了解的还要细腻。这书实在是描写了一场足够漫长的守望啊。手塚暗暗叹息一声，正要将物品原处归放，突然瞥见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演员列表中。就在男一号置鲇龙太郎的下面紧跟着“三十六幕及以后出演者:手塚国光”。他眉间一拧，嘴角紧绷着微加思索，还是安静地将样本归于原位，随后径自去厨房准备午餐了。
正专注于眼前的油盐酱醋的时候，一双手却悄悄地环扣上他的腰际。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手塚微微侧过脸轻声道：“欢迎回来。”侧耳贴靠在他背上的不二又抱得紧了些，有气无力地回了声“……我回来了。”
“累了？”他一手拍拍他扣在腰间的手像是安抚一般，不二在他背上蹭蹭摇头。
“Tezuka……”
“嗯？”
“……是我的。”弄清楚他嘟嘟哝哝发出来的音节居然是这么孩子气的一句话，手塚轻声笑了一下摇摇头，一边揭开锅盖放入配好的佐料，一边哄道：“发生什么事了？”不二却不再答话了。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不二明显心不在焉，问起来却又吱唔不答，手塚也就不再问了。等到将餐厅厨房都收拾停当了才在书房里找到实在异常的不二。门敞开着，手塚就直接走了进去：“怎么没去休息？”站在传真机前的不二身形一震，将手里的什么东西一点点攒进手心冲他回眸一笑：“在等你啊。”手塚佯装没有发觉他的小动作，上前几步拉起他另一只手向外走：“下午想做什么？”
早上的例会开完后不二的工作应该告一段落了，而手塚也因为前面持续一个半月的差外奔波而得了几日闲暇。原本是可以安排个短期旅行的，不二却顾忌着他在外奔波太久而许了意只想两人好好一起享受几天难得的安宁。走出书房时不二悄悄将纸团扔进了废纸篓，发出的细碎声音也被他用言语带过了。
“哪还有想做的，我现在只想休息啊。这几个月都快累散架了。呐，你想要做什么？”手塚慢慢转过身，双手分别握住他的手，嘴角一抹淡淡的笑。不二抬眼看他也轻哼一声调侃道：“你这样笑看起来别有用心哦！”
“哦？”
“总觉得，有点色色的表情！”不二扬起下巴好像责问一般，自己却笑得一脸甜蜜。
“你说的没错。”
“诶？”
手塚从容自若地以手指拨弄了下他的衬衣领口，浅淡道：“这里的吻痕还很清楚。”不二下意识地捉住自己的衣领，面上一片潮红。“你现在真是越来越……”
“什么？”手塚若无其事地问道，那幅正人君子的表情让人看了就来气！不二拍下他的手连嗔带怒地瞪了他一眼。手塚低笑着将他揽进身前低下头啄吻他的唇瓣，不二便欣然回吻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
只拉了半边的窗帘透着午后温暖的光。不二正眯着眼睛假寐，懒懒地趴在他小腹，手臂搭在他腰上。替他拢了拢蚕丝薄被，手塚一手抚上他的脸颊，一手在他浅栗色的发中拨弄着。柔柔地抚触令不二舒服地牵起嘴角，满脸享受。他舒展一下身体很快又蜷缩回来双手环上他的腰。
“……呐，我觉得有点被你宠坏了呢。”柔软的发丝在他身前蹭蹭，不二喃喃地道。
“……还不够。”
“嗯？怎么会。我倒觉得再被你这样宠下去一定会惹麻烦的呐。”
“不会的，只要你喜欢就好。”
“唔……”深知手塚的脾性，他的原则感比一般人都要强，所以无缘无故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不二微微蹙着眉思索了一圈，这才半撑起上身仰起头看他：“呐，虽然是影射了我们学生时代的事，可是那毕竟是小说，很多地方都写夸张了啦。你不要在意，嗯？”手塚淡下眼，改为用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白皙的脸庞，神情复杂。他低声回道：“对不起，Fuji。”不二慢慢睁开了眼睛，清清澈澈的蓝色安安静静的，动了动唇却回不出像样的话来。手塚倾过身亲吻了他额心，不疾不徐地陈述着：“我一直不曾想过你那时的心情。只当你是坚强的，你懂我，必定会等我。——如今才觉察到，其实是我太自私。这么久，”他沉着眸色，微微叹息一声继续道：“我已不知该如何补偿你。”
不二怔怔地看着他，听他说完这一席话，心中亦是五味陈杂。恋人的眼中深深的歉疚，看得他既是酸楚于心不忍又觉得百般值得。他不声不响地趴回他身前，脸颊蹭在他精瘦的腰腹，淡淡笑笑。
“我才不想听到，你这么沉重的情话。你知道我就是有这么坚强，无论怎样，一定会等你回来的。你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如今能像这样在一起，还说那些做什么呢。”
“……可是……”
“不许说可是。”不二舒了口气伸手绕过他背脊紧紧搂住他的腰继续说道：“我写下这个故事确实是纪念是怀念，回忆起来当初心情也确实说不上轻松愉快，可是呢Tezuzka。我从那么青涩无知的时候就喜欢你。而你，也是从那么早就喜欢我了，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啊。”他欢快地笑起来：“所以，就算我们遥遥守望了那些年又怎么样呢？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心里面只有感激。——你懂吗？这本书，写的不是青春，不是怀念，不是追思——是感激啊。”他再次仰起头来凝望他，嘴角无比平和满足的笑容：“你知道我有多感激吗？我遇见你，而不是别人，你遇见我，而不是别人——这件事。”
“……”
仿佛遥望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过往种种，在那青色年华的片段里飞驰而过。曾喜欢的少年真正成为自己的恋人，并将携手一生地走下去。他说，只有感激。手塚闭着眼睛长出一口气，伸出手将恋人抱起搂在心口。深情的吻落在他额心久久不离。
************************************
尾声：
《想遥》正式发售时许多人都对演员列表表示了质疑。只因一号男主扮演者有两名，排在上面的自然是一线声优演员置鲇龙太郎的名字，这没什么好奇怪。问题是下面一栏“三十六幕及以后”出演者的名字简直是匪夷所思——路人甲。
当有记者提及这一问题时，只见许斐台长脸色一黑：“关于这个问题，请恕我不想回答。”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将时间倒回文章开头的例会之前。
手塚接到许斐台长亲自致电，邀请他加入广播剧团队，以新人声优正式出道。手塚答应考虑并要求对方将条件和签约相关的文件传真来看看。故意让不二看到传真内容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条件越优渥对手塚越有利。不必手塚出面，不二自会替他打理干净一切。
尔后许斐台长致电不二：“为何手塚家传真机的号码和你家的是同一个？”不二不答反问：“你说呢？”
再后来董事会上不二就以手塚代言人的身份正式回绝了台长及理事们的邀请。至于“路人甲”嘛，不二说：“这也是手塚本人要求的。”于是乎原本可以跃入明星行列的某人就这么被自家恋人埋没了。
“真是可惜啊，实在是太可惜了。”据说黑着脸的许斐台长每日三叹已经成了必修课。与此相反的不二与手塚达成了协议，以后一切与媒体有关的东西都不许手塚出现。签下这条约的时候，某人的镜片上闪过一道光，掩住了嘴角得逞的浅笑。
所以说，做人就是要厚道，不然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END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番外之 阱中之阱才是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