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剑器近 ...
-
梗河居然不在孟章宫，仙娥见是我，便说梗河往天君的大殿去了，去前交待了把剑交给我。我接过剑，愣了。
这次的剑穂比上次的更加精致细腻，怪不得上次的那只叫“随手编的”= =
串的珠子似乎是冰翡翠，清新凛冽，正是剑器该有的风格。虎摸到剑身，我更愣了些。细细刻划了精致的装饰纹，一面是龙纹，一面是虎纹，梗河这小子，竟是个手巧的，想我上回竟大言不惭的在他的剑上鬼画符……
只是，这刻的字，似是两句诗，额，虎纹面是“不知江月待何人”，龙纹面是“好风偏似送佳期”，这，怕是太婉约了吧。没想到梗河竟是这个调调。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强烈地想要见到梗河。
天君的住处离孟章宫不远，雕梁画栋，流光溢彩，千万年不变的尊贵繁华。不似天界其他宫殿的含蓄曲幽，这里开阔简洁，却又处处彰显神力。比方说白玉柱子上撑着夜明珠做路灯，歩阶装饰着细密繁复的防滑纹路，庭院中的草木随着仙气缭绕的云雾时时变幻……
我上下打量自己，整了整衣饰，正准备昂首阔步迈进大殿，却忽然间天旋地转，我紧张地自发闭上眼，眼看一个趔趄就要倒下，一只有力胳膊把我稳稳抱住。心下也知定是这人是用了瞬间转移法，睁眼一瞧，哈，是梗河。
我老脸一红，戏耍人也不是这么玩儿的！正要质问，他忙捂了我的嘴，因为正大张着，牙齿磕到了他手心，疼。他压我坐下，轻声说：“折威进去了。”
“那你干嘛在这里偷偷摸摸的？”我学他的样子也轻声地问。
“我觉得这次北方的叛乱有些不同寻常，想再跟父君说一说，出来时便见着了折威进去，”他似是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又接着说，“白泽和腾蛇在后殿。”
白泽向来是跟着折威出生入死的，虽然不知道折威来这里做什么，白泽跟来倒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腾蛇。
在天界，是个神仙都知道，这要是腾蛇去的地方，准没什么好事儿。此人我只见过几面，没一次是爽快的。有一次我去寻白泽，向他问路，他便指了个反方向给我。又一次，他神秘兮兮拉我去一处罕地，便撞到英招和玉蟾宫宫主偷情，不出一天，便闹得天界妇孺皆知，互相以目示意时还不忘加一句，“枫香亲眼看到了呢~”
……一句话，腾蛇这厮，专干阴损事。
“话说，我现在这是在哪？好像不是在天君殿前了？”我问梗河。
“安全。”他没看我，皱眉看着前方。
我这才发现他在前方不知使了什么术法，在眼前布了一块方幕，上面竟是白泽和腾蛇的画面，果然是在天君的后殿。
啧啧，法术这活计，真真是博大精深，偷窥都做得这么艺术。
突然梗河抱着我的手臂一紧，我感觉他全身似乎都僵了一下，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极压抑地低音对我说，“在这别动。”随即一拂广袖，便人影不见了。
他刚刚神色虽比常人还算稳妥，但对向来面瘫的梗河来说，已是相当慌乱的形容了。我总觉得今天这事很微妙，心不由地一紧，下了决心，要赶紧去天君哪里看看。
天君殿前的宫娥全都不见了踪影，这事果然蹊跷。殿内传来声音，我凝神听着——
“今天那仗打得不错啊，压了那么多宝，居然让你活着回来了。”这是……玄武的声音？
“不过也不算轻伤吧，至少烈性法术短时间内没法恢复。”这应该是白泽。
“放开我父君，我可以不做天君，你来继任罢了。”梗河为什么这么说？天君怎么了!
我急，刚要冲，“我今日为报仇来，顿顽杀了我母亲，此仇必报。你我叔侄一场，我本知你无意天君之位，原要放你一条生路，你到送上门来。”……这，这是折威？
他直呼天君名讳，要……报仇？？！
血气一齐上涌，我大力推开门，拔剑，却不知该刺向谁。
折威望向我，眼里看不出情绪，我视线无法移开他，也不知心里翻涌的是个什么情绪。天君待我如子的天父啊，温柔的折威居然要杀了他。
一直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真的曾有一刻认识过吗？
他要娶玄武的女儿蓝音又是为了什么？如果那是爱情，如果那真的是我从没见过的男人女人间的情投意合，那我羡慕、嫉妒，也会祝福。
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那是从昨天就拼命要压抑的泪水。
颤抖的双腿就要无法站立，腾蛇突然发力扔出一条长蛇向我缠来，我来不及挥剑便被缚住，梗河要来挑蛇的剑被白泽挡下。
腾蛇将剑架在我的咽喉，梗河动作居然停了下来，左臂被白泽的剑划开一处，玄袍裂处，是刺目的血红。
梗河迅速将剑换在右手，对准白泽又是一击。
腾蛇将我抛出，堪堪挡住那剑！
梗河来不及收住，那剑直刺入我胸膛，梗河松开剑，接住要倒下的我。
我只觉眼前血光乍现，不停地大口大口吐着血，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意志，灵魂似被抽空，眼前模糊的面孔好像是梗河，他面孔狰狞，似乎在喊着什么，我努力想听清，却再也没有力气……
很像是梦境。
就像最是颠沛流离、焦躁不安的青春，反是有着让人安定的情绪。
滴在我脸上的，是谁的泪？
断鸿桥呵，天界坠入凡界之桥，终年冰封，冷气逼人，躺在梗河的怀抱里却不感觉冷。
冰冷的白色雾气很快被黑色覆盖，黑雾裹着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在那黑色的空虚中，我好似又看到了小时候，折威浅浅地笑着。
“小枫香的剑法越来越好了，将来定是个大将军！”
“这青绸给你束发用，颜色挺适合你，你喜欢吗？”
…… ……
断断续续的呼吸言语中，仿佛一晃便是地老天荒。日色月影匆匆而过，掠过百年间唯一的梦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剑器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