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rysky]火阳》萤师

4、第四章

　　咣当。
　　自动贩卖机从里面落下了铃原火花想要的橘子果汁，叶月理奈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钱包。
　　“虽然这次我是愿赌服输，可是每天请你喝果汁还是有些不爽，迷上夏目学姐我应该请她才对吧？！”

　　“哎呀节哀啦小理奈。”
　　铃原火花勾上理奈的脖子，然后吸着手中的饮料，展露出一个不正经的笑容。
　　“要忠于自己的心，你要感谢我在你青春时期介绍了夏目学姐给你，让你的校园时光增添了一抹无法湮灭的美景……”

　　“你给我自重！”
　　叶月理奈在看到夏目玖穿着巫女服和塔罗牌的组合就被深深吸引了，那时痴汉表情技能也是激发满了。

　　铃原火花和叶月理奈买完果汁正准备进入教室，就看到七海哉太和夜久月子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出来，散发着粉色泡泡的气场，完全将旁人当做路人甲一样隔在气场外。
　　叶月理奈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脚步不知不觉停下了。

　　七海哉太的背影看起来不算很高大，可那一头耀眼的银发实在是耀眼。

　　铃原火花非常有眼力劲地转了个圈，站到了理奈的左边，挡住了她的视线，“我亲爱的公主大人在想什么呢，橘君在等你哦。”

　　与她本身温暖的笑容不同，火花有着一双黝黑的瞳仁，明亮到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叶月理奈愣了愣，她苦涩地笑了出来，“火花你啊……最近一直陪着我呢。是怕我因为七海君和月子交往感到失落难过吧？其实没有哦，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很开心他们能终成眷属。”

　　铃原火花懒散地打着哈哈：“谁管你呢，快走吧，便当要凉了。”

　　叶月理奈静静地看着火花那近在咫尺、微微上翘的眼睫毛，不禁觉得心里温暖多了，虽然确实自己曾经很喜欢七海君，但被拒绝了也没办法。也是多亏了火花，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被人守护的幸福的人。
　　（火花，真是得谢谢你才行呢。）

　　在铃原火花跑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叶月理奈还站在教室门口，她启唇道：“火花。”

　　“嗯？”
　　铃原火花在脑后扎起的小马尾动了两下，她回过头来。

　　“谢谢你。”

　　铃原火花愣了下，随后她绽放出了比窗外阳光更温暖的笑容，足以沁人心脾：“风太大我没听见！如果是道谢的话，午饭以后都要你请呢！”

　　“你这个贪吃鬼！”
　　叶月理奈忍不住笑了。

　　今天的天文班也在可爱的班主任阳日直狮还有阳光的班长铃原火花的带动下，一片祥和愉悦的气氛。
　　本应该是进行这样的旁白的，可是还是有偏离轨迹的事情发生了。

　　同班的梨本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果然火花还没有走，“铃原班长，小直叫你过去。”

　　“嗯，谢谢你，我这就去，铃原号，出动——”
　　铃原火花做着起跑动作，一口气冲出了教室的大门，好像窜出了一溜烟似的。

　　毕竟已经到社团时间，职员室的老师缺了好几个，显得有些清闲，只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阳日直狮看起来脸色并不怎么好，他的桌子上没有电脑，只有堆积如山的文件，在这些杂务中他的身影显得极其矮小。
　　只是那张眉毛拧起来的表情，实在不适合他。

　　——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铃原火花一边大脑内进行快速思考，一边靠近了阳日直狮的办公桌。
　　“小直，你找我？”

　　“你坐下。”
　　阳日直狮即使看到火花，也没有舒展开眉心的川字，平日里他看到火花元气的脸就会露出笑容，可是此刻却有些异常。他抬抬手，示意火花拿个椅子坐下。
　　“这次叫你来，是有事想和你谈。”

　　原本的铃原火花会在这个时候说些黄段子或者冷笑话捧热气氛，可是她却从阳日直狮的脸上看出了现在不准开玩笑的情绪，于是她便一反常态，不多讲一句话，正坐着静静等待阳日直狮开口。

　　阳日直狮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有些烦恼地揉了揉眉心，那川字却越揉越深，他叹了口气：“橘和叶月的事情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这次夜久和七海的事情……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铃原火花反复观察阳日直狮的脸，她在脑内进行了好几种想法的设定，却得不出正确的回答，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用了最简单的方式——和往常一样开玩笑蒙混过关。
　　“我是爱的传导士，我只是在做我的义务，引导他们呀！”

　　“义务？引导？你别开玩笑了！”阳日直狮很少会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话，印象中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你知不知道夜久、东月、七海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啊！”

　　铃原火花愣了愣：“我做错什么了吗，小直老师？”

　　阳日直狮发现铃原火花还没有发现问题所在，他着急地握住火花的手臂，激动地说：“他们三个人原本和谐的关系，会被你的行为破坏！恋爱的火焰，有时会让友情焚烧成灰烬！我不想看到他们三个人受伤的脸，他们哭泣的表情！你不要自以为是地去管那么多好不好？为什么要去撮合七海和夜久，你不知道那是在破坏他们吗？！我可以容许很多事情，可是唯独这件事我不要看到它发生！我最讨厌看到我的学生哭泣！他们会再也回不到从前的！”

　　恋爱的火焰，有时会让友情焚烧成灰烬……
　　这样残酷的字眼，与此时阳日直狮焦虑的神情放在一起，不禁觉得它有烧灼人心的力量。

　　铃原火花从阳日直狮尽力掩饰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受伤的光芒，但是她没有挑破，更没有询问更多。
　　她淡然地开口：“可是小直老师你也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

　　“你说过，我们天文科的终极梦想并不是看更多的星星、星座，而是——和想要一起分享这片星空的人一起，去观赏这美丽的繁星，不是吗？青春年少，又有大好的景色陪衬，人生还会有第二次吗？我只是让他们去坦率地去追求想要一起看星星的人罢了，这有什么不对？这片星空不是能够独自欣赏的景色，而是要共同分享的艺术。我说的有错吗，小直？”

　　阳日直狮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睁大了眼睛，那明明是他自己说过的，却陷入了现在自我矛盾的状态，他的眉毛蹩得更深，把头埋了下去。
　　“是吗……我也有，想要一起看星星的人啊……可是前提是他要醒过来……”

　　醒过来？
　　铃原火花轻易地抓到了关键字，她把眼睛睁大，去探寻阳日直狮眼睛里的变化：“小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醒过来是指……”
　　生病了？还是去世了？火花考虑到接下来牵扯到老师私人的事情，就没有过分诘问下去。
　　气氛越来越僵持下去，她意识到自己该说些什么。

　　“小直老师你太努力了，学生的烦恼你可以关心，但是恋爱这种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如果一次都没有跌倒过，怎么会知道如何爬起来。”铃原火花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这是我不可让步的事情，我觉得恋爱是唯一可以让人追求心中美好的事物而浑然忘我的东西，如果剥夺了恋爱的权力，又有什么自由可言？当然，我不会让他们在学业中掉队，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至于他们原本的关系……我不认为那是他们最终想要的结局。”

　　“不、不行……只有这件事我不允许！！七海和夜久不能在一起！我反对！”
　　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般，不知道是在对谁发泄的阳日直狮拼命扯着自己的头发。
　　“恋爱，可是有着将自己积攒下来的一切，全部破坏的冲击力……那种重要的东西破碎了的感觉，你会懂吗？铃原火花，你懂吗！！！”

　　呐喊像暴风一样扑面而来，铃原火花仍然不动声色，她略微忧伤地弯了弯眉毛。
　　“小直，就是因为保护重要的东西不被破坏，大家才会这么拼命，才会不断跌倒了再爬起来，你为什么要去否认他们的努力呢？”

　　阳日直狮愣了愣，相较冷静的铃原火花，他显得无比狼狈。
　　“身为教师的我，究竟在做什么啊……我真是太差劲了……”他双手捂脸，从指缝中传来有些颤抖的低音，“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啊……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不该对你大吼……”

　　“小直……”

　　“你走吧，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和你谈话。”

　　“嗯。”

　　铃原火花点点头，起身正准备离开职员室，身后却传来了饱含着脆弱的沉声。
　　“呐，火花，为什么越想要保护的东西越容易被破坏，怎样才可能保护它啊……”

　　铃原火花因为这句话怔在了原地，她沉默了半响，随后悠然转过头来，那双比头发更加深黑的眼珠里颤动着一丝泪光。

　　“——如果知道那样的方法，大家就不用那么努力了。”

　　——如果知道那样的方法，就不会再有人哭泣了。
　　——如果知道那样的方法，大家都会笑了。

　　——可惜，怎么会知道，怎么会有，那样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