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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第二百零五章 ...

  •   踏上三级石阶,胤礽对门口立着的侍从道:“李管事,父亲可是正在待客?”

      李平躬身道:“回二少爷的话,户部金部主事益州叶氏叶承琪正在与老爷叙话,老爷吩咐,您与三少爷回府后,便来见客。“言罢,人已上前一步,欲亲自打帘。

      胤礽却是脚下不动,笑道:“我记着金部有凉州陈平洲主事、泸州梁宇桥主事、冀州于景瑞主事,不知这位叶承琪主事是替了哪一位?”

      门畔侍从皆侧目而视,胤礽与胤祉却齐齐回头去看那面目最平凡的十五六岁的少年。

      李平打着帘子,少有的不知所措:这叶家来势汹汹,底细怕是只有自家老爷晓得,且两位少爷这番问来,更似要寻人不是。

      胤祉瞧着那面目平凡的少年,说不出缘由的不喜,略蹙了眉。

      胤礽低声笑了笑,道:“堂堂叶家公子,换了从人衣裳窥人内宅,也是好教养。”

      院中诸人皆是一惊,叶家侍从齐齐抬头去看那少年,随即又都低了头,只一管家模样的站出来,气恼的指着胤礽道:“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懂的人懂就好了。”胤礽笑了一下,侧身抬手将胤祉护在身侧,对李平道,“李管事,烦你通报。”

      这一番动静,屋中早有所闻,待李平话音一落,便传来贾赦的声音:“进来。”

      胤礽与胤祉解了披风,除靴入内,听得身后窸窣声响并未回头,胤祉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给胤礽,被人在手心写了两字,思量片刻便明了前因后果,心中一叹:水郅倒是当真看重他们。

      同坐在上首的长者见过礼,屏风处便有少年人声音传来:“学生叶旭宥见过贾将军。”

      贾赦略动了动唇角,沉声道:“不知叶家公子此来为何?”

      叶承琪略有尴尬,叶旭宥乃是叶氏族长之子,他的亲侄儿,此行随他进京,因其先前并未在京中露过面,如此行事也是得了他的准许的,毕竟他们叶家已有十余年未有回京,总要听听这些亲旧对他们到底是如何想的。

      却不想今日竟被这贾家小儿看破,而他这侄儿也是太不禁诈!

      叶旭宥略一思索,回道:“访故交,探情浅。”

      贾赦笑了一声,并不接话。

      胤礽转身看着那比他高出许多的少年,只一念羡慕,便道:“叶公子,可是我如何认出阁下身份?”

      叶旭宥摇了摇头,道:“旭宥不知,瑾安可否为卧解惑?”

      胤礽浅浅弯唇,道:“但凡世间矫饰,皆有破绽。阁下若是想行暗人之事,便莫要在旁人画中留影。”

      叶旭宥闻言一怔,面色微红,无言以对。

      贾赦看了叶承琪一眼,扬声道:“李平,着人送水与锦帕来,叫叶家人进来伺候。”

      胤祉抿唇一笑,是了,他二哥今生不得以书法抒怀胸臆,倾心于画作,又有名师指引,自是画骨不画皮,林家旭宥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胤礽看着那神色很快镇定下来的少年,禁不住对水郅有些埋怨,虽说氏族可用,不当因畏其能而弃之,可也用不着这样着急忙慌的将氏族都弄进京城里来呀,他还没打算好怎么应对张家,这就又来了这么一姓厉害的亲戚!

      经此一出,叶承琪到底没法儿在贾赦跟前摆脸色,叹了口气,道:“今日是我叔侄失礼,日后定来赔罪,老太君那儿就不去叨扰了,三日后府上有宴,还请恩侯前去小坐。”

      贾赦隐约晓得这事儿避不得,叹了口气,道:“叶家重回京师盛况,贾某自不会错过,令侄少年心性,本就无妨,莫怪小儿心直口快就好。”

      一番虚应,叶氏叔侄等车而去,贾赦叫胤祉回去歇着,留了胤礽说话。

      “琏儿听说过羽卫吧。”贾赦语声低沉,略显颓唐。

      胤礽并不意外贾赦晓得皇帝亲随羽卫这等秘辛,只是对人猜着此时缘由有些意外,眨了下眼,腰挺得更直,回道:“瑾安晓得,霍先生既是暗羽之首。”

      “想好了?”贾赦问了一句随即摇头,又道,“我本也没想到,只是近日英郡王同我说话,讲了几个故事给我。”字字句句都是在说为皇家处置暗里差事之辈,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家娇宠着长大的孩子日后要在那样的诡谲中挣扎,可若这是他的孩子的选择,他要如何阻止?

      胤礽起身走到贾赦身边,低声道:“父亲,皇上有心叫羽卫落到明面上。”

      落到明面上如何达成皇帝的愿想?贾赦此言未有出口,面上疑惑神情却是明明白白。

      “总是在事后弥补错误实在叫人心头遗憾颇多。人在红尘中,偶生杂念恶意实在寻常,有些人胆子小,有点震慑,战战兢兢一辈子都不会犯错。”胤礽看着贾赦的眼,轻声道,“善恶好坏皆在一念间,这念却是可左右的。”

      贾赦看着胤礽,想到他这次子当年劝他处置家中仆从,今回在金陵又是整肃家风,立时明白这因早已种下,有些事早已因果注定。

      叹了一声,贾赦抬手拥住身侧少年,轻声道:“琏儿有如此心怀,甚好。父亲明你心智,不会拦,只是有些事儿,你无需一人硬抗。”

      胤礽重重点头,沉默片刻,忽道:“父亲,今年张家那边,我随您一起去,有些事还是早些说开了好。大义灭亲我自是不会做的,张家人都要脸,相比之下,这叶家更难处置,父亲不好处置,尽可交给儿子来。”

      落雪街道上人迹杳杳,叶家马车缓缓而行,车中两人心情皆不甚好,一时无言。

      马车略有转动以避迎面而来车架,叶旭宥略撩起帘子望了眼那马车上的印记,出声道:“叔叔放心,今日之后定不会传出去,只是明日起我得随叔叔一同出门应酬了。”

      叶承琪叹了口气,道:“此一时,我倒是不知将你带到京中对错与否了。”

      “宁做凤尾,不做鸡头。”叶旭宥叹了口气,轻声道,“若非出来见着这贾家瑾安,我必以为我这矫饰之术天衣无缝,日后少不得惹出祸端来。”

      叶承琪知人所言有理,略一颔首,道:“贾瑾安是在松瑶书院内书院就读,这书院入院之试皆在三月,你正可一试。”

      “多谢叔叔为我筹谋。”叶旭宥言语情真意切,今日那小儿勘破他的伪装并未人所言那般简单,左右他还有得时间,尽可亲自前往探查。

      松瑶书院,京华双杰,北静王府,叶旭宥原以为这贾瑾安是凭此得登宫门,如今看来,这人的敏锐才是真正叫皇帝都另眼相待的缘故,不过,他的容貌到底是入了谁人的画,还叫这人看到了?

      水臻听说霍百里说起叶家人入了京,只得一叹,未有旁言,默然片刻方才说道:“琏儿日后怕是要比这更加不易。”

      霍百里瞧着水臻满面凝重,再看方森杰正蹙着眉,忍不住清咳一声,待人转眼看他,道:“皇上的羽卫当初皆是见不得光的,如今却已有了半数叫人识得,说不准来日待瑾安执掌之时,羽卫已是与六部同列朝堂。”

      方森杰想了一想,道:“若是如此,倒是合了瑾安的心志。”

      且将这一事放在一旁,三人闲话,最后方才说起北境逃脱主将之事。

      话是水臻起的头,难得语声漠然:“水臶也管不住那些人。”

      “那就不必再管。”霍百里捻了捻掌中茶盏,低声道,“有人非往死路上走,你我也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方森杰轻声道:“此一事,御史台怕是又要聒噪。”

      “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霍百里笑了一笑,道,“比如这何谓叛国。”

      霍华星这意思是以星枢楼为引,如此,那几个孩子,尤其是南安王世子,必将为众人侧目。

      霍百里见方森杰与水臻皆侧目与他,笑道:“霍家的孩子,这点事儿还是撑得过的。”

      也算是明示此一事到底君心何在。总有那明白事理的。霍百里放下杯盏,道:“这时辰,溶儿怕是已将清儿和浩儿哄睡了。夙平可要溶儿过来陪你说说话?”

      水臻无奈的笑了,叹道:“你这样子,总叫我觉得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两个做先生的没少折腾我儿子。”

      方森杰瞥了水臻一眼,道:“知道心疼孩子,你就待自己好一点。”

      霍百里低声笑了一会儿,忽道:“随瑾安和佑明挪动到京城来的甄士隐一家,看着也是疼孩子的。”

      “瑾安还是太心软。”方森杰略蹙了眉,道,“甄应嘉当真值得救?他在江南所谓,可不是什么好的。”

      水臻抬手揉了揉额角,语声有些飘忽:“少伤无辜,我倒喜欢瑾安这般。甄应嘉,此人行事至此到底未有大错,皇上念旧,何苦非叫人伤怀?”

      知道水臻这是累了,方森杰与霍百里亲自服侍人回里屋睡下,落账掩门,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一叹:水臻说皇帝想留甄应嘉,那就留了吧,用惯了的,总比再重头开始调教要来得好。

      京中这时候想着甄应嘉的,还有荣国府东大院里头的甄士隐父女。

      甄封氏不耐烦听这些,正好贾邢氏身边侍从来请,她念着自家女儿还小,这坐月子的女子最易乱想,便未有带了胤俄同去。

      胤俄听着甄士隐低声将江南甄家微妙地位与他说了一回,心道:到底是同族,甄士隐虽少涉朝堂事,到底身边眼前的事儿是都看得清了。

      “父亲不必担忧,甄织造那般聪明,只消明白人提点一回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甄士隐不以为然,只是瞅瞅自家尚且年幼的女儿,已至口边的话便换了应和之词,心里想着日后要同自家闺女说些朝堂事,日后人成了一等将军的干女儿,这议亲的门第自是要比过往高上许多了。

      胤俄自然听出甄士隐的言不由衷,送了人去,转身回了寝室躺在床上,悄悄叹了一声:富贵繁华迷人眼,原本已是默许他出世为道的人,现在竟反悔了。

      揉了揉被子,胤俄索性迁怒胤礽:都是他二哥没同那贾将军将话说明白,定是人给了他父亲什么许诺,才叫他父亲也变了心意!

      门口有脚步声渐近,有轻柔女声从帘外传来:“甄姑娘可醒了?”

      这声音胤俄记得真切,来人那是胤礽身边的大丫头竹风,他们兄弟可是都不禁念叨。

      应了一声,胤俄慢慢坐起身,坦然受着贾家婢子的服侍。

      竹风瞧着胤俄坦然自若的模样,心道:这番气度,难怪这位甄姑娘入了自家少爷的眼,将人带回来同自家姑娘作伴。

      胤俄自然晓得竹风等人的打量,他察觉得到人身上并无恶意,故此不厌,抬头对人笑了笑。

      竹风晓得自个儿的探视被人看破,也不羞恼,笑着看回去,祭过一旁婢子手上捧的鞋子,亲自躬身为人穿鞋。

      胤俄眨了下眼眸:看样子这人是得了他二哥的吩咐过来的,他二哥体贴起来着实叫人有些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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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不情不愿的被嬷嬷抱去了寿康宫,忍着心中不喜,同皇太后说话,瞧着在炕上翻检书册的胤禩只觉无趣,他还是觉着和他的十三弟在一处舒坦,就是发呆也好,可是陪着这么个——胤禛眼神一闪,瞧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孩童,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人莫不是自己上辈子的兄弟?否则,小孩子爱闹,听说这十阿哥虽是乖巧的,也颇招人疼,如今这对着自己的冷淡态度倒是奇怪得很!

      胤禩背对着胤禛,深吸口气,他还是没办法假装不在意上辈子同这人的恩怨,他怕自己压不住眼中的恨意啊,但愿小孩子的眼缘一说能遮得过去。睁开眼,瞧了眼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面前的人,胤禩好奇地再看了一眼,撇撇嘴,抱着怀里的书本转了身。

      佟佳氏休养大半月,倒是精神了不少,听说胤禛被召去了寿康宫,便只让人将十三阿哥抱了来。

      絮絮叨叨的将自己对胤禛的情谊说了出来,佟佳氏觉着怀中婴孩儿的神情很是熟悉,那震惊的模样像极了胤禛,抿了抿唇,想起曾经同康熙问过的胤禛的后事,她试探着问道:“十三?你可是胤祥?”

      胤祥瞧了佟佳氏一会儿,闭了闭眼。

      佟佳氏怔了一会儿,面上做出欢喜的笑,遣了侍从去请康熙来,想起近日在康熙眼中瞧见的愧疚,又想到那日胤禛的欲言又止,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闭了闭眼,瞧见胤祥正看着自己,面上笑容愈发温柔。

      康熙听高无庸报来承乾宫侍从来请时便猜到该是所为何事,佟佳氏一向守礼,从未凭着自身的宠爱逾矩而为,这般遣人来请自己前世今生也不过是几次。

      “九阿哥现在何处?”康熙起身往外走,忽的问道。

      高无庸忙回道:“回皇上的话,九阿哥现在寿康宫。”

      康熙点点头,想起寿康宫中的十阿哥永瑆,皱皱眉,那孩子的……出生实在不讨喜,不过,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该太过冷落了,明日去瞧瞧那孩子吧。

      看到康熙进来,佟佳氏在床上行了个福礼,面上满是惊喜,欲言又止。

      康熙丢了个眼神给高无庸,扶着佟佳氏躺好。

      高无庸知趣儿的招呼着侍从一并退下。

      佟佳氏只做不知康熙早已晓得,只喜道:“皇上,十三是胤祥!”

      康熙暗叹一声,笑道:“朕知道的倒是早些,只是一直没得机会告诉你。”伸手摸了摸胤祥的额头,“朕上辈子最爱的孩子都是表妹给朕生的,真的多谢表妹。”

      佟佳氏偎在康熙怀里,心一抽一抽的疼了着,面上却是透出两分薄红,口中只道:“表哥,胤禛胤祥是我们的孩子,怎的要谢!”

      胤祥怔怔瞧着今世阿玛额娘的模样,努力从中寻出上辈子的蛛丝马迹,对上两人看过来的慈爱眼神,也是不知当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想到自己现在尚不能言语,倒是觉着庆幸了。裂开嘴,胤祥笑弯眉眼嘴角,遮去眸中自己也不知会是嘲还是喜的情绪。

      寿康宫中,胤禛只觉着心中愈发烦闷,这十阿哥实在是不讨人喜,竟是一只无视着自己,抿抿唇,胤禛坐在胤禩身边,扯过他手上的书本,开口道:“我是你哥哥,你怎么不叫人?”

      胤禩暗自磨牙,他不说话不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扑上去同这人拼命么,这人竟然还来招他!真不愧是隐忍了多年的雍正皇帝,现在这耐性还真是好!不过,现在他还是小孩子不是么?胤禩瘪瘪嘴,大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道:“哥……哥哥……哥哥好凶!”

      瞧见皇太后急急的冲进来,胤禩顾不得以前心中的别扭,将头埋在皇太后的肩膀,小声的抽噎着:哼,老四,我倒要看看你被自己的侍妾训斥是个什么心情,虽然不能瞧着你这脸色变化,不过弟弟这心情却是好呐!

      胤禛狠狠的瞪了眼趴在皇太后怀里的胤禩,瞧了眼自己手上拽着的书本,觉着自己这冤屈是怎么都洗不掉了,他又不愿扮作小儿撒娇痴缠,更不愿对着自己曾经的妾室俯身,便只是低着头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站着。

      皇太后本想斥责胤禛两句,可是瞧见那站在原处毫不辩解的孩子,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想来这永璂如此有恃无恐的模样,定是被宠出来的,不孝不悌,她只管先委屈着,等着同皇帝好好诉诉委屈,省的皇后还以为她就是这后宫之主,忘了她皇太后才是这后宫最高位上的人!

      抱着怀里不再抽噎的孩子,皇太后也不理欲言又止的胤禛身边的侍从,只道:“皇上呢?子不教父之过,让皇上来瞧瞧他怎么教的儿子!”

      康熙听了侍从的描述,想着胤禛这辈子愈发冷硬的脾气,再想起上辈子自己那些儿子最后的下场,叹口气,看来这辈子要矫正这个儿子的第一节便是如何摆正兄弟之情了!兄弟和臣子奴才是不一样的,血脉亲族,至少得给双方都留了面子才是,哪里能明面儿上就喊打喊杀的!

      胤禩今日到是哭了个尽兴,被嬷嬷服侍着净面更衣,便缩在床榻上,昏沉沉的欲睡去。

      康熙到底是舍不得太过训斥两辈子缘分的儿子,不轻不重的训斥一番,又责他回承乾宫好好反省,明日来给弟弟道歉,便揭过了。

      皇太后虽然不满,却也是不急于一时,只是面色不好的划拉着茶盏。

      康熙哄了老太太的两句,也觉着不耐,心思一转,便道:“皇额娘,朕去看看永瑆,几日没见了,不知他又变样儿没有。”

      皇太后笑了笑,道:“哀家瞧着他好似一直没怎么变呢,皇帝对待儿子也不要太过偏颇了,永瑆也是你的儿子啊。”

      康熙只觉着心中一堵,耳边恍惚回响着那凄绝的言语“皇阿玛心中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我又算什么?!”康熙面色不变,只道:“皇额娘教训的是,朕会对儿子们一视同仁的。”

      胤禩恍惚间觉着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颊,一个激灵醒来,睁眼就见那六分相像的人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身子不可控的抖了下。克制住心中怨愤的叫嚣,胤禩垂下眼,缩了缩身子,做出怯生生的模样,迟疑道:“皇阿玛?”皇阿玛!儿臣这辈子可不是上辈子那卑微的出身,却是还是同您没有父子缘分呢!

      刚刚康熙进屋时没让侍从出声,坐在睡着的孩子身边打量,瞧着小小的孩子睡着了仍是皱着眉头,红红的眼圈鼻尖更显可怜,鬼使神差的伸手想抚平这孩子的眉头,不想这孩子竟是睡得如此不安稳,心下一叹,是不是失母的孩子都是这样敏感,康熙心中怜惜情涌,再见胤禩怯怯的模样,又生出一分愧疚。

      “永瑆刚刚做恶梦了?”康熙伸手将胤禩抱到怀里,温言问道。

      “皇阿玛……儿臣不记得……”胤禩眸子闪了闪,缩进康熙怀里,虽然他恨着这个男人,可是他要想掌控自己的命运,现今却是不得不扒紧了这男人的宠爱,他这辈子身份才能不差什么,又掌控了先机怎么会输!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皇阿玛。……刚才永璂可是……吓着你了?”康熙想了一会儿终于给刚才胤禛把胤禩‘弄哭’的事儿找了个理由。

      胤禩心下冷笑,身子却是缩了又缩,小声道:“九哥抢我的书,又凶……六哥七哥都很温柔呢!”

      听侍从报来寿康宫的事,胤禔哼了一声,瞪了眼偷笑的胤俄,吩咐侍从:“去,把十阿哥的话说给六阿哥。”憋屈的时候很是该扯上一个垫背的!

      胤禔盘膝端坐,捏着宝儿两只前爪搓弄,唇边的温和笑容透出分冷嘲:老八,你是不是以为你这辈子的身份不似曾经那样卑微,便可以无忧的谋划着将来?看来你是忘了曾经皇阿玛斥责保成的罪孽之一这辈子正悬在你的头上呢!

      被扰了午睡的猫儿隐在肉掌中的利爪露出点点挠在胤禔手上,挠心的痒痛唤回不知神游何处的胤禔的神智,抬手顺顺宝儿的毛,又从胤俄手里救下猫儿的尾巴,胤禔忽的觉得好笑:说来,上辈子挤兑保成最欢实的他们两个这辈子倒是经了一回保成上辈子的痛苦,这算不算报应呢?

      低头细细打量面前那一盘残局,胤禔已然认命:保成,这辈子不见你,哥哥倒是想你想得很了,不知你现今又在何处……依着你那护短的脾性,若是知晓心爱的儿子的结局,你会不会后悔曾经的手软?会不会,杀回紫禁城来?

      胤俄偷笑一会儿,便歪了身子瞧着胤禔摆的棋局,这棋局他看了也有大半年,却一直没瞧出大哥是执了黑还是白,伸手捏捏宝儿甩到手边的尾巴,换来一声娇嗔的呜咽,手心一空,低头就见胤禔将宝儿团作一团护在手上,手上扇子轻敲掌心,胤俄目光停在那一团黄色上,好似这棋局是从宝儿来了之后才摆上的罢?

      呵,果然那人才是梦魇,是他们所有人永世都挣不脱的束缚。

      胤俄眼神转回棋盘,可能是他并没见落子次序,这半盘棋他一直不懂,明明不过初盘,寥落数子刚刚短兵相接,怎的不论是执了哪一色去想都觉着没有底气落子?或许他当真不善棋道吧。胤俄遗憾的瞧了眼在胤禔手上动来动去的黄色,坐正身子,瞧着墙上书画,琢磨着胤祉可能会有的举动。说来,上辈子他是不是一直竭力不露声色的帮他九哥收拾乱摊子耗尽了心神,竟是忽略了其他兄弟,想想他三哥那双肖似太子的多情眸眼,再看身边这位笑里藏刀已可见儒雅风采的大哥,胤俄觉着很苦恼,如今诸位兄长同自己记忆中的偏差太大,也许,自己那时眼神儿确实不太好,那么,一向慈父做派的皇阿玛是不是真的如同太子所言,是当年惨剧真正的背后推手?!

      若是真的,那他们,胤俄无声轻嘲,不过是最失败的看不清楚身份的棋子罢了。

      胤祉进屋时就瞧见胤俄怔怔的盯着墙上的书画,松开手让怀里的花猫蹿下地,胤禔怀里的宝儿也蹦起来和琉璃蹭在一处,绵软的“喵喵”叫个不停。

      胤祉指了指仍在走神的胤俄,看向胤禔,眸色疑惑:十弟这是怎么了?

      胤禔也不清楚,摇头:怕是又想上辈子的憋屈了。

      胤俄到底是被猫儿的闹腾唤回了神智,忙起身对胤祉行了礼,坐正了身子。

      胤祉倒是不太在意胤禩说的话,只是他早早派去寿康宫的眼线近日的回话让他觉着胤禩现今行事着实有乱了章法的感觉,心中生出些担忧,若是皇上得了胤禩一事的警醒,他们定也是藏不住的。

      胤禔之前倒是没察觉,只是听胤祉这么一说,也隐约觉出一二分,想想上辈子,胤禔眼神落在胤俄身上,笑着摇头。老八上辈子先头是苦了些,殚精竭虑的不光谋划着自个儿,还得护着良妃,不过他后半辈子运气实在是好,冲动的事儿有胤禟和胤祯帮着他做了,些微的细节有胤俄悄默声的抹了,他只需要做他温吞吞的贤王就好,这辈子没了做比照、出下策和护着他为他出气的兄弟,老八怕是还要段时间才缓得过来,只要他在被试探的时候绷得住,倒是无忧。

      胤俄倒是没想到胤祉会这样想,他还以为依着近几日所见,胤祉会干净利落的‘回报’回去,不想他三哥度量也是不小!胤俄失笑摇头,他们哥儿几个还真没心眼儿大的,他知道胤禩那样说是报复着大哥和三哥在寿康宫的捏脸之仇,不过,八哥,您何时行事风格竟让人全然看透了呢?不光是自己和大哥早早认出了你,就连三哥仅凭着几次见面也认出了你的身份,小十四倒是脑筋活学得快,不愧是大将军王,行事很是干净利落,借助愉妃母家的势力一番清查,也猜到了。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两位兄长,胤俄心中哂笑,八哥,您胸怀大志,上辈子弟弟也算是舍命相陪了,这辈子弟弟怕了,而且,这样的‘猜猜谁是谁’的游戏实在是不好玩儿,若是他九哥在宫外头,他倒是希望他能忘了这边儿的事儿……

      胤禔瞧着胤祉的眼神忽的就变了,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赶紧伸手将宝儿拎了回来,被按趴的琉璃爬了起来,晕头转向的撞到胤俄的腿上,却似神游一般攀着胤俄的衣裳襟儿往上爬……

      迷糊的猫,神游的人,胤禔胤祉齐齐忍笑。

      胤俄眨眨眼,瞧着不知什么时候爬到自己腿上,歪头看着自己的花猫,伸手点了点琉璃的脑袋,瞧着猫儿瞬间委屈的耷拉了耳朵样子,在胤祉丢来冰寒的眼神之前,忙抱起来哄着,心中那一点愁绪跑了去,算了,自己还是别这么忧虑重重的了,不若想些有用的法子将来寻找了人好哄了他同自己离开,否则就算不是寿康宫中那位先寻得了人,也是有他头疼的!

      这时节已是临近岁末,杭州林府还是不得团圆,林宬捏着林宇单单写给胤禟的信,走进胤禟的房间。

      胤禟曾经何等厉眼,一眼就瞧出林宬身上衣裳当是从京中送来的,知道今年还是见不到父兄,胤禟莫名有些失落,只将眼神定在林宬身后侍从手上的木匣上。

      林宬知道自己形同敷衍的应答却是不得实现定是让胤禟心中失落不已,到底年纪尚小,面皮不够厚,微红着玉面坐在胤禟身边,半晌没开腔。

      胤禟瞅了会儿红木匣子,伸手将匣子抱在怀里,抬头去看林宬。

      林宬松了口气,笑道:“寰儿,瑾玦给你的信。”

      胤禟盯着林宬点点头,神情虽然灵动几分,却仍不见欣喜,看在林宬眼中更是愧疚。

      听着林宬为自己念信,胤禟再见信笺上隽秀的字迹仍是对那未曾谋面的兄长这一手工笔小楷按赞不已,更是好奇的很。只是低头瞧瞧自己怀里据说是装着京中时兴的物件儿的匣子,胤禟幽怨的眼神瞥着林宬身上的月白衣衫,到底是没相处过情分不够,那林宇怎就不知自己不喜欢孩童的物——胤禟惊讶的看着林宬伸手打开的匣子,一匣五层,一层六格,栩栩如生的兽像,精巧难得的核雕……胤禟捻起一枚琉璃珠,瞧着那流转的光华,忽然觉着老天这次倒是待他不薄。

      承乾宫中,父母子四人相认,一派和乐模样,眼前温馨,却显得刻意太过。

      胤禛有些后悔,现下却无法开口解说。他听多了佟佳氏对这一胎的期待,有些怕佟佳氏不喜胤祥,想等着佟佳氏心情好些再说出来,他也担心胤祥不喜佟佳氏,他不过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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