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文娘子驯夫》苏紫七

4、4.洞什么房

　　西门金缓过神后，快速走到了厨房，就见钱妈无所事事地站在厨房外面，一脸震惊地看着里面。

　　“怎么了？钱妈？”

　　当他走到厨房门口时，只见他新娶的小娘子利落地用刀划开了野猪的肚皮，熟练地掏出野猪肚子里的内脏。这血淋淋的场面让他都有些恶心，但他那个小娘子居然面不改色，手法要多熟练有多熟练。

　　这可不是一位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事！

　　西门金不禁好奇起袁宝珠的身份，心想明天一大早就派人去调查一下。

　　接着，袁宝珠改换大刀“咚咚咚”地连剁几下，不一会儿就把野猪肉分成了几大块，放入烧得滚烫的大锅里开始烫猪皮，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把猪皮上的毛刮干净，把野猪身上最嫩的一块肉切了下来，细细地切成小块，放进一个盆中腌制。

　　虽然此时野猪肉还是生的，但是那酱香的味道却传满了整个厨房。西门金不禁咽了咽口水，肚子不自觉地咕噜起来，这是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了。

　　“宝珠啊？你做什么呢？这么香！”西门金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走进厨房，来到袁宝珠身边，好奇地问。

　　“野猪宴。”

　　“那是什么？”

　　“就是这顿饭的所有食材全出自野猪！阿金，你快出去，君子远庖厨也！”

　　“咦？宝珠。你还念过书啊？”

　　袁宝珠愣了一下后，快速掩下眼中的懊恼，低声说：“小时候跟娘学过一些字，算不得念书。”

　　过了一个时辰后，这野猪宴终于做好了。袁宝珠和钱妈把一道道精美的餐食摆上了饭桌。勾人的香味早已传满了屋子，让饭桌前坐好的三人流下无数的口水。

　　待袁宝珠和钱妈坐下后，西门金一声令下：“开饭——”

　　三双筷子不约而同地奔向了最近的盘子。

　　“宝珠，再给我来一碗饭！”西门金一边把碗递给袁宝珠，一边用筷子和西门清抢猪蹄吃。

　　“相公？你已经吃三碗了，肚子太撑会疼的。”袁宝珠看着肚子已经圆滚，但还在大吃特吃的西门金，眉头微皱有些担心地说。

　　“没事，宝珠，你手艺怎么这么好啊！这红烧肉做得真地道，还有这猪蹄堪比金满楼大师傅做的了。不，应该比那大师傅做的还好吃呢。”

　　因为生意上的原因，西门金经常会去一些大酒楼吃饭，对凤来国的各大酒楼的特色菜了如指掌。尤其被称为天下第一楼的金满楼，还是自家开的酒楼。就更是清楚里面大师傅做菜的味道了。

　　“就是说啊！夫人的手艺真不错！”西门清也满嘴含饭地附和着。

　　“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该多好啊！也不知道这顿饭得花多少银子？”小元宝摸着肚子满足地感叹。

　　“……”

　　结果，因为这句不合时宜的感叹，饭桌上的三人彻底沉默了下来，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了。

　　除了袁宝珠和小元宝外，另外三个人手中的筷子渐渐地放在了桌上。

　　西门清狠狠地瞪了小元宝一眼，赔笑地对西门金说：“家主，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偶尔奢侈一下也是可以的。那个，钱妈，这顿饭花了多少银子啊？”

　　钱妈很了解西门金那小气吝啬的样子，怕他责怪夫人浪费银子，忙起身解释一番。

　　“家主，夫人做饭真的一点都没浪费，用的全是厨房里的东西。如果说这顿饭要花多少银子，也就花了点作料钱，顶多二十文钱吧！”

　　西门金没想到这么少，不确定地指着满桌子的佳肴大喊：“钱妈，你没蒙我吧？你说就这桌子菜，才花了二十文？”

　　袁宝珠虽然只与西门金相处了多半日，但已经摸清了他爱银子的性格，心中有些忐忑，“相公，奴家会做很多，好吃不贵的菜，以后奴家每天都会给相公做……”

　　一听这话，西门金本来缓和过来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佳肴，仿佛要把它们盯出个洞来。

　　此时他的心情很纠结，又喜欢吃袁宝珠做的佳肴，又心疼额外花的钱。最后还是银子占了上风！

　　“这么贵的饭还天天做？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天的饭钱也就几文钱。这一顿把几天的饭钱都吃出来了，真是败家！”

　　袁宝珠咬了咬唇瓣，低头顺眼地听着西门金的抱怨。

　　“但是家主，真的好好吃哦！”小元宝满嘴含着饭粒，说出了西门金某些心里话。让他的脸更加黑了。

　　袁宝珠抬头偷看了一眼西门金那一脸心疼钱又舍不得佳肴的纠结表情，忙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

　　“相公，奴家以后会注意银钱的，不会再多花钱了。相公快趁热吃吧！”

　　西门金一听这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道：“其实我也不是心疼银子啦……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西门金也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算了，以后再多给钱妈些买菜的钱吧！

　　“相公无需多言，奴家全都明白！”袁宝珠了然地继续安抚着爱面子的西门金。

　　******

　　此插曲一过，饭桌又出现了抢菜的场景。

　　晚饭加夜宵吃过，下面该是新婚重头戏入洞房了。可是——

　　西门金的卧房虽然布置成了婚房，但是里面的床榻并没有换，依旧是以前那个单人小木床。两人睡着实挤了些……

　　西门金尴尬地站在一旁，“宝珠，你睡床，我今天就打地铺吧！”

　　同时心中暗恨道：真是该死！西门清怎么没换张大床啊！这么小怎么睡？真是的……

　　但是，他也不想想，一分银子都舍不得出，西门清拿什么买大床？

　　“阿金？这只有一套被褥，你盖什么？”

　　没有别的被褥了？怎么会？

　　西门金上前查看了一翻，果然没有，

　　这……这……

　　饶是西门金再吝啬，此刻脸也火辣辣地烧起来了。

　　袁宝珠看西门金那涨得通红的脸，好笑地安慰道：“阿金，以后会有的。”

　　“恩……”

　　明天一定得让西门清多买些被褥，不，应该是缺什么都给他买齐了。省的让宝珠看笑话。

　　西门金心里暗下决心，完全忘了这些东西要花他多少银子这件事。

　　“阿金，夜深了，我们早些安歇吧！”袁宝珠上前一步，便要脱西门金的外套。

　　从来没让女人近过身的西门金，此时只感觉浑身上下僵得犹如木偶，傻傻地任由袁宝珠给他脱.衣服，脱鞋。

　　淡淡的女人香，如微风般钻进他的心尖，轻轻撩拨着，浑身的气血直往头涌。

　　直到被拉到床边，他才如同炸了毛的兔子，推开了袁宝珠的手疼，跳了起来。

　　“等……等一下，宝珠啊，那个……床这么小，那个……你睡床就好了，我睡地上……”

　　“可是就一床被子，凑合一晚吧！”袁宝珠面带难色地摊开被子。自然地脱.衣躺下，还将身子往床里侧贴了贴，留出半个人的空挡儿，示意西门金过来睡。

　　床上的小女人如致命的毒.药，吸引了他全部心神。西门金咽了咽口水，错开眼，屏住呼吸，慢慢地蹭上床，面朝外侧躺下来。

　　袁宝珠见他躺下，又把被子细心地盖在西门金的身上。自己也向他靠了靠。

　　“阿金，被子有点小！我们挤挤吧！”

　　当袁宝珠用胳膊抱住西门金沉沉地睡去时，他已经完全僵化了。脑海里只有五个字：她抱住我了……

　　袁宝珠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西门金的背部，似有似无的体香占满了他的鼻腔。就连轻轻的呼气也让他的身子变得很敏感。

　　内心中出现了一些从来没有过的想法。这种感觉很微妙，让西门金既兴奋又痛苦。

　　该死的夜晚，明晚就分床睡……

　　******

　　卯时三刻，鸡鸣三声后，袁宝珠瞬间睁开了双眼，冷厉的目光令人胆颤，但是入目却是一片红色。

　　这是哪？

　　刚要起身才发现一个结实的手臂横跨在自己腰间。瞬间，一根泛着银光的细线出现在手，但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她长舒了口气，慢慢放下了戒心，凛冽的气势很快变得荡然无存。

　　对了！自己昨天嫁人了。而且相公家还很穷……

　　昨天光顾着忙了，还没有仔细看这个新上任的相公。现在一看，她家阿金还是挺英俊的。

　　墨黑色的头发，细而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无一不恰到好处地镶嵌在这张白皙的脸上。

　　如果阿金不是很穷的话，一定会有很多女子会亲睐他吧……

　　袁宝珠轻轻地把西门金的手臂挪向一旁，起身穿衣，走出了卧房。先去厨房把昨天剩下的饭熬成了一锅肉粥，又从腌菜缸里捞出一些腌菜，切成丁倒入盘中。又把钱妈拿来的馒头切成片，放在锅里炸成金黄色。

　　“钱妈？相公起来后，就让他吃个吧！奴家想出门一趟，中午不回来了。午饭就别做奴家的了。”

　　昨晚没睡好的西门金临近午时才起床，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忙去厨房找吃的。大口喝完热粥，吃完炸馒头后，才缓过神来。

　　“钱妈？今天这早饭做得不错！”

　　往日，由于西门金每月只给二百文银钱，根本买不了太多菜，所以钱妈只能买些便宜的菜腌制起来，再用面粉蒸成馒头。

　　可见这每顿饭的质量要多差有多差。怎么比得上今天袁宝珠做得还算丰盛的早饭呢？

　　“今天这顿饭是夫人做的。老妇是一点也没插手。”钱妈看着西门金吃的那叫一个意犹未尽，心里也很高兴，笑眯眯地夸起袁宝珠来。

　　“不是老妇夸夫人那手艺，就算是做了几十年饭的老妇也比不上啊！真跟酒楼的大师傅们做得一样。家主娶了这么一个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的夫人，算是享福了……”

　　西门金荣辱与共地频频点头，脸上挂起一丝洋洋得意。就差写着“本家主眼光就是好”几个字了。

　　“钱妈？以后厨房涨钱了！给，以后随夫人做，不够再找我要！”

　　一高兴，西门金随手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了钱妈。让钱妈的眼珠惊得差点掉了出来。

　　五两银子啊……
　　自从老爷去世后，她有多久没看到银子了？

　　钱妈连忙把银子收起来，生怕西门金反悔，待他走出厨房后，才把银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牙上一咬。

　　哎呦——是真的！

　　******

　　西门金今天心情莫名地好，连带着看谁都顺眼了不少，一大早就给厨房涨钱了。现在又拿出十两银子交给管家西门清，让他去采买一些生活用品。

　　“呦……家主今天心情不错啊！”西门清笑得一脸的褶子，心想一定是家主昨夜初尝云雨了。

　　果然小登科后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做事都大气起来了！

　　“恩还好吧……”

　　“太好了……家主，老夫要不要找些瓦匠来修修房子？毕竟这夫人也娶了总该换个宽敞一点的院子。如果有了小少爷，也得另外准备院子不是？”

　　“小少爷？什么小少爷？”

　　西门清一看西门金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还用他教吗？

　　“难道昨天家主没和夫人洞房吗？”

　　“洞什么房？”

　　“您昨晚和夫人睡在一起了吗？”

　　“睡了？”

　　这和洞房有什么联系吗？

　　“有没有压着夫人？”西门清继续谆谆诱导。

　　恩？昨晚床太小了，两个人难免会贴在一起，自己好像压着宝珠一半身子了吧？有没有压疼她？不行，一会儿得问问宝珠去？对了，今天怎么还没看见宝珠呢？她去哪了？不会又去打猎了吧……

　　西门清看西门金一脸地沉思状，脸上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