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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爆发 ...

  •   夏日的风吹过呼晚池,撩拨起额前的碎发。桉荀静静的坐在池边,手轻轻的抚着地上的青草。这是她与寞途常坐的地方,一草一花都带着寞途的气息,顺着掌心的触觉渐渐汇拢在她周围,似乎又听到了低沉的呢喃声。也是在这片草地,那低沉的声音说出了绝情的话,轻而易举的否定了11年来日积月累的情感,仿佛那些朝夕相处都只不过是一个奇幻绚丽的梦。梦早就碎了,可桉荀一直都不愿醒来,似乎半梦半醒间就可忘记所有的痛,所有的无奈。如今寞途又一次将她唤醒,他用实际行动彻底碾碎了桉荀的梦,一切都如抛入水中的石子,就算用尽所有的力气,也依然会沉入水底,就算激起再大的水花,也终究会恢复平静。
      桉荀收拾起破碎的梦境,顺着池边的小路慢慢往回走,转过一棵繁密的桃树后,赫然对上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寞途那深陷的蓝眼睛里流露出一瞬的慌乱,匆忙中开口说道:“你……”
      “你……”桉荀看着那双温柔的蓝眼睛,心里一阵的抽搐,掩饰着想寒暄,没想到竟是与寞途一同开口。
      俩人都沉默了,然后又一起问:“你好吗?……”。桉荀低下了头,寞途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平静的问:“你怎么样,好吗?”
      “还好。你呢?”
      “也还好。”
      一时间又没有了声音,时间不知流逝了多少,桉荀打破沉默的说道:“我先走了。”
      寞途看着她轻轻说道:“嗯。”
      错身走过,世界又归于无声。

      桉荀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夕湄堂,却发现鋆俟依然坐在床边。看到鋆俟,桉荀全身的刺瞬间立起,浑身充满杀气,瞪着鋆俟问:“你怎么又在这?”
      “不行吗?”鋆俟的语调像极了桉芮与女人调情。
      桉荀一阵反感,冰冷的回答道:“不行!”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房间。”还是毫无热度。
      “那为什么我的房间你可以随便进出,你的我就不行呢?”
      “我什么时候随便进出你的房间了?”
      “在三月天啊,都是我的地盘,你还不是进出自由的?”
      桉荀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耍着无赖,鄙视道:“不可理喻!”紧跟着又说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你给我出去!”
      “就不!”依然是无赖的嘴脸。
      看着鋆俟一脸的玩世不恭,桉荀轻轻说道:“好,你不走,我走!”说完转身就走。忽然手臂被大力钳住,人猛地被拉了回来。
      鋆俟一把抓起桉荀的手,声音不大但是狠狠的说道:“你这个女人,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桉荀一边用力扭动手腕想挣脱一边说道:“放开我!”鋆俟抓得更紧了,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说道:“哼!我知道你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强娶了你,毁了你心里无限憧憬的小希冀。”一句话命中桉荀内心的隐秘,桉荀恶狠狠的盯着鋆俟,眼睛像是能吃人。“你不用这么盯着我看,我告诉你,你九州桉荀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甭想有别的想法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哼!你这个女人,背负了太多的家族责任,欠了太多的债,这世上也只有我能消受得起。那个从小在兄长呵护下成长,远离世子争斗,没经过家族纷争的神子根本不可能承担得起。单纯善良的他注定会上天堂的,你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女人只能下地狱!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忘了他,离他远点,那个地狱就让我陪你去吧,反正我的手也不干净!”一番话说完,鋆俟看着浑身都是杀气的桉荀,竟淡然的笑了出来:“看你神情,让我说中了吧?其实这些道理你早就知道,只不过高傲的你从不肯向任何人妥协,连你自己也不例外。好,你就端着吧,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等,我倒要看看你能端到什么时候!”说完放开紧抓着桉荀的手,转身大步走出房间。时间像凝固一般,鋆俟站在门口静静的数着秒:“1、2、3……”紧接着,屋里传出一声叠过一声的噼里啪啦。鋆俟轻轻呼了口气,坐在了门口。阿振堵着耳朵站在旁边,呲牙咧嘴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小心翼翼的问道:“王,您不劝劝?”鋆俟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劝,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需要她克制、隐忍,劝过她的人太多了。可是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必须得找到个可以发泄的出口,老那么压抑着是会出事的。”“哦,就像当初的您一样。”一句话说得鋆俟好像触电般猛地转过头,斜着眼瞪着阿振,阿振不知所措的看着鋆俟,满脸的恐惧。“我发现你最近废话是越来越多,我是不是给了你太多的笑脸了?!滚!”话音未落,阿振一阵风的跑走了。
      许多年前的一幕幕像潮水般涌来:面合神离的兄弟们,看似父慈子孝,其实暗藏杀机的温馨场景,还有母亲那阴险狠毒的作风,都让鋆俟过小的体会了什么叫冷血无情和尔虞我诈。想起那些不能见光的日子,鋆俟觉得似乎有阵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战。此时屋里的“暴风骤雨”依然进行,鋆俟听在耳里,疼在心里。
      “傻丫头,何苦要这样逼自己呢?”心里默默的想着,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桉荀的场景。
      那时候的鋆俟还是苍穹家一个不知名的庶出世子,原本对于族长之位没有什么兴趣,但依然每天生活在刀光剑影的夹缝中,被迫学会了虚与委蛇,练就了左右逢源的本事。桉荀的理智与冷静是按照祀女的职责从小刻意训练的,鋆俟的一切却是在严酷的成长环境下自己历练的。桉荀遇到矛盾的事物,会用强硬的手段归到自己的轨道上,遇到过不去的坎,也只是强迫自己去硬吞下,而鋆俟却会改变自己适应环境,从事物内部慢慢调整,尽可能的在都不破坏的前提下获得平衡,解决问题的手段也是灵活多样。当年面对如此惨烈的世子之争,背景并不出众的鋆俟依然能够在明哲保身的情况下暗度陈仓,运筹帷幄。只不过那段日子过得十分压抑,鋆俟觉得每天都像在漆黑的路上奔跑,后面有恐怖的怪兽追赶,前方又有着数不清的陷阱,一切都是在黑暗中前行,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却又不能停下来。正当身心俱疲的时候,遇到了桉荀。
      那是桉荀第一次的中元祭,身穿舞服的桉荀在高台上展示着高深的法技,年轻的身躯像鲜花般怒放在额木尔城的夜色中。鋆俟觉得看到她,仿佛人生中的一盏灯被点亮了,从此前路不再漆黑。后来鋆俟经过血雨腥风的世子之争,在母亲的半逼半辅下击败了一众条件优于他的世子,成为了苍穹族长。接任后没多久,九州清泫就来了,并且委婉的提出了要与九道王联姻的想法。鋆俟听到后心里是窃喜,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九州清泫的状况,九州家的境况他十分清楚,九州清泫此时嫁女无非是看上他苍穹家的势力,想在自己死后为儿子留一个保障。说实话,鋆俟自己族长的位子还没有坐稳,再接下九州家这么个烂摊子,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顺着银练从天而降的桉荀犹如仙女般落在了鋆俟的心里,鋆俟决定放纵一回,纵使是无底深渊,也要陪着桉荀跳!
      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鋆俟站起身离开夕湄堂。
      桉芮来到夕湄堂的时候,桉荀已恢复了常态。
      “二哥你找我有事?”还是那一贯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桉芮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你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我那个侍女杉苗跟……”桉芮还是不敢直截了当说出来。
      “跟寞途的事?我知道了。”桉荀替他把话说完。
      “那你是怎么想的?”桉芮试探着问。
      “怎么想?这跟我怎么想有什么关系?”桉荀反问道。
      “也是啊,不过……”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一向巧舌如簧的你今天怎么变结巴了?”桉荀脸上显出挖苦的表情,紧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跟杉苗求婚了,这很好啊,我从心里祝福他。不管之前有过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大家都能有个着落,不是件好事吗?”
      “你真这么想?”桉芮不相信的问道。
      “那二哥你希望我怎么想?”桉荀反问道,“都结束了,不是吗?”
      桉芮没有回答,桉荀轻轻笑着说:“二哥,真的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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