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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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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宝白了陶家几人一眼,“这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再满嘴喷粪,乱棍打出去,仔细点儿,可别脏了我这地儿。”
见齐宝开口便没留情面,那陶柄看了眼自家哥儿,那陶家的便讪笑着道:“俺们也没说啥,这不是两三年没看着大侄子了么,想得慌。”说着捞过身后的两个小子,“这是你两个哥哥,往年来也没带他们,今儿个带来你瞅瞅。”
那两个小子打眼一瞅就是憨厚老实的,倒是跟陶柄有些相像。年纪大些的长得挺厚实的,该是长干庄稼活儿,小些的瘦瘠旮旯,虽然年纪比齐宝大,瞅着却显小。齐宝还记得,这小的八成就是他阿嬷从前常说的早产的那个,先天不足,这几年靠着搜刮他阿嬷养起来了。
陶柄与他家的,倒是有一点好处,怪疼儿子的。不过为了自家娃,就要卖了自家弟弟,也实在不地道了些。
齐宝搭眼瞅了他未见过的两个哥哥一眼,也不搭话。
陶柄家的只好继续念叨,“要说你这两个哥哥,那可都是能行的。你大哥哥是庄稼地里的好把式,哪家地多做不过来的,都来雇你大哥哥呢,不信你打听打听,咱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不说你大哥哥能干的。”
陶家的推了推老大陶勇,示意他说话,陶勇无奈的动了动胳膊,偷瞄了齐宝一眼,见他阴个脸,要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陶家的瞪了眼自家老大,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俺家你二哥哥,如今跟着张秀才念书,断文识字的,连张秀才都夸他文章做得好呢。”
陶强立刻笑着作了个揖,“初次相见,做哥哥的也未备礼,还请弟弟原谅则个。”
听了陶强的话,齐宝被逗的噗嗤一笑,这陶强真是枉为读书人,真真的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那陶勇倒是一看就是个老实的,一副苦恼的样子,想来是被他阿嬷逼着来的,若将来他有什么难处,能帮的倒是可以帮一帮。
见齐宝因自己的话笑了,陶强立刻道:“弟弟心胸宽阔,必是不会拿这点小事与哥哥计较的,倒是哥哥多虑了。”说着便又叹了口气,“这几年哥哥一直忙于学业,倒是没有来拜访过弟弟,说来还真是惭愧。哥哥学务繁忙,先生说哥哥这般能力,高中魁首指日可待。只是,”又是一叹,“哥哥虽有心赶考,奈何家中贫困,却是连盘缠也出不起的。”
见齐宝不言语,只是看着他笑,陶强显出片刻的慌乱,随即又道:“哥哥这般学识人品,连先生都说,乃是常人难以匹敌的。弟弟若是愿意出手相助,来日哥哥大马披红,必不忘弟弟大恩。”说着又是一揖。
齐宝挑眉看了他一眼,抿嘴笑笑,仍不说话。
那村中的张秀才是个什么人,全村上下哪个不知道,他那秀才都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的,不过是教教书赚些钱花花罢了。村里人为了让自己孩子不至于做个睁眼瞎,也能识个字算个帐,这才送去他那里学个一年两年的。就他那样的若是能教出个秀才来,都堪称奇迹了。
这陶强还真是欺负他家离村里远,又没去张秀才那里学过,什么话都敢编来骗他。
里正在旁边坐着听得真切,这陶强说的话,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枉他刚刚还帮着这家人家说好话,一大家子进了屋里,竟然连他这么个大活人都没注意到,一门心思只想着咋弄钱,真真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
“咳咳……”
“哎呀,他家姨夫在这呐,俺们进来都没瞅见你,瞅这事儿整的。勇子强子,快叫人呐。”
陶勇陶强忙又与里正叫了姨夫。
里正摆摆手,“可不敢当,咱们那亲戚可隔着十万八千里地去了,只叫王老爹吧。”
陶家的讪讪地抿了抿嘴,“瞧这话儿说的,偏亲不也是亲么,我没出门子之前,可是与恁家的好着呢。”
里正白了他一眼,并不搭话。自己家里那个没出门之前,与哪个不好了。出了门之后,虽仍有几个要好的,却与这陶家的可没什么来往。眼见着齐宝不待见他家,里正可不想把自家也搭里去,平白便宜了这家白眼狼。
齐宝与里正都不发话,陶家一家四口便只好站在地中央,四人面上瞧着也都不大好看。毕竟是来了自家侄子家,竟然就连个座儿都没捞着,咋的都是太没脸了。
陶勇拽了拽自己阿嬷的袖子,小声劝着,“阿嬷,咱回去吧。”
陶家的瞪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回去啥回去,事儿还没说呢。”
教训完儿子,转头对着齐宝谄笑道:“宝子,咱家啥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二哥哥要进成立赶考,要是考上了,那可就是秀才了。秀才可不像咱们是白身,那见着官老爷也是不用下跪的。”说着还瞪了里正一眼,里正见着官老爷还要下跪呢。里正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皱了皱眉,并不与他多计较,平白跌了身份。
“宝子,你二哥哥那可是有大出息的,咱家将来都能借劲。你现在就是个乡间的小地主,你二哥哥以后可是要进京城当大官的。”说着还扬了扬头,自豪的仿佛他现在已经做个老诰命夫人一样。
“别说咱们亲戚里道的,现在你还能帮着你二哥哥些,将来那还指不定谁能求着谁呢。”
陈诚心内嗤笑一声,感情这还得他求着他们借钱呗,能借给他陶家钱那还是他的荣幸了呢,一般人都没这待遇啊。
“舅亲这话说的在理儿,将来谁没有求着谁的时候呢。”陶家的嘿嘿笑着点头,搓了搓手,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不过,我齐宝这辈子是没什么大志向的,也不指望能有门显赫的亲戚,我这小地主当的最是自在不过了。这些年,李家那边与舅亲走的极近,这样的好事儿,舅亲理当先想到李家那边才是。我这小庙,可是装不下您家这么大一尊菩萨的。”
陶家的本来还笑着呢,这下装不下去了。他家本来就是常来齐家讨便宜的,以前齐宝阿嬷活着时,是个软弱好说话的,齐宝阿爹也是个讲理的,哪里受得了陶家的这般胡搅蛮缠样子,便被他们占去了不少便宜。哪里想到,如今齐宝一个半大小子当家,这便宜反倒不好讨了。
“宝子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咋说强子也是你们陶家的种,自家的好事儿自然便宜不到外人身上。”
齐宝呵呵一笑,“原来老李家就是外人了,不过我却也并不是老陶家的人吧,我可是姓齐的。我倒是不知道阿爹啥时候给我生了这么大个哥哥出来的。俺们老齐家另一个种,可是如今还在外边儿呢,我咋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了呢。舅亲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便好了,可不敢在外边随便说的。恁们老李家不要脸,俺们老齐家还要呢。”
这话说的却是有些过了,陶家的气的脸煞白,连里正都看不下去了,张了张嘴,却是啥也说不出来。
齐宝毕竟只是个半大小子,无父无母的,只一个哥哥在外头,也是十好几年没照过面的,谁能说出他没教养的话来。若是他帮着陶家的说话的,倒像是一帮子大人合着起来欺负人小孩子家家的,说出去不占理儿不说,也不好听啊。
陶柄和陶勇都是不会说不会唠的,也说不出来话反驳。陶强张了张嘴,他倒是想说些什么,只是他虽然为人赖皮了些,却到底是个读书人,平日里能将同念书的驳倒,却是没见过齐宝这般的。实在是,太不要脸皮了。
这样的事到底还是要陶家的出马的,他狠狠掐了掐手心,才道:“当初你阿嬷没出门子时候,我这当哥亲的可是从来没亏待过他的。要不就他那病怏怏的样儿,能不能活到嫁人都两说了。他能嫁到齐家来,那还不是得亏了俺们呢,要不你能有今天。俺们现在就是让你帮帮你二哥咋的了,就是俺们让你给俺家当牛做马,也没啥使不得的。”
“要是你唠这个,咱们却也该说道说道了。”
陶家的白了他一眼,哼了声。
齐宝也不生气,只自顾自说道:“当年我阿嬷没出门子时候,可不是你养活的,我舅舅都没吱声,哪里有你一个哥儿说话的地儿。你进门不到一年,就饿死了我阿公阿祖,有逼着我舅舅卖了我阿嬷给财主家做小,你当我都不知道咋的。要不是我阿爹心肠好,我阿嬷恐怕早就被吴老财折磨死了。当初我阿嬷嫁过来时,你生生收了阿爹二十贯钱,却是连块儿瓦片儿都没给我阿嬷陪嫁。”
齐宝轻蔑的瞥了眼陶柄,见他羞得满脸通红,心内不禁更生鄙视,“你们这做人家哥哥哥亲的,也不嫌寒碜,还敢舔着脸来齐家要这要那?今儿我就告诉你们,正好里正在这,也算个见证了,我齐宝与你们陶家任何关系都没有,往后你们在往我这来,乱棍打出去,没什么情面可讲。”
陶家的什么便宜没占着,还被好一通数落,落了面子不说,还没得着实惠,心里一急,便更加口不择言起来,“齐家老二,屁大点孩子咋说话呢,有爹生没嬷养的东西,话说大了当心呛死!养不熟的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兔崽子……”
“阿嬷,你少说两句吧。”陶勇拽了拽自家阿嬷的袖子,这还丢起人来没够了,这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计较,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却说齐宝这火气也被点起来了,“有没有阿嬷教也是我齐家自家的事,你个姓李的凭什么在这乱嚷嚷。你那亲儿子在你身边儿呢,要教训回家教训去。涛子,送客。”
周涛一边儿听着也老大不乐意的,在他心里自家小主子还真是无一处不好的,但自己毕竟只是个下人,这陶家的也算是主家的长辈,有些话他还真不好说出口。话说不出口,心内实在为主子抱不平,动作上就带出了些粗鲁来。
推推攘攘着将几人送了出去,关起大门,周涛挡在门外,皮笑肉不笑的对几人道:“俺们家少爷脾气好,不与你们为难,俺可跟他不一样。俺就是个大老粗,力气比不上你家的,这几年走南闯北也还真认识不老少人。告诉你们,要是让俺们在外面听见一句闲言碎语的,可别怪俺不客气。”
连吓唬带威胁的,倒是可算把这一家子送走了。里正遇见了这事儿,倒也不好再待下去了,陶家人走了后,他又闲话两句,便也跟着告辞离开了。
齐宝笑送了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