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无双》篁竹

15、第十五章 入战府 勿心安

　　自从那符府回来之后，连归发现战亦晚沉默寡言了许多，有时还兀自发呆，与之前落寞的神情相比更多了些凄凉孤苦之色。
　　连归也不忍去打扰她，遂每日独自带着城倌去巡街，可四五日的巡查中，连归总是不经意地发现仰霄居的那对老夫妻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地打量着自己。
　　想来在这如世外桃源的小城中，定不会有人认出自己，如是想的连归也没太在意，仍旧与城倌大口喝酒讨论着城中的各种事宜。

　　经过四五日的休养后，战亦晚的红肿脸颊已恢复如昔光滑，唯独不足的是走路仍旧一瘸一拐。
　　这日，心情依旧低沉的战亦晚在花园里溜着花小猪，却见管家急匆匆奔了过来，“城主，符城主来访，还……”

　　“不见！”战亦晚拽着目目气哼哼地扭头离去，无奈腰还疼着，只得手扶腰歪斜着一脚深一脚浅地飞速挪动着。
　　老管家刚要说的话被噎了回去后，又无奈张了张口，“城主，老奴拦不住他啊！”

　　“拦不住就放大黄二黄，给我轰出去！”战亦晚头也不回地打了个响指，唇齿间俱是恨意。
　　“亦晚弟就这么不好客吗？”不知何时冒出的符礼一脸的清雅淡然，边说边缓缓移到战亦晚身前。

　　战亦晚一脸惊惧霎而又转为满脸笑容，“怎么可能呢？来者皆是客！”
　　“但，……”战亦晚指上用力拽过不断往前乱拱的目目，丝丝笑容也亦逐渐隐去，“那也得看我心情！”

　　“哦？那亦晚弟现在心情如何？”符礼偏侧着头饶有趣味的盯着冷漠的战亦晚，他明知刚才是逐客令，可他现在也不得不厚脸皮了！
　　战亦晚斜睨着眼前的谪仙公子，心下竟越来越堵得慌，遂冷哼了声，“很不爽！”

　　“大风，送上我们对战城主的敬意！”符礼仍旧盯着战亦晚而后抬手对着身后勾了勾指，“战城主，你看是否满意？”
　　“金山银山本城主也没心情！”战亦晚不耐烦地随口甩了句，可却出于好奇心又不停地用眼角瞥着大风手中的竹篮，只见大风从竹篮中掏出一个大纸袋，然后细心揭去层层油纸，紧接着十几串臭豆腐赫然出现眼前。

　　难怪没闻见味儿呢！原来包的这么严实！话说也有好几天没吃臭豆腐了，怪馋的！战亦晚强压住馋虫深吸一口气缩了缩肚子，“看在你们这么懂事的份上，说吧，什么事？”
　　强憋气的符礼让大风往后退了几步，可双手哆嗦的大风脸也被憋成了绛紫色。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为兄想在你府上小住几日，”符礼很是艰难地憋出一句话，显是带着臭豆腐对他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小住几日？”战亦晚的嗓子差点嚎出来，之后一脸的不可置信，“符城主，您和夫人吵架了吧？还是您有什么图谋？住在我战府？”
　　仍是觉得不可思议的战亦晚再次重复了遍，好似听说帝王要住在自己家般可笑。

　　符礼皱了皱眉，一本正经道，“第一，向姑娘不是我夫人；第二，我来不是白吃白住，我是为了更近距离地学习为城主之道。”
　　战亦晚唰的踮脚凑到符礼脸前，眯眼道，“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被战亦晚这一举动吓的后倾身的符礼眼神中闪过丝丝无奈，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为了躲避向玉竹才出来的吧？
　　“算了，算了……”战亦晚不耐烦地摇了摇手，“不说也罢，你还是去找别家吧！我得回去休息了。”

　　符礼甚是犹豫地张了张嘴，还未说出口，只见老管家领着四位小厮从前院转了过来，“公子，老城主嘱咐这几日天阴晴不定，遂命小的们给您带了换洗衣物和您的日常用品。”
　　战亦晚傻傻的愣了愣神儿，娘了个腿的！这父子俩是要闹哪样？

　　“你看，这衣物都送来了，……”符礼指了指一个个的盒子包袱，语气中是无奈可心下却是窃喜，“亦晚弟，要不……”
　　“也罢！正好我府里缺个花匠，”战亦晚抬眉瞪着符礼，又探手从大风掌中扯过一串臭豆腐狠劲撕咬了口，对着四个小厮吩咐道，“回去告诉老城主，我会好好照顾符城主的。”
　　当战亦晚对“符城主”三字着重强调时，符礼早已带着大风四处闲逛起来。

　　“你俩给我站住！”战亦晚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样指点着两人，“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到处乱逛，尤其是我居住的养心阁，谁都不可以进，懂吗？”
　　“我等皆是良民，自会遵守，”符礼环顾了一下四周清雅的景致，甚觉心下安心许多，“亦晚弟，总得给为兄安排个住处吧！”

　　“你就住我对面的子闲阁吧！”战亦晚随手指着转角回廊处，“等会让管家派人给你收拾下。
　　而后战亦晚又将大风安排在了连归的对面，这样主仆对主仆会使她感觉心里舒服些。

　　扑腾扑腾乱尘飞舞的一个上午倏然而过，巡街而回的连归望着住在自己对面的大风，心中说不出的憋屈，可又敢怒不敢言，遂带着目目去刚布置好的房间探视了圈儿，顺便撺掇着目目解决了下生理问题。
　　当大风对着那坨便便傻愣时，连归已经心情舒畅的去向战亦晚报告巡街事宜了。

　　当两对主仆各自缩在一起商讨日后如何相处时，向玉竹带着三羽温温婉婉地来到了战府后院。
　　“玉竹亲手煲的冬瓜荷叶汤，清热去火，所以就给阿礼和战城主送来尝尝，”向玉竹甩着玉丝帕热情款款地对着两人施着万福礼。

　　战亦晚甩眼剜着符礼，唇齿间挤出丝丝细语，“你的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行，你得帮我，”符礼以眼神回应着，似有哀求之色。
　　“帮不了，自己处理！”
　　“三十串臭豆腐！”
　　“成交！”

　　“哎呀！向姑娘，这么大热的天，你还巴巴的跑过来送汤，可真是难为你了！”战亦晚提起万分精神笑脸迎着向玉竹，且边寒暄边命连归接下三羽手中的食篮。
　　向玉竹对着众人羞涩一笑，边往凉亭处走边娇声细语道，“我今上午才知阿礼要搬来战府，心下总觉不妥，我来是拜托战城主日后多多关照阿礼。”

　　战亦晚点头应着，心想如此贤惠娇柔的模样儿，符礼还往外搬，难道他脑子是被驴踢了么？
　　“唉！其实，玉竹也不想与阿礼分开，”向玉竹那娇俏的脸蛋忽而暗淡下来，“可是……”

　　“不论何事，拒绝她，”走在战亦晚身后的符礼扯着她的袖子小声低语着。
　　战亦晚侧了侧眼，恨不能一脚将他踢出战府，符礼撇过头望着微风中的竹叶喃喃道，“我会做咸菜炒肉丝！”

　　“哎呀！原来向姑娘不想离开符兄啊！”战亦晚热情四溢地拖着向玉竹坐在石凳上，甚是诚恳道，“那向姑娘还是多担待几日吧，我还要多带他熟悉熟悉为城主的程序事宜，而且我这战府也着实不是很宽敞，怕是也腾不出房间来招待向姑娘。”
　　一席话说的向玉竹生生咽回了自己原本已备好的话语，“那，那日后，我来看望阿礼就可以了。”

　　“向姑娘，符礼实在承受不起，”符礼微微低了低头，以示对向玉竹的谢意，可却也是三分冷漠七分客气。
　　战亦晚瞅着向玉竹那委屈的眼神，满心的不舒服，她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了，遂在尴尬的氛围中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向姑娘，你愿意来就来，我战亦晚也可以沾点光！”
　　说罢就毫不客气地吩咐连归盛汤，符礼则斜睨着对汤流口水的战亦晚，他不曾想到她会答应向玉竹的这一要求。
　　而心下欣喜起来的向玉竹亲自动手给战亦晚盛汤，“日后，玉竹会煲更多的汤给战城主与阿礼送来，多谢您了。”

　　日后，每当追忆此片段，战亦晚很不能将自己舌头割掉长埋于地底。

　　向玉竹离去后，符礼堪堪地看着战亦晚将冬瓜荷叶汤喝的一滴不剩，心想如此寄人篱下，不知当是恼还是喜，“亦晚弟，是你答应让她来的，你应对吧。”
　　“我只负责喝汤，剩下的你自己处理，”战亦晚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你这夫人的手艺还真不错。”

　　“再强调一次，她不是我夫人，”符礼甚是严肃地抬了抬眼，全然不似刚才那般平易近人的神情。
　　战亦晚意识到他好似极不乐意别人称向玉竹为夫人，遂满不在乎地岔开了话题，勾着唇角朝着厨房努了努嘴道，“今晚我想吃咸菜炒肉丝。”

　　夜幕降临之际，多了两个人的战府亦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尤其是厨房，当大风带着三十串臭豆腐出现在被符礼搅得天翻地覆的厨房时，他看到他那孤傲绝尘的公子正全神贯注地在油烟弥漫中切菜掌勺。
　　大风不知这战城主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他只知道与战亦晚接触之后他家公子更接近于世俗常人了。

　　经过一番不懈的努力，当那盘炒的黑乎乎的咸菜肉丝出现在战亦晚面前时，战亦晚欲哭无泪，而符礼还在旁侧如孩子般期待着战亦晚的夸赞，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下厨。
　　无法一人独享的战亦晚拉扯着连归与大风一起解决了那盘只见块不见丝的佳肴。

　　夜色阑珊，各人俱回房，烛火已灭，战府再次趋于宁静，可又有谁能听见那宁静之下的窸窣之声？今夜谁人不眠？又有谁人心下不安？
　　一切或许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