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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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在五千年前，一场大旱长达十年。天炎地炙江海枯竭，庄稼失收饿殍曝野，帝王荒淫民不聊生，天下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不可自拔。
当时，五位上仙从天而降，招手聚云挥手成雨使江海重新注满，令大地恢复生息，又推翻废王朝助新帝登基，还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随后五位上仙不约而同留在尘世，归隐于棕榈国五大主岛，一时间拜师求艺者众，可惜仙迹难觅，众终无果而归。
五大主岛之一的云岭岛辐泽万里，中央最大的云岭山脉占据岛上十之五六的土地，常年云遮雾绕极易迷路，凡人难以涉足，只采药人敢深入十里。
及至云雾深处，忽现琼楼玉宇朱阁绮户，隐现山间恍如仙境，可不就是那难觅的仙迹！
“魔地！魔地！有魔地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嗓门一吼，仙境瞬灭，琼楼玉宇不过凡间之物，庞大殿宇连接数座山峰，山门之上浮雕三个大字——云门寺。
寺中通往主殿的青石路上，一道风刮过，人已掠去，闻声走出殿前阁的靛衫道人连忙喊：“哎，景邦回来！寺公今早上出远门了！”
“啊？”一道风又刮回来，身形一定，风风火火的人可不就是背着极不协调的大背篓的刺头小子嘛！
见到向来冷厉教导极严的靛衫道人，刺头小子不禁扯了扯衣摆规规矩矩站好，“弟子景邦见过刘院教，刘院教，后山忽现魔地，我们该怎么办？”
刘院教面容严肃，一根玉簪乌发高束，两鬓却是微白，一双狭长的眼此刻布满凝重，“召集所有院教，你过来，给我们仔细说说！”
恍惚间，小棕感觉自己从满是青草味的窝里挪到了硬木板上，有人给他检查身体，接着在水里涮了一道，擦干后上药包扎，虽说不上温柔细致，甚至很有几分粗鲁胡来，但得到的照料还是令小棕升起一股感激。
从小到大，头一回伤到睁不开眼这么惨！
“怎么能用山白芷（注１）？小家伙这是烧伤，跌打倒不严重，应该用儿茶、三七研磨外敷，喏，你去磨药粉，我帮你把小家伙的毛理理好。”一个尚未长开的小姑娘吹吹未干的笔墨，递给刺头小子景邦的同时，已然调配有度地将任务分配好。
景邦摸着刺头诺诺称好，一双虎目定定地望着小姑娘明眸皓齿的模样，脸上忽地泛上一层薄红，不由大糗，转身跑得无影无踪。
“呆子！”
小姑娘掩嘴而笑，眉间一点朱红映得人若桃花，与袖口精绣红梅的白衣水杉相得益彰，只可惜尚未长成，只能算是一位小美人。
小姑娘掩上门，转身走进寝室内间。
从布置上不难看出，这是一间女儿家的闺房，垂帘，铜镜，梳妆台，处处透着娇俏，一张简单的雕花木床上，薄被之下鼓起一团，轻轻掀开薄被，露出底下一团棕红的小兽来。
“可怜的小家伙，怎么伤成这样？”
把小兽逡巡两眼，小姑娘眼含怜惜，从桌上拾起一把剪子，将小兽身上胡乱包扎的绷带剪开，轻轻摘下，发现皮毛洗得干净，便直接看起伤处来。
小棕昏昏睡睡中被换好了药，鼻尖依稀记得一阵好闻的花香……
舒舒爽爽一觉醒来，小棕前肢一伸，懒腰只伸到一半就塌了，“啪”地一下跌回床板，小棕龇牙咧嘴，好疼！谁的床这么硬，连张褥子都没有！
小棕打击报复地狠挠了床板两下才解气地撒手，转眼打量起身处之所。
一间十来丈大的屋子，没有多余的隔间，屋内几件极简单的家具，石桌，石凳，盥洗架，屏风，还有身下这张简陋至极的木板床，布置最精细的要数墙边那排武器架，处处透着股清简。
忽然门从外打开，小棕猛地抬起身子，扯着伤处也不管，瞪着黑漆漆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一个裹着汗味进来的短刺头小道僧。
“哟，醒了呀！”额上布满汗水，景邦随意用袖子一抹，原本有意逗弄小家伙一番，不过看那厮警戒的模样，他这头才上前两步，那头立即退后四步，不由作罢，悻悻地挥挥手，往屋内唯一一扇屏风后面走去。
“别跑啊，等会儿给你弄吃的。”
小道僧刚消失在屏风后面，小棕立马就软下身子，龇牙咧嘴地挠挠身上数目众多的白条子，仔细查看之下大惊——他的毛！
“咕噜噜——咕溜溜——”
“干嘛，不是说了等会儿！”
换了身新衣的刺头小子急急走出屏风，一边走一边把没来得及整理的衣襟腰带扯扯好，抬头往床上望去，顿时乐了。
他不擅救治，把小家伙带回来之后简单弄了两下便送到女院去，和他同期拜师的陆琴师妹手可巧了，帮小家伙上好药重新包扎，总比他胡来两下好得快吧！不过这效果……
小家伙包得跟粽子似的，一根绷带给折腾得松落，景邦终于明白了乱哄哄大叫的小狸为什么发狂，没了绷带的部位光秃秃的粘着干涸龟裂的药粉块，覆于体表的皮毛竟是叫人剪了去！
刺头小道僧一个没忍住，喷笑而出。
“噗——哈哈哈——”
刚晨练完就有这么一出，真真是神清气爽！
“咕噜噜——咕溜溜——”
小棕大惊之后大怒，他的毛给剪没了！剪没了！剪没了！
那头小棕气得要抓狂，这头刺头小子倒是乐得不行，两头形成鲜明对比。
“本来就烧焦了很多，不差这一点，快别挠，掉了还得绑回去。”
趁小棕不注意，景邦趁机踏进警戒区走到床边，揉了下小家伙全身上下唯一没有绷带的脑袋，按得小脑袋都低了下去。
大意了！
小棕正要反抗，却给落至面前的青黄色果子勾去了视线。
缠着绷带的黑色前肢悄悄伸过去，碰了碰拳头大的青黄果子，滴溜溜的眼珠子往上一瞄，刺头小子就杵在床边，面上没有不虞之色，不由大胆地把青黄果子扒拉到身前。
“快吃吧，别看我了！”刺头小子咧嘴一笑，不再看小家伙动作，随即出门。
小棕前肢压住青黄果子，黑葡萄模样的眼珠子定定地望着掩上的门扉。
是这个人救了他，开始时给他洗涮包扎的也是这个人，那气味，他记得。
悄悄垂下脑袋，小棕一口啃上拳头大的青黄果子，好甜！
吃饱喝足又睡大觉，这一觉，便是七个日夜。
外伤有药粉照料，药性充足，烧伤、跌伤养好只是时日问题。
难的是携世界威压的紫色雷电造成的内患！
小棕内视发现，周身经脉骨骼肌肉不同程度受创，抵抗雷电使一身灵力一扫而空，肌理间仅存的零星灵力又发散去全身各处帮助伤愈了，所以，小棕体内可以说是连一丝可调用的灵力都没有，若超支再严重些，小棕会陷入假死，沉眠若干年直到修复完。
也多亏了大鹏的那颗金球，若不是那宝贝抵挡了九成九的紫色雷电，就凭小棕这点身子板，怕不够尾指粗紫色雷电劈一下的！
这七日，小棕睡得不知时日过的时候，便是在自我修复，无论是要长回光滑的皮毛，还是要重新化形，唯一途径只有补充灵力而已。
修复体魄还好说，只要不是落在灵气稀少的地方，小棕自力更生就足够了，但没了预言使大人的帮助，想要重新化形成人，所需的灵力对于小棕而言可不是小数目。
说到人形，这么多年的浣熊都做下来了，要小棕老老实实继续当一只浣熊原本是很自然的事，问题出在化过形上面，初识人形滋味、还没玩够的小棕怎么肯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原形过日子？！
不过话说回来，世界威压这么强，怎么灵气浓度还没灵界的一半多？灵力补充得好慢啊……随着一阵好闻的花香，小棕在疑惑中醒来。
“醒了醒了！就说没事还偏不信！”景邦高兴捶掌，转头跟一小姑娘说话，虎目中异彩连连，生怕谁不知道他神机妙算一样。
小姑娘眉心一点朱红，明眸微嗔，嘟囔着小嘴，模样很是娇俏，甩袖上前两步，故意撞了一下挡在床前的景邦，把人挤开，自个儿坐到床边凑近了看。
床上团着的小兽窝得极有技巧，似乎是嫌床板太硬，把一床薄被捣成一堆垫在身下，身上只闲闲地搭着半边，原本缠满的绷带不知何时被摘掉。
一身棕红，皮毛倒是长回来了，但似乎没什么光泽。
小棕支起脑袋跟小姑娘大眼瞪小眼，鼻子轻颤，吸进一阵梦里闻到过的清淡花香，莫不是后来帮他上药重新包扎的人？
顿时觉得顺眼起来。
小姑娘来去匆匆，待景邦送完人回来，屋子里便只剩下一人一浣熊。
景邦脸上泛着可疑的红，从进屋起就不知在想什么地摸着一头寸发，那头短刺刺的毛发简直比紫色雷电劈完的小棕还不如，十二三岁的年纪看起来还很青涩。
小棕自然晓得小道僧救过他，心存感念是一码事，小棕单纯却不蠢，陌生和不知底才是现下最要紧的问题，不由多打量几眼，看了又看。
也许是小棕盯得太久，又或许是感知反馈，景邦匆匆回神，对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神情一转立马装起狠样。
“差点忘了你小子！占我的床抢我被子！一觉睡死过去想一了百了？！”
“谁睡死过去了！”小棕白眼一翻，尾巴懒懒一摇，闭目养神般趴回被子上。
景邦一惊，虎目圆瞪眼下四望，“谁说话？”
最后锁定在懒懒甩尾十分悠哉的小棕身上，“你会说话，你是妖兽？”
妖兽？小棕两眼一睁，脑袋直起转向景邦，“什么是妖兽？”
景邦紧绷的心一顿，脸色怪异地把小棕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瞄了又瞄，“你不是狸，你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你才是东西！”小棕支起前肢，黑溜溜的大眼里全是不满，报复似的学声：“你是妖兽？”
“胡扯！我是人，妖兽是动物生灵，不可混为一谈！”景邦义正言辞地澄清。
小棕刨根问底：“那怎么说我是妖兽？没说话之前都不这么说。”
倒是把景邦问懵了，习惯性默默自己的刺头，“动物生灵不是变成妖兽才会说话吗，你总是一只动物吧……”
小棕眼光闪烁，突生一意，避开是不是妖兽的话题而问其他：“那……那妖兽怎么从动物变过来的？”
提到所熟悉的话题，景邦不由侃侃而谈：“修炼啊！吸收天地精气，脱离原命，日积月累催生灵智，可化身成人，和修真者一样问道成仙。问道成仙是每个修真之士的共同梦想，我辈勤以修炼，将来定可成为立足一方的大能！”
扯得远了，别的没听懂，何为妖兽小棕倒听懂了，“那花草树木也可以催生灵智化身成人，他们是什么？”
“……”景邦一窒，半天才回过味来，“你到底是不是妖兽啊？！”
注１：本文草药沿用中医名理，所提药方信手拈来，不堪深研推敲。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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