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请容我灰姑娘一次》浅拾天

95、婚礼（2）

　　再说那么大喜的日子，新郎和伴郎远离人堆的单独会面，实在引人遐想。鹿比有不少的单身女同学，偷瞄尧爷很多次了。
　　慈西筑从西装口袋缓缓摸出一块U盘，在阿尧面前晃了晃，“想要吗？”
　　尧爷轻蔑的笑了，“你都没说是什么，我怎么要？”
　　“是你要的东西，纵警官。”
　　阿尧笑的捧腹，他看慈西筑的脸色由抽搐、可笑、憎恶变为严肃认真，再而是猴样的平时作风，“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刚回我身边那几年，出奇的发狠吃苦不要命。我以为只有两类人能办到，一类，是野心家，可是后来的事情告诉我，你并不觊觎我的位置，有时甚至是不屑。你只是让当年所有与你父母火灾那件事有关的人都去了地狱，根本无惧他是否姓慈。第二类人，是训练有素的卧底警察。你的身手有时候很正派，不像是混混堆里爬出来的，虽然你很刻意地在张牙舞爪，但那也不能洗白，你的枪法比我还有体系这些事。”
　　“所以，你的结论是，我是条子。而你愿意把你手上你认为我想要的东西给我。”阿尧打断他，他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二十年未被人类发现的寂静湖泊，神秘而安静，还带了点恐怖。
　　“我有条件。”慈西筑最喜欢和明白人做生意了。
　　“说说看，”阿尧示意他可以开价。
　　“保全他们母女。”他不经意一回头，彼时正是鹿比被太后逼供，疑心是他出卖了她，最终却因为多看了他两眼，拜倒在他美色下的时刻。
　　阿尧放声笑的悲怆，两眼里满是厉声的质疑，“这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何苦说的那么委婉，你不是要保全她们母女，你想保全的，只有那个笨蛋。落落长那么大，你什么都不教，心智是卢望引导的，身手是跟着我混的，电子通信和医药是从老鬼那里偷师的，你唯一教会她做的事就是——保护她的母亲。”
　　慈西筑笑的狡黠，欣慰和满意。这是在为落落鸣不平么？还以为他因为他而憎恨这个孩子呢？“对，没错！落落，她和鹿比不一样，别的东西，我不教，只要她有心，自然能学成。只有这一件，我必须从骨血里给她灌输。”他的脑海里又闪现落落平时眼里的清朗果断和她在面对鹿比时的小心翼翼、不确定、惶恐和极力讨好。“可能真的因为血脉相承的关系，哪怕鹿比再冷落她，落落从来也不曾记恨她的母亲。相反的，她一直在亦步亦趋地让鹿比接纳她。也许我不教，她也是会出于本能的保护她。这样，万一我不能在她身边了，她还能有一个更强大的依靠。”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能力护的了？”尧爷回到正题。
　　“你能混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一点都不怀疑你的级别和能力。”
　　“那你又怎知，我不会过河拆桥，事后反悔？”
　　“因为你爱她，一点不亚于我。”慈西筑抿抿唇，有些话，他愿意埋在心里烂一辈子不说出来，今天却良心发现，忍不住吐一吐真相，“我最不愿意承认的真相就是，她也爱你，纵尧，她的心里，同时爱着两个男人。”
　　“我不否认她爱我，”纵尧得瑟的正面挑衅慈西筑，可是她爱我，和她爱你，不是同一种概念的爱。“可我不是纵尧。”
　　不是，纵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慈西筑亲自做过调查，虽然不确定他的警别，但他曾在某南方军区陆战部队呆过两三年，那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之后是被送到非洲还是南美锻炼，他一直也未能查清。那些年，他也曾摸爬于墨西哥一带，从未听说过纵尧。但这个人一回来，他的直觉很准，不管他的身份、立场、企图，他就是纵尧无疑。现在他告诉他，他不是纵尧，他是疯了吗？这不是长相相似的问题，这是神似，是灵魂附身。
　　“难，难道，你是小厘？”那个从小就对他没有好感，还会横加阻拦双胞胎弟弟与他亲近的和纵尧长的一模一样的家伙。
　　他又是玩味一笑，上前，拥抱慈西筑，“西筑哥，你终于认出我了。”
　　慈西筑反感地推开这个阿尧，“你到底是谁？”纵厘厌他，从不会叫他‘西筑哥’，而橡皮糖一样的纵尧才喜欢一声声叫他西筑哥，可方才他还否认了，他不是纵尧。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纵尧，只有纵娆，她也不是我弟弟，是胞妹。她生的很美，比我还要漂亮，正如母亲给她的名字一样，美的不可方物，却要被当做男孩子一样来养。母亲说，这是为护她安全长大。我的父母亲，从小也只教会了我一件事，那就是，保护我的妹妹。可我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她……”当年那场事故，他还小，几岁的孩子，能护的住谁，他能幸存已是奇迹。慈西筑从他渐垂的眼光里析出，他也许，是还在自责的，尽管他自己也知道他什么都不能做。幸存者总比往生者有着更难超度的心结。
　　突突然，再看慈西筑时，他已换了一种眼神，是玩世不恭，这个人的心绪，多年来恐怕已如烧红的生铁，变幻莫测，说是刀便是刀，说是剑也能成剑。“阿娆喜欢你，喜欢的紧。如果当时，你看我们阿娆的眼神，有一成能像姬家小北看落落的，我也许会让她老跟着你。”
　　慈西筑无以回复，当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阿尧是个男孩，而且他当时也不过十几岁，还没什么懵懂的非分之想。便是有，也不会对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有。
　　“你说，我要是杀了你，我们阿娆会不会很高兴，有你下去陪她。而我，顺理成章的拿走你的一切，G-King，鹿比和落落，你难道不好奇，如果你死了，鹿比会不会难过，会难过到什么地步吗？”
　　这样的黑天鹅，才是纵厘，遗传自母体的倾城，父体的好身手，可是狠辣不留余地的决绝，恐怕是在那场亡族的杀戮之后的冲击。他是警察，可是他报父母之仇时，丝毫不芥蒂警员的身份，从来也不打算给那些人公平审判的机会，亦正亦邪，可怕的王者。
　　“你可以试试啊！”不过我知道你不会，慈西筑背身离开，指尖拨乱错弄间，那个U盘已经落入纵厘口袋。
　　慈西筑就那样笔挺着身子离开，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缩，最后也确实没做什么防备动作。他在向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走去。那个手足无措的女人许是又被难倒了。真不知道，在他还没出现在她的世界时，她是怎样生活的。
　　没错，我就是要你一刻也离不开我。
　　尧爷指尖划过U盘。西筑哥，你竟敢这么相信我？让我丝毫没了什么算计你的心情呢！我当然不会杀了你，你死了于我的好处寥寥。G-King我不要，辉煌时可以震慑天下，却保不齐什么时候又惹的人灭门杀族，道上我不想呆了。至于那个蠢女人么，她的一根筋的韧性，我是了解过的，你死了，她就会是我的吗？也不知是你看轻了自己还是看轻了她。至于慈落落，那个小妖精，我要她干吗？和她妈妈一样的会骗人的眼睛，还有和你一样，蜂窝煤一样的心眼，要她？难不成是存心自我添堵么？
　　那个小小的U盘就竖在中指和拇指之间，剔透可爱的很。会是什么呢？阿尧想，无外乎就是G-King这么多年的基业。想到他就嗤之以鼻，当条子好玩吗？看起来也是越来越无趣。他不要惩奸除恶，他不要匡扶正义，他没有悲天悯人的心，他只想有一个炼狱般的地方使自己变成一个强大的人，然后送一些人去地狱跪着向父母、妹妹认错而已。
　　他向来不为任何人服务，不是谁麾下的大将，不听从谁的指挥，他不想是高级督察，他就可以不是。他不想是G-King的二当家，他也可以不是。不过，保护一个迷糊的四面碰壁的女人，听上去很有挑战性。那好吧，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提议吧。偶尔喝喝花茶、听听小曲、拉拉皮条，那才是他阿尧想要的生活。阿尧？这个名字听上去也不错。小娆，哥哥替你这样生活好不好，守住你想守护的人。反正，在他阿尧的心目中，可以尊崇为大哥的人，也就只有那个什么筑了。
　　指尖稍一发力，U盘即刻捏损，他很吊儿郎当地甩到不远处的郎西河里了。慈西筑做的东西，一定不可修复，他很放心。
　　“怎么跟阿尧聊这么久？”新娘子娇嗔。
　　慈西筑在想要不要告诉她纵厘的事。这个男人在他老婆心里的分量重要到他掂量不出来。他对于妻子的软语责备分心了，“在买保险。”
　　保险？大婚当日谈保险，好煞风景，“保单很大吗？”
　　“相当大，”算了，把这件事的决定权留给纵厘吧，无论她的反应是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受益人是我吗？”
　　“嗯，只有你，”阿尧愿意倾力保护的人恐怕只有你，没有其他了。
　　他亲吻她的眉角，小鹿斑比的眼里满是骄傲，没有落落，只有鹿比，真好！
　　夫妻俩走在郎西河沿岸，夕阳正好。
　　落落，将来会有人保护，再说了，她根本不需要人保护，她的心智，将来接手G-King不在话下，即使他不愿意，可是这丫头王者之身的野心越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迸发出来。她和小北，有竞争，有亲近，将来谁欲胜谁，他和姬北城都不会插手。若是并为一家，就更乐的可观了。何况G-King、姬无道本是一家。听听发音，都是G打头，根深脉络，大体骨架何其相似。这个疑问在他心中多年，G-King的内部无人传下多少历史，关于创始人的传记也鲜有记载。只知是清末民国初年在某个道观而生。而姬无道却是修道院内几个被修女领养的孤儿所建，又何其相似。G-King 内有一张老照片，拍到的却是慈家老祖在现在姬府那个地方的合影。他在一次送女儿去农既莱家时，第一次与不待见的姬北城合作，那照片上的，确实是姬无道府院中心，而姬无道的创始人照片里，竟也有慈家人。
　　道观？修道院？他们翻遍了民国时姬府那一带的民间史记，只有一间曾经洋人开过的修道院，洋人走后，是一对武馆夫妇建的孤儿院，收养精壮健康的男孩儿抵御外侵，武馆的先生姓姬，太太姓慈，武馆的名字叫做姬武道，以姬家武道，报国驱敌震天下，别的，没有了。
　　如果，落落和小北能让二者合一，也许是还了先人的愿。如果不能，也是常事，没有不败王朝，花开花落，本是常事，之于历史，如虾米粒。至于他们是一条道走到黑，还是漂白了做正经生意，那是他们小辈的事，他和姬北城，只管哄好老婆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