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The Dramatic Chang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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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同吞噬一切的汪洋席卷着所有的感官。墨勒斯和蒂丝站在一片夜色之中，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何不知从何方传来的明明灭灭的呼吸声，异常的骇人。
墨勒斯却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诡异的声音。他不慌不忙地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回答道："阁下是谁，可否现身相见？"
蒂丝微微皱了皱眉。尽管对于寻常人来说，在这种黑暗之中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然而蒂莱萨是暗黑之皇女。驱散黑暗的，除了光明，还有黑暗的本身。
洁白的手指微微摇了摇。下一个瞬间，所有铺天盖地的黑色如同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空气之中充斥着扭曲的灵力，两股同样精纯却也截然不同的黑暗气息相互拼杀着，卷起阵阵飓风。散落的尘土被大风扬到天上，绞碎了两人的衣衫。墨勒斯不禁微微眯起眼睛。
等到一切归于沉寂后，这片千百年来被笼罩在夜色之中的禁忌之地终于第一次显出了它真正的面貌。不远处的塔桥高达数十米，是洁白的大理石雕刻而成，上面绘制了无数的花纹。经过时间的洗礼，这些原本极为精致的纹路此刻已经有些破碎，然而残缺不全不但没有折煞它的美丽，反而增添了几分沉睡的古迹独有的庄重。
两人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是这座繁华古城的中央大道。脚下的路不知道是用何等稀有的石材铺就。站在上面，竟然有一种身轻如燕的错觉，仿佛是站在碧波之上。脚下石板上同样雕刻着一些花纹，大致看上去好像是在讲述一个王朝兴盛衰败的故事；然而仔细看上去，却是无数繁杂的线条。追踪线条的走向，几乎能让人晕眩。
洁白的玉阶，微微泛着些黄色的建筑。如同一座又一座连绵起伏的宫殿匍匐在大道的两侧。之前便映入眼帘的累累白骨此刻更是多的吓人，不知道这里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尸山血海，怎样残忍的杀戮，才能让这样一个原本繁华的古代城池一夕之间变成死亡之海。许多骷髅的眼里闪烁着黑色的光芒。或许把光芒比作是黑色的，的确有些自相矛盾。但是那些跳动在森森白骨空旷的眼眶里的黑色，既不如随风飘散的烟，也不如氤氲模糊的雾；而是如同火焰一样燃烧着。它们的身体早已经随着时间的轮回而湮灭在大地的尘埃之中，然而不知道是怎样的怨恨或者执念，让他们成为活死人一样的东西。
看着那些耸动的白骨，墨勒斯想：大概之前攻击他们两个的那些魔物就是它们吧。
大道虽然广不数尺，然而却似乎通向极度遥远的尽头。那里的黑暗尚未被驱散，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魔兽，等待着去吞噬所有踏入雷池的人。
然而最让人震惊的并不是这座废墟一样的古城曾经可能拥有的繁华。之前那个声音明明听上去就在不远处；然而无论怎样极目远眺，都无法发现除了他们两人外任何的生命气息。
"你是……月神迪亚兰那么？"
墨勒斯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蒂丝没有理会墨勒斯惊诧而由惶恐的质问。她只是对着刚才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眸子里依然是氤氲的雾气，"你是影月之神迪亚兰那阁下么？"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的声音，和迪亚兰那很像。"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月神的本身。"大提琴一样的嗓音又复响起。似乎还是刚才的方向，但是无论两人怎样调用自己的感知，竟然连一丝生命气息的波动都捕捉不到。
墨勒斯紧紧皱着眉，风帽下墨蓝色的双眼紧紧盯着刚才的方向。让人无法感知到其存在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一种是亡灵即将消散的魂魄；另一种则是从来没有人胆敢探知的神。
"倾心于光之守护者的，黑暗的公主啊。你们要取的圣剑的剑身，就隐藏在这段黑暗的后面。那是一个盘旋下降的阶梯，通向被遗忘监狱的最底层。那里不止有尼克罗鲍尔孤的王者等待着你们，还有许多不该被你们知道的秘密。"
"你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亚特帝斯汀遗迹。如你们所见，这里曾经是无比繁华的古城，却为了守护一个秘密，而被从大地之上沉到了尼弗雷姆山脉的深处。"
"我们只想要四相圣剑的剑身，不会碰你们的秘密。"墨勒斯说，口气中颇有些不耐烦，"不管你是月神还是其他装神弄鬼的什么玩意，希望你能给我们让出一条道路，感激不尽。"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能明白对方的力量是如何压倒性地强大。不知道蒂丝那边如何，反正自己是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我会的。"那声音轻轻笑了笑，"影月祭司啊，不要这样心急。你既然愿意帮助蒂莱萨皇女寻找光之守护者的圣剑，为的恐怕不止是随她一起回到克雷西亚大陆，寻找死亡……或者说，失踪的飞龙王阁下吧。"
白色的风帽下，墨勒斯的神色依然让人看不清楚。然而他握紧的双拳微微地颤抖着，出卖了他的内心。
"谢谢您的指引。"说话的竟然是蒂丝。她忽然抓住墨勒斯的手腕，大踏步地走向远处无尽的黑夜。影月祭司没有料到她忽然会来这么一下，被她拉得一个踉跄。
"你倒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间变成这个样子？"
蒂丝摇了摇头，咬紧了唇，目光中罕见地闪过了许多的情绪。有疑惑，有惊讶，有抗拒，有喜悦。
"这里……有东西在召唤我……"
最终，她只是轻轻地说，然而脸色依然是十分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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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克觉得他今天受到了太大的打击，以至于他怔怔地站在赫洛德王后的身后，看着她用钢笔在一本又一本的檄文上奋笔疾书如同行云流水时，他顿时觉得美娜斯似乎还是以前的样子——就像她以往策划任何一次行动一样。
他站在她的书桌前。银白色的长发为了不遮挡视线而被她拢在而后，用镶嵌着绿色宝石的头环拢了起来。然而几缕调皮的发丝偏却从她的额前落了下来，将深思的瞳孔遮蔽。她双腿交叠，红色的天鹅绒盖在她膝盖以上的部位，将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美娜斯的眼神专注极了，仔细阅读着檄文上的字句。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讽刺，一切的表情全部映入了德里克的眼里。
在他，还有影子骑士团中的其他人看来，这就是首领美娜斯一贯的样子。虽然她的模样极为美丽，然而专注工作时的她，几乎让人挪不开眼。
正当他看美娜斯看得出神忘我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王后陛下忽然抬起了眼。似笑非笑得银色瞳孔里倒影出少年有些慌张得的面孔，仿佛在做一件坏事却突然被大人发现的小孩子。
美娜斯笑了笑，依旧慵懒得如同一只华丽的猫，"你一定很惊讶吧。看在你曾经是我的同僚的分上，我已经把赫洛德一个秘密告诉你了。"
"秘密？"德里克惊诧地问道，"你代替赫洛德公王处理政务的事情，不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即使是公开的，没有亲口承认过，依然是秘密。"美娜斯优雅地撑起下颌，唇角微微带了些笑意。她随手将自己正在看的那份公文扔给了德里克，"你说说，关于帕勒德斯国王的割地'申请'，我该不该答应？"
帕勒德斯是克雷西亚大陆上与路托比并称的两大强国。在赫洛德、爱格尼等国家已经全面陷入战火的时候，这两个国家竟然还诡异地保持着中立和静止。帕勒德斯以武器制造业出名，时常向正在交战中的两个国家出售他们先进的武器，靠着这种方法发了战争财。而爱格尼的情况则复杂很多。本来之前的国王卢克三世，虽然一心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然而怎奈生于乱世，祖宗留下了一大摊子的破烂事给他。他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暂时把外患摆平了，但是他的身子也垮了。这么多年来，代替他摄政的，是一个叫修恩的人。
以上是德里克脑中仅存的知识。对于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问题，他实在是回答不上来。
美娜斯似乎也没有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她不意外地挑了挑眉，"带兵出战爱格尼的塞缪尔将军的战况陆续有所回报。两个战场相距并不是很远，而自从得到了援兵的消息后，塞缪尔将军的军队士气大振。本来人数就与交战的军队差不多，这下自然是大获全胜。"
说着，她从那叠檄文中又抽取了一份，上面用鲜艳的火漆印着殷红的字体，凌乱得如同浸染了边塞战士血肉的野草。
德里克立即说道："那让塞缪尔将军立刻赶往下一个战场。"
"你以为骑兵们都是火枪么，有火药就能无止尽地射击？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人劫后余生，想的肯定都是要好好地修养。总是把他们当武器使用，万一暴动了，我和怎么办。"
德里克哑口无言。
"一个半月以前，杰斐克将军率领的军队已经将帕勒德斯的另一股侵略部队打得溃不成军。在正面战场上败走，于是想要玩阴招偷袭边塞城池塞亚兰。杰斐克将军用计将些许军队绕道了帕勒德斯军的背后，断了他们粮草的供给线。帕勒德斯军目前已经无心恋战。"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他想说"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割地"。然而美娜斯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等等，还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我已经用赫洛德国王的名义通知了杰斐克的军队，将那些截获的粮草偷偷运转。帕勒德斯不愧当了这么多年歌舞升平的乐园，连粮草都是该死的充沛。然而终究数量过于巨大，若是把塞亚兰割让给了帕勒德斯，那么这些粮草想要偷偷运转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有多少粮草？"德里克有些不信地看着美娜斯，似乎堆她当粮食强盗的行为却并没有太大的异议。大概是以前，他们这些人，就是靠着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活着一样。
"一百万石。"美娜斯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这些粮食已经够赫洛德所有的军队撑到明年的春季。"
"帕勒德斯的将军是草包么？会把这么多粮食运给一个打游击战的小股军队？"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我也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塞亚兰是赫洛德的要塞，左边与爱格尼接壤，右面则是路托比。换句话说，这个地方根本就是被隔开的如同孤岛一样的中立地带。把军队驻扎在这种与自己的国家不接壤，且四面都是虎视眈眈的敌国的地方，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虽然说占领了这一块地方，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赫洛德的行动，并且对我们进行监视，然而将自己置身于如此险境，简直是得不偿失。"
话已至此，美娜斯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向德里克招了招手，目光中无是不加掩饰的算计，然而不但让人生不出任何厌恶反感的情绪，反而会觉得这样不加掩饰的表情由这样一个富有魅力的女人做出来，有一种另类的纯真："过来。"
德里克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不解地看着她。
"低下头。"美娜斯的眼睛弯了起来，修长的睫如同羽扇一样，天真的成熟。
德里克照做，美娜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单手抚上他褐色的短发，语气十分宠溺，如同在对一个晚辈，"所以，你们的美娜斯姐姐需要你们帮个忙。"
"什么忙？"其实德里克的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当然是去监视一下在新领土上驻扎的帕勒德斯的战士们了。"她的语气分外轻松，仿佛说的不是去当间谍和斥候，而是去游玩，"对于影子骑士团的刺客来说，这些简直是小意思了。"
"你已经不是影子骑士团的首领了，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发号施令。"德里克别扭地别过头去，然而眼中的神色明明已经答应了"美娜斯姐姐"的要求。美娜斯又满意地点了点头，温柔地揉着少年的发，"有些事你们可能也是完成不了的。带上那个名叫弗莱尔的男人吧。"
"弗莱尔？"德里克蓦然抬头，旋即眼中闪过了一丝不信任的神色。其实说来也是。即使外表再温纯如同天使，这个看似柔和的少年，早已经为了生存，成为了一个武艺高超，满手沾满鲜血的刺客。
在黑暗的世界中，单凭着感情上的信任，最终只能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我并不信任他。他的身上有太多未知的东西，而且无论他的魔法还是武技，似乎都特别的高强。即使他不是有心要害我们，即使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也实在是担心他会不会弄出什么大乱子。"少年的眼中泛起了点点阴霾，再没有之前的纯和。
"我和这个弗莱尔倒是有匪浅的关系。"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少年的肩膀，美娜斯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似乎在掂量什么。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对着德里克说道："就邀请他一起去。"
弗莱尔，我倒要看看，你一直逗留在克雷西亚大陆上，到底是为什么。
你和影月祭司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如果单说你是为了躲避墨勒斯的话，我想我还不至于天真烂漫到那个份上。
要塞塞亚兰是赫洛德王室成员中代代相传的秘密。
传说它与远在月之列岛上，陷落的古城亚特帝斯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The Dramatic Chang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