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同人哲君》格蕾思琳

49、战书

　　“咔擦……咔擦……咔擦……”
　　洛山城主府，御书房。
　　内侍官们都静默地站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府内安静得只剩下剪刀剪碎纸张的声音……
　　主上心情恶劣，气氛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乌云压境一般地低沉压抑。
　　送进去的午膳又凉了，却没有人敢去劝。
　　上一个进去请主上用膳的人，已经被罚去领了四十大板。
　　现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就断送小命。

　　“咔擦……咔擦……咔擦……”
　　这可怕的声音还在继续，节奏不紧不慢，让人听得心惊胆颤。
　　自从昨晚黄濑大人的仆从向主上呈上了一封私信之后，主上一夜没睡。
　　一直到今天，不上早朝，不看奏折，不进膳食。
　　只是倚靠在御书房的主位上，默默地掏出随身的剪刀，将那封十几页纸张的长信剪成碎屑……
　　对于勤勉政事的主上来说，这是十分罕见的情况。
　　上一次出现这种异常，是在黑子哲也中毒受伤的时候，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大家都无从得知，只是在心里咒骂了那个送信的家伙几万遍。

　　“咔擦……咔擦……咔擦……”
　　锋利的剪子不停地撕开手里的信纸，变成了极细极细的碎屑飘落在地，上面的字也变成了无法辨认的干枯墨迹。
　　赤司料到分离的日子会有很多变数，却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黑子哲也怎么看也不像是黄濑会喜欢的类型：性格呆板平淡无奇，容貌也只是属于清秀而已……
　　赤司以为这样的黑子，只有自己才会发现他的好，从未想过会有其他人发现这块“石头”，而且还是“花花公子”黄濑凉太。

　　但，信却是真的。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耐着性子，看完了信中的一字一句。
　　和自己短短的四个字相比，黄濑的这封信足足写满了十三张纸。
　　从最初见到黑子，和他成为朋友，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到他答应了接受自己……字字真切，洋溢出来的幸福光芒足以刺瞎双眼。
　　最后在信的结尾，恳求自己将黑子赏赐给他，成全他们两人。

　　说实话，黄濑凉太为自己办事多年，从未主动向自己索求过什么东西。
　　功名利禄他不感兴趣，良田美宅应有尽有，要得到娇妻美妾更是易如反掌……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他只要巩固好自己的家产就可以了，而在乱世之中，如果没有权力的庇护，家产万贯只会变成树大招风，很有可能在顷刻之间就化为灰烬。
　　黄濑是个聪明人，他选择了自己作为靠山。
　　他对权力没有野心，确实是个不错的帮手。
　　以他的功绩来讲，赏赐一两个男宠给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但是凉太，我的答案是——不行。
　　只有黑子哲也——不行。

　　要问我为什么？
　　赤司看向了一旁已经凉掉了的午膳，再看看外面如同木头杵着的内侍官。
　　是的，这就是一群木头，一群听话的怕死的木头而已。
　　如果是哲也在这里，他一定会来劝我吃饭。
　　哪怕是受到责罚，哪怕是被我杀死……他都会让劝我吃饭！
　　他是爱着我的啊！
　　对他来说，我的身体就是他的身体，我的心情就是他的心情……所以他才会在我疯狂工作的时候劝我休息，在我微笑的时候也能体会到我的暴躁情绪，在我发火的时候也敢和我待在一起，敢在我面前说出我想说又无法诉说的话，在我遇险的时候拼了命地保护我……
　　敢做这些事情的——只有他！
　　哲也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另一个我自己！
　　他是我的朋友！我的爱人！我的亲人！
　　所以凉太，如果把他给了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抢走哲也，不论他是谁！
　　不论我把他送到多远，他都是属于我的！
　　我不相信哲也会爱上你，除了我他不可能对任何人动心！
　　你敢向我下这样的“战书”，就必须做好觉悟！
　　“咔擦……咔擦……咔擦……”
　　最后一小块纸张，也在张合的剪刀中化成碎屑。
　　赤司将手里的剪刀猛地插进了面前的书桌上——
　　“笃”地一声，吓得门外的内侍官们瑟瑟发抖。
　　“传令下去，我要亲征秀德！”
　　异色的瞳孔里，翻滚着冷冽的杀气。

　　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了黄濑凉太的脸上。
　　黄濑被照得难受，却不愿从美梦中醒来，嘀咕了一声，转了个身，决定再继续梦里的事情……
　　然而这一转身，总觉得怀里少了什么东西，身边空荡荡的……
　　忍不住摸索了几下……小黑子呢？
　　这一发现让黄濑猛地从朦胧中清醒，睁开眼睛一看，黑子果然不在身边！
　　一颗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黄濑从被窝里头迅速地爬了起来，连外套也顾不得披上，箭一样地冲到了外面。
　　问了身边的两个哑巴仆人黑子去了哪里，仆人指了指山上的方向。
　　黄濑想也不想，就这样跑了出去。

　　“小黑子——小黑子——”
　　初春的空气还透着一股沁凉，黄濑跑在山上，却顾不得冷。
　　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场梦吧？
　　小黑子他不会是反悔了吧？
　　他不会是要离开我了吧？
　　不要！不要！！不要——！！！
　　“小黑子——！！！小黑子——！！！”
　　黄濑焦急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山野，连回音都十分清晰。

　　“黄濑君，请小声一点儿。”
　　听到黑子的声音，黄濑奔跑的脚步突然顿住。
　　但是四下一看，却不见他的踪影。
　　“我在这里。”
　　仔细一听，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黄濑抬起头，就见黑子趴在头顶粗壮的树杆上。
　　正想问他在做什么，就见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就看着他手心捧着一只雏鸟，伸长了手，将它送回到了树枝上的鸟巢里。
　　那只雏鸟大概就只有两三个月大，刚刚长出了羽毛，可能是不小心掉落下来的。
　　黑子的身手灵巧轻盈，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他淡蓝色的头发上洒落点点金黄。
　　宁静的午后，美好的少年。
　　黄濑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又怕他下一刻就会长出翅膀飞走了。

　　“不要再调皮了哦，乖乖地等着母亲回来吧。”
　　黑子对着吱吱叫的小鸟叮嘱了一句，而后拍了拍手，三两下就跳下了大树。
　　黄濑见他一下来，迫不及待地就上去抱住了他。
　　“黄濑君……”黑子抬起头，看见他又是一副很担忧的模样，赶紧安抚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你还在睡，我想到外面散散步，不忍心打扰你，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以后要出来一定要叫上我！这座山林很大的，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抱歉，我会的。”
　　其实黑子以前也是住在山林里头的，一般来说不会迷路。
　　不过黄濑君这么担心，应该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吧。
　　见他还穿着单薄的睡衣，黑子担心他要着凉了。
　　“我们回去吧。”
　　“嗯。”
　　直到牵着黑子的手往回走，黄濑那颗提着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