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真实》墨荒颜

1、第 1 章

　　我几乎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那些被称之为悲伤地情愫一点一点将我淹没，直到心脏抽搐疼痛到无法呼吸，我才会猛然惊醒，坐起来大口喘气。我以为我会哭着醒过来，可是每一次抬手用力在脸上一抹，皮肤干燥的像干枯了几万年的沙漠一样，没有任何眼泪的痕迹。

　　梦的内容很简单。我总是戴着一张面具，吃饭也好，工作也好，睡觉也好，都戴着它，久而久之，面具逐渐与脸重叠，我已经无法自拔。直到有一天，我摘下它才发现。
　　面具下面，什么也没有。

　　终于，面具成为了我的脸。

　　[壹]
　　——他像风，明明握在手里，依旧感觉不到真实，存在于我世界的每个角落，却全部都不属于我。

　　黑暗尽数褪尽，金色的晨曦倾泻下来，下过雨的路面反射出清亮的光，房檐上残留的雨水滴落，坠入地面，发出模糊而破碎的轻响。小巷里很静，微小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巨大，角落里蜷缩着的银发男人睁开眼，随手丢开抱着的酒瓶，歪歪斜斜站起来。

　　又是一天了。他这样想。嘴角微翘，扯出一个讽刺的浅笑，西服被雨淋湿黏在身上，混杂着烟酒味充斥着鼻腔，他皱眉揉揉酸胀的眼睛，摇摇晃晃走出脏乱泥泞的小巷。踏出的瞬间，阳光打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会灰飞烟灭的恐惧。

　　拿出兜里的烟才发现都湿了，不满的攒成一团丢掉，走到便利店想再买一盒，结账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把它放了回去，顶着店员鄙视的眼光，拿了这个月新出的JUMP，慢悠悠晃出来。
　　JUMP很厚，印象中自己以前从来不看这种东西，就算是小时候也不看，梦想啊斗志啊希望啊这种想法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更加不会有，骗小孩子的玩意儿越看越火大，就算信了也是二次元的事跟三次元的自己毫无关系，看了就能改变懦弱的本质？信了就能挖掘出更深层拼搏向上的自己？就算真的可以，基因里没有奋斗，努力这类字眼的自己，谁也拯救不了。

　　路过甜品店的时候，走进去买了蛋糕，站在路边想了一会，又折回刚才的便利店买了草莓牛奶和蛋黄酱，走到医院门口想起来没换衣服，又招了辆出租车赶回家，草草冲了澡，换上黑色裤子黑靴子白色带着好像云一样图案的衣服，只穿一个袖子，另一只手放进宽松的衣服里，别好腰间写着‘洞爷湖’字样的一股咖喱味木刀，站在镜子前面确认无误，才提着东西折回医院。

　　医院里浓重的来苏水味道，来来往往的人流，病人医生混杂一片，满眼刺目的苍白。他提着东西慢慢走上楼梯，三层转角处的手术灯刚刚熄灭，医生带着血的手术服来不及脱，走出来面色沉重的轻轻摇摇头，一旁的女人捂着嘴坐到地上。他转身继续向上走，直到六层依然抑制不住手指的颤抖。

　　——我以为我不在乎生离死别。
　　——我以为我早已没有任何可以失去。

　　终于他到达那个房门前，手指放在门前停顿许久，还是推开门。

　　他坐在床上看他，不悦的皱眉：
　　“你不会敲门吗说过几次了没教养的混蛋。”
　　嘴角是怎么也遮不住的笑意。

　　“教养是用在人身上的，拿去你的狗食。”他从袋子里掏出蛋黄酱对着他的头扔过去，然后关上了门。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