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面首》上官三儿

7、当时只道是寻常

　　易春雷用黛描画的细长的眉微挑，笑的优雅动人，明晃晃的日光打在紧绷出坚毅弧度的侧脸平添几许明朗柔和，苏遮幕被这纯粹的笑晃了心神，忽的就记起那日初见，深秋淅淅沥沥的薄雨缠绵，阴寒沁骨，易春雷对着一个初生小兽般懵懂的女人笑得阴翳冰冷，摄人心神。
　　“不妥啊殿下”苏遮幕一改往常的懦弱谦卑，高声惨呼，“遮幕自小生活在山村，怎晓得春祭礼仪，到时出错，殿下脸上无光啊！”苏遮幕原本哀怨的神情忽而转变为正气凛然，一副忠心为主的赤诚样子。
　　清寒瞧着苏遮幕不同于往常的娇俏，眸色愈发深沉，黑瞳中翻滚着汹涌的恋慕痴迷。
　　易春雷不为所动，婆娑着衣袖暗纹，冲苏遮幕嫣然一笑，迎面只觉百花盛开般美好，然而在同为女子的苏遮幕眼中却如嗜血的恶魔般使人胆战心惊，“府上懂礼仪的嬷嬷自会去教导你，遮幕无需担心。”
　　“殿下，皇室威严怎能是一天就可以培养成的，遮幕没见过世面，会给殿下丢脸的”苏遮幕眉尖攒成一团，吴侬软语中夹杂着一丝哀怨焦虑。
　　“遮幕平日不惧本宫又怎会惧怕这小小的春祭，本宫相信遮幕定会在春祭上大放异彩。”易春雷眼角带笑，似是有着满腔的柔情蜜意，声音却是冰寒刻骨，不容转圜。
　　苏遮幕两眼一黑，险些晕倒，公主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这春祭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在春祭上还不能失了礼数，落了面子。苏遮幕无法只得臻首微垂，幽幽言道：“谢殿下”音调婉转凄绝，似是指控负心人一般幽怨。易春雷听得心生波澜，复又生生掐断绮念，薄唇紧抿，甩袖起身。
　　易春雷漆黑如墨的长发飘飘洒洒，逆着光，显出与平时暴虐芳菲不同的洒脱和军人特有的干练。六位小主齐齐起身冲着远去的易春雷弯腰行礼：“恭送殿下”
　　待易春雷步出园子，沉闷肃穆的气氛渐渐缓和，苏遮幕抬目四望，离歌早已不见踪影，若将罔之形容成一道清风，那离歌便是幽灵，清风尚有迹可循，幽灵却是往来无踪。
　　“这府里的小主可真是奇葩”苏遮幕心里暗道。正对着的罔之眼角斜挑，浅笑着向苏遮幕点头示意后悠然离去，雪白的衣衫随着步伐起伏间似轻飘的云一般四散开来。
　　园子随着公主和小主的离开逐渐的恢复往日沉寂，月墨与笺弃也不知是有何深仇大恨自公主离开就僵持在桌子前，“哼哼，月墨，你也有今天，你接着得瑟呀，还有比你更加嚣张跋扈的”在社会底层摸索打滚的小市民心理使得苏遮幕心中暗爽，虽说算不上睚眦必报，落井下石，但幸灾乐祸还是难免的。
　　苏遮幕双手抱臂站在树下，一袭火红羽纱似红莲初绽，伴着萧索又生机的琳琅园，赏心悦目。笺弃斜睨苏遮幕与站在一旁的清寒一眼，昂首傲语“萤火安能与皓月争辉”，说罢拂袖离去。月墨千娇百媚的脸上布满寒霜，竟极其罕见的没有对苏遮幕恶语相向。
　　见没有好戏可看的苏遮幕意兴阑珊，挂念着几日后的春祭没了逗弄月墨的兴致，提了衣摆袅袅娜娜，步步生姿地离了琳琅园。
　　清寒双手负立，笑的清雅：“在府里树敌一点也不明智，公主不屑于小主们的争风吃醋，就不会插手这些事情，笺弃虽放弃了英国公的爵位，但还是有着深厚的底蕴，非你能比，他身为英勇善战的英国公之子，本就厌恶青楼出身的妖媚男子，何况你在公主面前献殷勤，触了他的逆鳞。”
　　该是平静的，月墨暗暗提醒自己，眼眶却渐渐湿润，他不懂，为何不是自己的过失却要自己承担，追求自己想要的又何不对？
　　“王爷，苏遮幕此次与公主一同出席春祭就相当于昭告天下他就是驸马，王爷为何不阻拦呢？”
　　“你怎会懂？若是无爱，同床亦会异梦。”
　　月墨伸手盖在眼上，抬头仰望着炎炎烈日，遍体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