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小也殿下

263、107. 对垒

　　下了飞机转游艇，从码头上来，早已等候多时的汽车一路狂奔停在了三月天门口。
　　远峙心中有些纳闷，为什么不是医院？但是容不得他细想，现在只要见到林敏芝平安无事，什么都不重要。
　　脚步匆匆的穿过回廊，抄泳池边的小路飞奔过去，远峙跑进林敏芝的房间，却发现林敏芝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正慢悠悠的摇着红酒杯。
　　“阿妈。”远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您没事？”
　　“我要死了！”林敏芝没好气的说。
　　怒火立刻燃起，远峙看着林敏芝的神色，忍了又忍，才勉强用平静的声音说：“您这是干什么？这日子把我骗回来，真是给我添乱！”
　　“我是为你好！”林敏芝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走到远峙身前，指着他骂道，“还傻了吧唧去参加什么中元祭，你被人玩了你知道吗？”
　　“怎么了？”远峙满脸的困惑，还有不耐烦，“您又听到些什么？”
　　“这一次绝对不是胡说八道！”林敏芝瞪着他，把在圣地发生的一切讲给他。
　　震惊取代困惑，写满远峙的脸，远峙坐进沙发里，一动不动，突然又站起来，说：“我不信，这太离奇了吧？八荒剑就在我手里，怎么可能出现在圣地？”
　　“你的是假的！”
　　“不可能！”
　　“你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远峙依言唤出自己的八荒剑，黄金材质，又细又长，剑刃锋利，剑上刻着苍穹家的族徽，还有一行小字。远峙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林敏芝也凑过去看，金色的剑身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每一个细节都精致无暇，怎么看都不像是赝品。
　　林敏芝不死心的盯着八荒剑又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出端倪，心里开始有了动摇。
　　“阿妈。”远峙先说了出来，“会不会您听错了？”
　　“你当我老糊涂了吗？”
　　“那您怎么解释这件事？”未等林敏芝回答，远峙又想到了一个别的解释，“会不会有人故意告诉您这些？”
　　“故意？”林敏芝重复着远峙的话，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指着远峙说，“有可能，太有可能了！你想，是关于圣地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知道？”
　　看到林敏芝的样子，远峙知道自己猜对了，忍不住骂道：“这到底是谁？！天天搞这些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小峙！”林敏芝捉着远峙的手臂，急急的说，“不管是真是假，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这种事，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明白吗？”
　　“我明白！”远峙答应着，长长的叹了声气，却突然记起寞途在自己身后的长叹，还有他看自己的眼神，是怜悯。
　　“怜悯？”远峙下意识的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要怜悯我？”
　　“什么？你在说什么？”林敏芝没听清远峙的嘟囔，问。
　　可是远峙没听到，因为他又想到了靖宇的话。
　　神子和天啸家的大祭司，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是什么？还有圣地和八荒剑。
　　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和八荒族的法技有关，和祭司有关。
　　法技、祭司，那是桉荀最擅长的东西。还有神子和大祭司，都听桉荀的。寞途的怜悯，难道他知道些什么？为什么是怜悯？因为……
　　一块儿巨石落在远峙心中！
　　因为他本性善良，不希望看到有人受伤。但是，桉荀的决定，他又不能阻止。所以，只能怜悯。
　　“阿妈。”远峙想到了一个可怖的结果，“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什么？”林敏芝立刻紧张的问。
　　“是桉荀，她终于下定决心，要除掉我，因为……”远峙看向林敏芝，一字一顿的说，“远峰成年了……”
　　一声惊呼从林敏芝的口中发出，怔怔的看着远峙。
　　远峙的思路异常清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结果：“原本桉荀就想选远峰，是远峰自己不要。您还记得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吗？她说世子里只有我成年了，又是长子，所以不能逃避。如果当时远峰也成年，她一定会用同样的理由说服远峰。这么多年，她一直把远峰带在身边，每次去筑山别院，远峰都是和她住在夕湄堂，还有那些族长和祭司，都跟远峰走得特别近。更不要说桉芮和瑀忱，远峰跟着他们，三天两头的会去香港，说是玩儿，但谁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还有苍穹家的生意，到现在，只让我接触到欧洲的部分，苍穹财团总部的核心一直都是桐卓，桐卓可是她的随侍守卫！她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她只是在等，等远峰长大。”
　　林敏芝终于明白了，忽然觉得一阵可怖：“她……她竟然……竟然可以……”
　　“竟然可以忍这么久？”远峙接上林敏芝的话，“竟然可以不顾所有人的非议，一直执掌着苍穹家的财政大权，不让任何人插手。”远峙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她就是为了可以完整的交到远峰手里。”
　　“天啊！”林敏芝颤声说，“她好可怕！”
　　“是，很可怕！”远峙附和道，又仔细想了想，说，“之前我跟远峰的几次遇袭，应该都是我们各自势力的试探，并不是她的意思。可是这一次，我相信，她要出手了。”远峙注意到林敏芝的慌乱，伸手扶住她的身体，问，“阿妈，您害怕吗？”
　　“我？！”林敏芝看着远峙有些苍白的脸，母爱的力量战胜了一切，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好！”远峙的目光坚定，“那这一次，我们直接面对。”
　　“怎么面对？”
　　“桉荀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包括远峰在内，他们都是九州家的人。还有桉荀这几年的独断专治，早就在苍穹家引起了不满，尤其是苍穹家里有山蛮血统的人，只不过是碍于桉荀的强势，不敢有人出头。如果我们能利用这一点，把这些力量聚集起来，我就不信，她敢不低头。难道，她还能灭了整个山蛮人？”
　　“对！”林敏芝觉得远峙的话非常有道理，“你说的对！”
　　“远峰和桉荀的九州家血统是一把双刃剑，既是优势也是劣势。起码，山蛮人不会愿意看到他们，八荒族里的有些人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们，就算是苍穹家本身，也不会容忍桉荀成为苍穹家的幕后族长。那我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要么迫使桉荀交出财政大权，要么……”远峙深吸一口气，下定最后的决心，“就让远峰消失！”
　　“让远峰消失……”林敏芝被远峙心中的想法惊呆，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但很快，也坚定的点点头，说，“没错，只要远峰消失就什么威胁都没有了。”
　　“阿妈，桉荀应该是已经行动了，我们一定要赶在她之前先下手，绝不能给她反应和准备的时间。”
　　“我明白，我这就联系潘多。”

　　香港，苍穹公馆。
　　桐卓从浴室出来，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牛奶，会心的笑了笑。没想到，瑞恒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心竟然也能这么细。
　　桐卓端起牛奶，走到窗边，看着院落里高低错落的园林景观，想起了筑山别院的风景，都是自然的树木，随性的生长，那才是美。任何有人工痕迹的景致，桐卓都不喜欢。
　　眼前的窗户上映出自己的身影，逐渐又变成了一张浅笑的面容。
　　你现在正在做什么？也在准备睡觉吗？这时节的三月天，应该依然很温暖吧？不像这边，说冷不冷，说暖不暖，湿漉漉的寒意，反而让人难受。
　　桐卓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机，很想打一个电话，可最后又放弃。
　　算了吧，还是不要打扰你了。最近你应该过得不错吧，自从远峰来了，你都很少跟我联系了，看来真要交权了？这样也好，是该休息一下了，我可不希望你太累。
　　桐卓放下电话，举起杯子，冲着窗玻璃，轻轻说道：“晚安。”
　　说完一口气喝干牛奶，走回到床边，掀起被子正准备上床，却突然又想到什么，拿过晨衣穿好，走出了卧室。
　　未近到二楼的书房，就看到灯依然亮着，桐卓有些纳闷，走过去发现门是虚掩的。轻轻敲了敲，没有人回应，桐卓推开门走了进去。
　　远峰趴在书桌上已沉沉睡去，手臂底下是凌乱的文件，还有他自己做的笔记。
　　桐卓走过去，想叫醒他，却看到了笔记本中露出照片的一角。轻轻抽出来，是一张雪景，应该是冬天的呼晚池。一个大大的雪人立在中间，鋆俟站在旁边，将远峰高高举起，远峰的手里拿着一根胡萝卜，正努力的往雪人脸上插。父子俩的脸都冻得有些红，鋆俟的笑容真切，远峰的表情认真。
　　桐卓看着那张照片，心里一阵难受，心疼的轻抚着远峰的头。远峰“嗯哼”一声，醒转过来，揉着眼睛看向桐卓，先看到了桐卓手里的照片。
　　“对不起。”桐卓立刻将照片还给远峰，“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看了你的照片。”
　　“没关系。”远峰没有在意，将照片又夹到笔记本里，“不小心睡着了。”
　　“三义呢？”
　　“我让他先去睡了，没必要陪着我。”远峰说着站起身，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桐卓和他一起，整理好后放进了旁边的书柜里，才又转向一旁的书架，抽了一本书。
　　“您也看这个？”远峰看到了桐卓的书，“母亲睡觉前也看。”
　　“那是她的习惯。”
　　“她有时还想给我讲呢。”
　　“是吗？”
　　“不过我不听。”远峰鄙夷的说，“我嫌幼稚。”
　　“消遣而已。”桐卓没有丝毫的难为情，“白天脑子太累，童话故事比较容易放松。”
　　“都是骗人的。”远峰的语气十分冷漠，“我从来都不信。”
　　“为什么？”桐卓问完就后悔了，因为他想到了远峰的答案。
　　果然，远峰不屑的说道：“因为这世上不可能有奇迹，所有的都必须自己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