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同人哲君》格蕾思琳

35、密函

　　刺杀事件过了几天，黄濑带着黑子，来到郊外山上的一座神社里头。
　　黑子拿着渡边的人头，为死去的城凛村人做了一场法事。
　　法事过后，又找了个地方把那颗头颅埋了。
　　希望大家可以得到安息，希望自己从此得以安眠。

　　结束了一连串的仪式之后，默默地往山下走。
　　虽然这几天，一直在告诉自己事情已经结束了，不要再去想。
　　但是不知为何，渡边死时的情景，总是在脑海里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那双布满血丝暴起的双眼，血液喷溅出来的温热，无力垂下的双手……
　　还有最后那句“不……是我……”，让黑子充满了疑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一个人在快要死的时候，还为自己辩驳些什么？
　　而且城凛村地处偏僻又无战略价值，为什么要绕道去袭击呢？
　　更何况城凛村不是普通村落，村外设置了许多机关陷阱，像渡边这种智商一般的人真的有能力突破？
　　那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一想到这里，黑子的心就微微颤抖。

　　“怎么了吗？小黑子？”
　　黄濑见黑子回到家中依然一言不发，不由得担心问道。
　　“黄濑君……你说我会不会杀错人了？”
　　黄濑微微睁大眼睛，又微笑问道：“怎么说？”
　　“我在想渡边为什么要消灭城凛？而且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黄濑将黑子轻轻拥入怀里，像朋友一般轻声安慰。
　　“不要再想了，小黑子……上位者有些想法是我们无法猜测的。当时洛山和昭崎处在开战边缘，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现在大仇已报，你需要做的是把目光向前看。毕竟以后还要生活下去，你不能一直沉浸在仇恨和阴郁里。打起精神来哟，小黑子。”
　　黑子靠在黄濑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躲开。
　　此时的他，实在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谢你，黄濑君。”

　　过了一会儿，黑子才抬起头。
　　“这次刺杀渡边的事件，会不会连累到‘花之城’？”
　　虽然很少出门，想想也知道，那次暗杀一定在秀德引起不小轰动。
　　黄濑笑道：“放心吧，小黑子。事先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也不会有人想到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进行暗杀。那里最多只是停业一段时间，等风声一过就能恢复如初了。”
　　“那样就好……”黑子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黑子知道，这次刺杀不是终结，仅仅是个开始。

　　虽然距离第二次暗杀需要隔上一段时间，不过其间也是需要准备很多事情的。
　　黄濑觉得有必要让黑子事先做好心理准备，便将他带到书房，引进了一间密室。
　　黄濑一族早前修建这座大宅的时候，留下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暗道和密室。
　　当时主要的设计师和工匠都从洛山带来，因而秀德城中几乎无人知晓这样的秘密。

　　书房里的这间密室藏得比较深，估计是隐藏了更重要的东西。
　　刚一进入，也跟外面的书房没什么区别。
　　黄濑拿出一个锁在柜子里头的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封密笺。
　　将密笺打开，放到黑子面前。

　　“这张名单上的人物，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暗杀的目标。”
　　这张名单是由赤司开出来的，一旦他亲笔将哪个人的名字写下，那个人就难逃一死。
　　黄濑和他的组织是刺杀这张名单的执行者，他不需要过问任何理由，只需要在赤司给出的限定日期内完成任务。

　　黑子默默地看着这张名单，名单上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让他沉默的，是这张纸片上面的字迹。
　　他曾在赤司的御书房里待过一年多，对那个人的字几乎是深刻在心底。
　　忍不住伸手触摸上面的墨迹，淡淡的悲伤在心口蔓延。
　　半年了，音信全无。
　　那个整日忙于军国大事的人，大概早已把自己忘记。
　　他们一起相处的那段日子，不过是一场旧梦而已……

　　“小黑子？”
　　见他入神地凝视着那张名单，黄濑终于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至于他在想些什么，自己也猜到了七八成。
　　“啊……请说。”
　　黑子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从名单中挪开。
　　“小黑子把上面的名字都记下来，过几天我会带你去观察他们的日常起居，寻找最合适的下手时机。”
　　“是。”

　　过了一会儿，黄濑又问：“记住了吗？”
　　“记住了。”
　　“很好。”
　　黄濑拿过桌上的那张名单，靠近旁边的烛火，看着它迅速地被点燃。
　　纸张很快就变成了几撮灰烬，任意地飘散在桌上。
　　“抱歉，我和小赤司之间的密笺都是这种处理方式。特别是这一封，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看见。”
　　“我知道的。”
　　黑子心里明白，却还是有点遗憾。

　　黄濑看着这样的黑子，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黑色情绪。
　　他其实是可以等黑子走后再烧那封密笺的，但他还是选择当着黑子的面这么做。
　　虽然说出来很小气，但他确实是嫉妒了。
　　小黑子从未这样凝视过自己，也从未有过这样动容的表情，但他却这样看着一张纸片……
　　不，应该说，是看着纸片背后的那个人影。

　　怎么，还是忘不了小赤司么？
　　他有什么好的？
　　半年来我和他密笺不断，但他对你只字未提！
　　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小黑子！
　　一直以来关心你陪伴你照顾你的人是我啊！
　　看看我啊小黑子……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啊！

　　“黄濑君，你怎么了？”
　　黑子见黄濑烧那封密笺的时候，脸色有些可怕。
　　黑子疑惑地看着自己，眼神像小动物一样无辜。
　　黄濑有些担心是不是吓到他了，毕竟他在小黑子眼中的形象还是不错的。
　　于是收起了内心的挣扎，挂上了招牌式的笑容。
　　“没什么，这里空气不太好，我们出去吧。”
　　“好。”
　　黑子见他又回复平常的模样，也就不再追问。

　　黄濑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还是没能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再等等吧……
　　不是说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吗？
　　那么也可以把小赤司从小黑子心里带走吧？
　　然后也让我住进小黑子心里吧？
　　我可以，再等等的。

　　另一边的，洛山。

　　这是梦。
　　赤司知道这不是真实的，却不想醒过来。
　　因为梦里面，有哲也在。
　　他们走在悠长又热闹的街道上，应该是在夏日祭的那天晚上。
　　梦里面的一切色彩斑斓又模糊不清，只有哲也的脸是清晰的。
　　清秀的轮廓，清淡的表情。
　　说过什么话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牵着手一直走着。

　　然后，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
　　远远望去，那个爱惹麻烦的黄濑凉太正在派发福袋。
　　真是走到哪里吵到哪里。
　　本来想带哲也离开，却见他也在好奇地向那头张望。
　　那么容易就被别人吸引住了？
　　……真是不爽。

　　于是决定恶作剧一番，悄悄地离开他，走到了后面的茶馆。
　　在茶馆的楼上，他可以看见那抹淡蓝色的身影在焦急地寻找着自己，渐渐被人潮淹没……
　　赤司并不担心。
　　按照接下来的发展，只要他转过身，哲也就在那里了。

　　然而，当他转过身时，哲也并没有出现。
　　一切景象都消失了，梦里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是啊，哲也已经被他送走了……又怎么能随时出现呢？
　　这个梦，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赤司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御书房的软榻上。
　　揉了揉眼睛坐起，发现已经是晚上了。
　　梦里的惆怅还没有全然散去，这并不算是个什么好梦。
　　半年了，刻意不去打听他的消息。
　　事实上，只要在给黄濑的密笺上多问一句，就能知道哲也的近况了。
　　但是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那样一来，不是等于让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了吗？那还不如把他接回来算了……

　　但是，没有他的消息，思念又不知何处寄放。
　　他过得怎么样？
　　每天在做些什么事情？
　　有没有也这样想念我？
　　脑子里头时不时就会冒出这些无聊的问题，怎么也挥散不去。

　　抬起手，发现落在手边的“喵先生”面具。
　　默默地将它拿起，或许只有它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
　　轻轻地把它罩在脸上，回味着梦里那个人的味道。
　　走的时候还是夏末，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前两天，才下过一场雪。

　　“主上，秀德来报。”
　　内臣的禀报，把赤司从回忆中唤醒。
　　赤司睁开眼，拿下那个“喵先生”面具。
　　他的内臣们，已经对这个场景见惯不怪了。
　　没人知道这个滑稽的面具是从哪儿来的，只知道主上对它爱不释手。
　　当然，没有人敢质疑主上的品味，更不敢议论嘲笑。

　　往返于洛山和秀德之间的秘密信使就在书房门外，以他们的等级还不能接近赤司。
　　但是没有亲眼见到赤司，他们又不敢将密函交出。
　　“呈上来。”
　　等到赤司开口，信使才将密函交由内臣呈上。

　　这就是赤司和黄濑之间交流信息的方式。
　　洛山和秀德之间的距离，快马加鞭往返一趟需要十四天。
　　即使如此，赤司还是熟知秀德城中的动静，并做出有效的判断。
　　放置密笺的邮包很奇特，里面装有少量火药，若是强行拆开，就会摩擦到火药，将里面的密函付之一炬。

　　赤司先是用小刀挑开了火药的引子，再将里面的密函取出。
　　阅读过后，也像黄濑一样，用烛火把密函点燃。
　　看来城中变化不大，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计划也在循序渐进地进行。
　　现在洛山这边，粮草、将领、兵马、武器……所有战备一应俱全。
　　他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黄濑那边的时机。

　　赤司提笔给黄濑回了一封信，按照刚才的方法，将信藏于邮包之中。
　　再次交给内臣，让他交给信使。
　　信使接到邮包，向赤司行了一礼，便要退下。
　　“等等……”
　　赤司很难得开口，让那名信使有些惊讶，又跪回到地上。
　　“这次去的时候，帮我打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