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同人哲君》格蕾思琳

82、暗流

　　黑子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呆呆地看着顶账，积压了许久的种种情绪被宣泄了出去，全身力气好像被抽干了，思想也一片空白。
　　本来已经绝望而麻木的心，像是又被激活了一样，渐渐又感到了丝丝疼痛和愤怒，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这样赖在软榻上好一会儿，一直到闻见外面传来了饭菜香味，肚子毫不客气地咕噜噜叫了几声，委屈地诉求着它还想要活下去。
　　黑子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走到了外帐。
　　青峰的面前，已经摆了一桌饭菜，看起来相当不错。

　　青峰见黑子醒了，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哟，阿哲！”
　　“青峰君，早上好。”
　　“什么早上好，这都午饭时间了！赶紧去洗把脸过来吃饭！”
　　黑子出去洗漱了一番，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梳好，才回到了饭桌前。
　　“我不客气了。”
　　黑子夹着筷子双手合十地拜谢一番，然后才开动起来。
　　“昨晚睡得很好吧？”
　　青峰见他食欲还不错，总算是真的放心了。
　　“是的，昨晚的事……谢谢青峰君。”
　　黑子想起了昨晚自己失态的样子，十分尴尬地红了红脸。
　　当时自己完全是被情绪所控制，失去理智地大喊大叫。
　　现在清醒过来，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一味地只想着要解脱，已经没有空隙去思考这样的行动有多么愚蠢鲁莽。
　　如果不是青峰君阻止，自己非但报不了仇，反倒可能命丧刀下了。
　　并不是怕死，但这种毫无意义的死，根本就是不珍惜生命。
　　毕竟，他这条命，是村子里的人用鲜血换来的。
　　要是死得不明不白，岂不是枉费了他们当初的牺牲？
　　情绪会突然之间崩溃，说到底，还是因为接受不了心里头那尊神像瞬间崩塌了。
　　心里还在乎着他，就无法冷静思考，更别说什么复仇了。
　　是时候让自己清醒一下，再想想下一步要怎么走。

　　“那种事有什么好谢的！”青峰见黑子又在想什么心事，就扯了另一个话题，“话说昨天晚上，你好像骂我什么了？”
　　黑子一下子呆住，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无辜样子，眨了眨大眼睛望着青峰：“我说什么了吗？”
　　“你还装蒜！你骂我大黑皮了！黑是我的错吗！”
　　黑子低头扒饭：“这可是青峰君自己说的。”
　　一不小心透露了心声，没想到对他的伤害还挺深……
　　黑子平时虽然不轻易表露，但不代表他并没有情绪。
　　以前青峰夸海口说大话的时候，他心里也会默默嘲讽“这个黑皮又开始犯傻了”，但是出于自身修养，表面上还是会一本正经地劝说“青峰君，你这么说是不对的……”
　　见黑子准备蒙混过去，青峰气不过，伸手去揉他那颗圆溜溜的脑袋。
　　黑子被他晃得吃不下饭：“对不起青峰君，我知道错了……请不要再弄我的头发了，好不容易才梳好的……”
　　“嘁！弄那么整齐干嘛！乱一点才像个爷们！”
　　青峰还是比较喜欢黑子刚刚睡醒的时候迷迷糊糊地，顶着一头乱发的样子。
　　一直把黑子的头发揉成一顶刺猬头，青峰才肯罢手。
　　“这样顺眼多了！”
　　黑子伸手抚了抚翘起来的几根头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恶劣！
　　如果是黄濑君的话，那是恨不得随身带把小梳子随时随地把他的头发梳好……
　　一想起这些，心里又一阵刺痛。
　　稍微明朗起来的脸色，突然又沉了下去。
　　青峰也察觉到了：“怎么了，哲？”
　　“没什么，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青峰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吃完午饭。
　　“阿哲，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阿哲，跟我回桐皇吧！”
　　“青峰君，我……不想再过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
　　黑子想起了当初黄濑拜托他当杀手的事，依然心有余悸。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再过那种生活了！你不是说想要个清静的地方吗？我会帮你安排的！”
　　黑子看着青峰，还是下不了决心……
　　“呐，你就当这是一次修行吧，想想以后要怎么做。你要是放下过去也就算了，你要是还想去找赤司复仇的话，可别落下我！不要再说那些‘这是我的私事’之类的屁话！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明白了吗！”
　　听着青峰不容质疑的语气，黑子也只能点点头：“明白了。”
　　看着黑子变得乖顺，青峰的声音又温柔了些，向黑子伸出了拳头：“那个……很久以前我就邀请过你来桐皇了，你能答应我一次吗？”
　　青峰真挚的眼神，终于打动了黑子，也唤起了他对之前那段美好友情的回忆。
　　黑子也伸出拳头，和青峰对碰了一下。
　　——这是属于他们的交流方式，比任何话语都要坚定的承诺。

　　秀德城城主府
　　端坐在主位之上的人，面色苍白而阴沉，印衬得那头赤司发丝更如火烧般妖艳。
　　连夜来的失眠使得他眉头微皱，异色的双眸里头布满血丝，看起来不悲不喜。
　　手中的剪刀泛着寒光，不时张合着发出“咔擦”声响，在安静的大堂上听起来格外惊心动魄。
　　“也就是说，你们还没有找到哲也？”
　　一连七天过去了，他坐在这里，听了一堆的废话，得出的却是这样的结论。
　　赤司觉得他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就快要崩掉了。
　　听得出主上话语里头的冷意，实渕玲央只得低头请罪：“属下无能，清灵山南面均已找遍，就是未见黑子身影。”
　　这七天来，他们几乎翻遍了每一个山上每一个角落，但黑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够了，你们都下去吧……”赤司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凉太留下。”
　　于是一众人等，除了黄濑凉太，全都退出了大堂。

　　赤司从主位中起身，慢慢地走了过来，一直走到黄濑面前，盘腿坐下。
　　黄濑凉太从刚才进门开始，就保持伏跪着的姿势，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怎么，连死都不怕了，还怕面对我？”
　　听了这话，黄濑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慢慢地跪坐好。
　　他的样子也比赤司好不了多少，形容憔悴精神颓废，好像一瞬间就会枯萎。
　　他看向赤司，绝望地笑了笑：“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求速死。”
　　赤司的眼睛毫不避讳地透出对黄濑深深的恨意，嘴上却依然笑着：“速死？你以为我会这么便宜了你？”
　　黄濑被赤司盯得有些心慌：“那你还想怎样？”
　　赤司低下头，继续玩弄他的剪刀：“凉太，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照说你困住了哲也，他也只是想逃离你身边，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为什么，他连我的人也要躲呢？你是不是让他知道了我们以前的一些事情？”
　　黄濑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是的……”
　　这是他们发过誓要带进坟墓里的秘密，却让他一时气急给爆出去了，而且还是爆给了最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小黑子…….
　　事到如今，也只能闭上眼，等待赤司给他最可怕的惩罚。
　　然而，等来的却不赤司的愤怒，而是他的笑声。
　　这笑声让黄濑毛骨悚然，看不透眼前这个人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决定。
　　这真是一种精神折磨，宁可被他就这么处死，也不想一颗心就这么悬着！

　　“干得好，凉太！”赤司一边笑一边拍了拍黄濑的肩膀，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这样不论哲也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来找我的！”
　　宁可被他当仇人憎恨着，也不要被当成陌生人那样遗忘！
　　我这么深刻地想念着你，你也必须那么深刻地想念着我！
　　不管那是爱，还是仇恨！
　　“听着，黄濑凉太。”赤司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黄濑，“哲也是你弄丢的，你得负责把他弄回来。”
　　“但是，我不知道小黑子去哪里了……”
　　“哲也应该是去了桐皇那边了，而且他和青峰大辉……十有八九是认识的。”
　　黄濑咽了一下口水：“可是桐皇里头没有我的人……那边也有高手坐镇，这几年安插进去的探子，不是失踪就是被干掉了……”
　　“我不想听理由。”赤司的眼中腾出杀机，“你只要回答我，能不能？”
　　“能……”
　　黄濑知道，现在触怒赤司将是非常可怕的后果，可能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够平息赤司的愤怒。
　　“很好，”赤司转过身走了“我过几天就要回洛山了，这事就交给你了。哦，对了……”似乎想到什么，赤司又回过头看他，“你这次不会再动什么鬼主意了吧？毕竟不杀你的机会已经用过了……而且也不要忘了，黄濑一族都在我手头上。你们的生死存亡兴衰荣辱——可都是我给的。”

　　赤司说完就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虽然知道哲也就在桐皇的营帐里头，好几次都想挥兵打过去……但是赤司心里又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霓虹的势力就剩下洛山和桐皇两强，他们迟早都要碰上，但也因为双方实力十分强大，谁也不能一口气吞下对方。
　　走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
　　桐皇那边，北方不时有几个部落作乱；洛山这边，刚刚打完秀德，需要休养生息。
　　所以至少一年内，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要找回哲也，不能大动干戈，只能暗中行事。
　　至于其他事情，等找到他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