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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表白 ...

  •   站上房顶,却发现桉荀像个风向标般正站在前面一个烟筒上,微张着手臂,迎着风,任由夏夜的晚风将一头长发吹得四下飞舞。
      鋆俟凑过去,看到桉荀竟然还闭着眼,不由自主的笑着问:“你这是怎么了?行为艺术?”
      听到鋆俟说话,桉荀睁开眼睛,指着远处说道:“看!那是呼晚池,从这个角度看,是我最喜欢的。”
      鋆俟顺着桉荀的手指看过去,夜晚的呼晚池静静的沉睡着,硕大的月亮悬在池上,池中亦有一轮同样的月。风吹过,水面一阵波纹,池中月随着也好似一阵轻舞,四周树叶“哗哗”轻响,像是在奏着微不可闻的乐曲,远处渐渐拔起的山峰隐在蒙蒙的月色中看不清楚。看惯了潮起潮落的大海白浪,此时看到这小小的一洼池水竟如此深邃,鋆俟猛然想起桉荀的眼睛也如池水般看不透。他轻轻说到:“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我常会一个人偷偷的上来看,看着看着心就安稳了,不再惶恐,不再迷茫。”
      听到桉荀的话,鋆俟忽然觉得眼前的人竟如此亲切,那种心境自己是多么熟悉。
      “我懂,就像我每天早上都要迎着初升的太阳跑步一样。只有那时才会觉得自己依然鲜活,依然有生气。”
      “你懂?!”桉荀反问着,“你现在也会惶恐,也会迷茫吗?”
      “会!虽然已经好多了,但是依然会,无时无刻。”鋆俟实话实说。
      桉荀没有回答,依然看向远处的呼晚池,好半天才轻轻叹口气,低声唤道:“鋆俟?”
      “嗯?”桉荀又如此叫自己,鋆俟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你说这是不是宿命?摆不脱的宿命?”
      “桉荀……”听到桉荀这样问,鋆俟突然一阵难过,他爱怜的抬眼看着桉荀的侧脸,心疼得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俩人都沉默了,一时间只听得夏虫微微的哀鸣声。
      桉荀依然看着呼晚池,池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搅乱了池中明亮的月。游曳了一圈后,人影悄无声息的上了岸,抖抖身上的水,拿起地上的外衣,展开身形,几下就翻进了栖木园。栖木园的灯随即亮了,查庆披着衣服出来又进去,好一会儿,灯灭了。栖木园又沉入一片黑暗。
      桉荀看着又隐入夜色中的栖木园,映在眼中的月光也随着黯淡了几分。
      “鋆俟?”
      “嗯?”鋆俟正在出神想着自己的事,冷不防听到桉荀叫他,回应道,“什么?”
      “我不恨你。”
      又是语塞。鋆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桉荀稍稍停顿后又接着说道:“开始是有点恨你,恨你突然出现打破我的生活。可是后来就明白,没有你还会有别人,总之是拥有显赫身份的人。我早已注定是一颗棋子,根本就不该奢望自己还能掌握未来。”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抗拒的原因?”
      “棋子哪里有抗拒的权力?只有顺从。”
      “桉荀,我从未当你是一颗棋子……”鋆俟心里又是一阵揪心的痛。
      “那无所谓。”桉荀打断了他的话。
      “有所谓!”鋆俟忽然十分气恼,语气竟不由自主的着急。
      桉荀愣住了,她不明所以的看向鋆俟,即刻又明白了鋆俟的心意。她看着鋆俟恼怒的神情,眼前却现出寞途满是柔情的蓝眼睛,然后又变成决绝的神态。她笑着摇了摇头:“随便你,那是你的事。我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么可笑的地步了。”
      看着桉荀不以为然的神态,想起几个月来桉荀那冰冷的态度,鋆俟忽然怒不可谒,嘴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你这个女人!”然后伸手把依然站在烟囱上的桉荀拽了下来。桉荀没想到鋆俟会突然出手,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跌了下来,却被鋆俟一把接住顺势揽入怀中。鋆俟没等桉荀有所反应,俯下身,强吻上桉荀的嘴。
      自从大婚那夜后,鋆俟看到桉荀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就没有再与她发生过关系,总想着慢慢来,可谁知千般讨好万般试探也敲不开桉荀那颗冰冷的心。此时怒火引发□□,鋆俟摁倒桉荀,在房顶上就要霸王硬上弓。桉荀没想到这个一直温文尔雅的九道王竟会突然失控,眼看着身上的衣服就要被鋆俟扯掉,情急之下竟使出了法技,轻轻动了动被鋆俟压在身下的手,只见一团白光在空中聚集,直向鋆俟后背扑来。好在临出手时还有些理智,手下留情没有使出全力,可桉荀却忘了此时正在中元祭期间,四下布满了结界,除了她和寞途,别人都无法使用法技。鋆俟正在暴怒中,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细小的动静,被白光不偏不斜拍中后背大穴。要是平时,这种力道也不会伤了鋆俟,可桉荀情急下动用了法技,看是一团软绵绵,其实全是法技攻击,顺着穴位沿着经脉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鋆俟本能的动用法技护体,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是结界的力量。无奈九道王再厉害也抵不过九州家多位祭司的高深法技,不但没有化解桉荀的攻击,还受到结界的反击,两方合击,鋆俟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抽搐,一口腥咸的东西涌上喉咙,抑制不住全喷在桉荀身上,紧接着人就无力的摊在一处。
      桉荀吓了一跳,看到鋆俟过激的反应才想起此时是中元祭期间,鋆俟无法使用法技。桉荀一下子慌了神,脑子里迅速想着对策,一边扶起鋆俟一边就要张口喊人,却被一声闷喝“闭嘴!”止住。
      桉荀回过神发现是鋆俟喝住了她,有些尴尬的瞟着鋆俟。鋆俟看着她一脸懊悔的神情却仍然嘴硬得不说一句软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你愣着干嘛?快给我来两下!”说完又紧皱着眉头,表情十分痛苦。
      桉荀这才反应过来,腾出右手,抚在鋆俟的胸口,一片白光出现在桉荀的手掌,慢慢又渗入鋆俟的身体。鋆俟闭着眼深呼吸,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常态,伸手拍开桉荀的手,自己坐起来,瞪着桉荀说:“喊什么喊?不嫌丢人啊!堂堂祀女大半夜不睡觉跑房顶上打架,像话吗?”
      听到鋆俟如此说,桉荀的怒火一下就被点燃,她也回瞪着鋆俟,狠狠的说道:“你这脸变得可真快,明明就是你先动手的!”
      “我先动手?是谁在屋里上来就是一巴掌啊?”
      竟然连屋里的也算上了,真是强词夺理!桉荀更加愤怒,冲口而出:“闭嘴,我说的是现在,是你先不轨的!”
      “不轨?哼!你是我老婆,我上你那叫不轨吗?我还说你谋杀亲夫呢!”
      “无赖!找打是吧?!”桉荀说着又要上手。
      鋆俟却伸过脸来,说道:“随便,你来,反正今儿这日子特殊,我也无还手之力,祀女看来非要胜之不武了!”
      桉荀原本只想吓唬一下鋆俟,没想到鋆俟竟然不怕死的连脸都伸过来,恼怒之下竟顾不得理智与冷静,一下子扑倒鋆俟,骑在鋆俟身上一顿乱揍,嘴上还说:“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不用法技不就公平了!”
      鋆俟没想到桉荀竟会如此冲动,一个没防备,就被桉荀压在身下,等到做出反应捉住桉荀的手时身上已然结结实实挨了几下,诧异的大喊:“啊!救命!”
      底下的守卫听到九道王大喊,以为九道王遇到了危险,齐刷刷的都蹦了上来,除了尔塔和泰兴外,竟然还有两个苍穹家的暗卫。
      一上来却看到桉荀正衣服不整的骑在鋆俟身上,鋆俟正捉着桉荀的手,几个人一时都愣住了。桉荀和鋆俟都没想到会有人上来,桉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猛地站起来转过身整理自己的衣服。鋆俟半坐起身,冲着几个人喊:“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情骂俏?!滚!”几个人被鋆俟一吼,赶紧灰溜溜的又跳下房。
      鋆俟看着桉荀恼羞成怒的表情,仰头躺在房顶上哈哈大笑。桉荀怒不可谒的走过来,冲着鋆俟压低声音喊:“别笑了!”鋆俟依然笑个不停,冷不防一伸手将桉荀拉倒搂进怀里接着笑。桉荀用力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咬着牙恨到:“放开,不然我还揍你!”
      “我都吐血了你还打?”鋆俟止住了笑,突然委屈的说到。
      听到鋆俟这样说,桉荀才想起刚才的确是自己把他打伤,理亏的没有再挣扎,任由鋆俟搂着自己。
      看到桉荀没有再挣扎,但仍是一脸的怒气,鋆俟轻声说到:“生什么气啊?我这挨打的还没生气,你这打人的倒先生气了。”
      鋆俟越是这样说,桉荀越生气。她是在气自己,怎么会如此的不冷静,接二连三的做出这一系列的蠢事,太有失身份了。她轻轻挣开鋆俟的手,站起来走到一边,仍然望着远处的呼晚池。
      “桉荀。”鋆俟也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轻声说道,“我喜欢这样的你,会哭会笑会生气,像个正常人。”
      鋆俟的话让桉荀忽然想起前不久鋆俟在海边跟她说过的话——“你是人,不是神,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无论喜欢还是讨厌,这些都是人该有的七情六欲。这里是三月天,没人要你做神谕祀女,你就只是桉荀。”
      桉荀的怒火霎时就熄灭了,她又恢复了如水的沉静。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真能那样自由吗?”
      一丝向往在桉荀眼里一闪即过,鋆俟却看到了。他走到桉荀面前,一只手轻轻托起桉荀的下巴,另一只手自然的抚上桉荀的脸,先是额头,再是眉毛,然后是脸颊,最后停留在桉荀的嘴上。
      这熟悉的动作,这同样期盼的眼神,一瞬间,桉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戴着云杉种子手串的手也是这般抚着自己的脸,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也是这般饱含深情。恍惚间,桉荀冲口就要喊出“寞途……”,鋆俟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又把桉荀拉回到现实,眼前是一双漆黑的眼眸,却同样蕴满无尽的爱恋。
      鋆俟一边用手指摩挲着桉荀的嘴唇,一边轻声说道:“桉荀,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踩着银练从天而降。我远远的站在人群中,看着你展示着寒晶剑的玄妙,跳着如火的舞蹈。那一刻你就住在了我心里,再也不能离开。就像我生命里突然出现的明灯,给了我无尽的勇气,照亮了我漆黑的前路。你是我的,我一定要得到你,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用什么方式。你说我无耻,说我强抢我都不在乎,我就是要你在我身边。因为只有我,可以让你做回桉荀,不用再去装什么冷面祀女。只有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谁要再敢威胁你,我就让他死。”
      鋆俟一番不容置疑的霸气表白,突然之间竟让桉荀无所适从。想着寞途无时无刻流露的深情,却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承诺,桉荀忽然发现,自己对寞途也未曾像在鋆俟面前这般随意流露喜怒哀乐。寞途总是和风细雨般呵护着她,永远都是一张干净的笑脸,从不会流露一丝的哀愁。而自己也是如此,小心翼翼掩饰着自己的一切,只是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寞途。俩个彼此掩饰的人又怎么可能真心相映?想着寞途与自己似有还无的感情,似近还远的关系,桉荀惊觉原来寞途真的与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单纯善良的他一定会上天堂,自己身上的包袱太沉重,从一开始就刻意远离,不想让他沾染一丝一毫,生怕毁了他本该平安绚烂的一生。而自己之所以对鋆俟这般无所顾忌,正是因为他九道王的身份,就算再可怖的地狱,也不用担心拖他下水,因为他早晚也得去。就是这不经意的刻意远离,却在经年累月中与寞途越走越远,而相似的成长经历和不掩饰却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融掉了与鋆俟间所有的坚冰。
      想到此,桉荀一阵心痛。为自己竟是亲手毁了一份11年深情的刽子手而痛心,也为自己这么快就要放弃坚守而可耻。可是她的确累了,她太需要这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肩膀了。虽然不情愿,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十分向往在三月天里做桉荀,而不是在筑山别院做祀女。
      她越过鋆俟的肩膀遥望着远处一片漆黑的栖木园,默念道:“寞途,对不起,也许这样对彼此都好。”
      她收回心神,重新看向面前的男人,满是深情的双眼里竟有一丝杀气。桉荀笑了,原来她需要的就是那丝杀气。胜过满眼的深情,这丝杀气才是桉荀所迷恋的。可惜,寞途没有……
      鋆俟看到桉荀脸上的神情电光火石间转了又转,他静心等着,终于一丝笑意浮上桉荀的嘴角,深潭般的双眼重又闪起光泽,眼波如水般对上了自己满眼的深情。鋆俟也笑了,低下头再一次吻上桉荀的唇,这一次却吻到了桉荀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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