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小也殿下

228、72. 计划

　　淅淅沥沥的雨夹雪飘了一天，道路上湿滑不堪，街上的行人很少，这个时间正是晚饭时间。可是位于斯德哥尔摩的苍穹财团欧洲分部的办公大楼里依然有点点灯光，尤其是顶层办公室，灯火通明。
　　“远峙。”鋆信看着一份报告，问，“你这个预算是根据什么做的？”
　　“之前几年的经营状况啊。”
　　“然后呢？”鋆信指着一串数据，“这个比率你从哪得来的？”
　　“最近几年的增长趋势，还有汇率风险、原材料的成本增长等等。”
　　“人工成本的增加呢？”
　　“考虑了。”
　　“行业发展风险呢？”
　　“也考虑了。”
　　“怎么考虑的？”
　　“结合最近的一些经济形势综合分析的，以目前的各种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大的风险，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只计算了50%。”
　　“为什么是50%？”
　　“保守一点儿么。”
　　“估计的？”
　　“是。”远峙的话里渐渐没有了底气。
　　鋆信的脸色变得有些不悦：“远峙，预算是不能凭空估计的，各种风险分析都是有计算公式的，凡是估计的都不能算数。”鋆信将报告扔到桌子上，更加不悦的说，“这是谁给你的报告？像这样的，完全不合格，你就应该第一时间退回去，让他们重做。”
　　远峙的神色非常不好意思，低下头嗫嚅到：“这份报告是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鋆信的面色有些尴尬，更有些无语，仔细想了一下，中肯的说，“要是你自己做的，还算可以，以你的资历和能力，做成这样也不简单了。可是远峙，为什么要自己做？”
　　“因为我想试一下。”
　　“为什么要试？”鋆信十分不解，“你将来是要进高层的，没必要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你只要分得出来报告的好坏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自己学会了，看都看不懂，怎么能分得出来好坏呢？”
　　“像我这样的问他们就可以了。”鋆信斟酌着字句，柔声说到，“远峙，我理解你的用心，凡事都想做得更好，可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精通。如果你什么都会，那要底下的人做什么？像你这种身份和位置，你学会识人用人才是最重要的。”
　　远峙被鋆信说得哑口无言，鋆信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远峙低声答应着，穿好外衣，和鋆信一起离开办公楼。
　　两辆车子小心翼翼的在道路上行驶，过了中心公园后拐进了安静的别墅区。别墅区的路灯在细雨中显得更加昏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远峙把头靠在车窗上，茫然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幢三层矮房，那也是苍穹家的房产，父亲上学的时候曾住过几天。
　　父亲？远峙突然想到什么，拿出了手机，翻看着日历，还有一周，是父亲三周年的忌日，之后就是寒衣节了，不如早点回家算了。远峙在心里想着，问前面的阿浒：“这周还有什么事？”
　　“后天天啸财团欧洲分部的CEO要来，您需要跟他会面。”
　　“还有其他我必须出面的事么？”
　　“没有了。”
　　“那你安排一下，后天会面结束就回三月天。”
　　“好的，我知道了。”
　　远峙仍然看着手机，算着时间，突然电话响起，是远峰的电话。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你呢？”
　　“不知道，我要先飞到香港，再跟母亲的专机回去，那就得看她那边的行程安排了。”远峰在电话里羡慕的说，“还是大哥厉害，有专机坐，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远峙也轻轻笑了笑，说：“不如你飞到这来，跟我回去，我的行程已经安排完了。”
　　“真的？”
　　“是啊，我……”远峙的话刚说出一半，车子突然猛烈的晃动起来，远峙一个没防备撞到了车窗上，一下子有些恍惚，耳边只听到阿浒的大声呼喊，还有远峰从电话里传来的焦急声音，“大哥！大哥！你说话啊？！怎么了？阿浒在喊什么？”
　　可是远峙却顾不上回答，门打开，阿浒强拉着自己下了车，往一旁的巷子里拖，四面八方出来好多人，都向着自己来。
　　“怎么暗卫都跑出来了？”远峙的意识清醒了一些，看着跑过来的暗卫有些眼生。来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尖刀，奔着自己就来，阿浒猛的把自己推开，躲过了刀尖。远峙看着阿浒和对方的交手，突然意识过来，立刻想唤出八荒剑，可是稍一催动，却感到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竟然没有唤出。远峙的心里有了恐慌，看到又一个举着尖刀的人朝自己跑来，忙跌跌撞撞的往巷子里跑，可还是晚了一步，肩膀被刺中，远峙立刻倒在地上。来人重新举起剑，却被真正的暗卫用手臂挡开。因为唤不出法元剑，赤手空拳对抗带着武器的刺客，多少有些吃力，不一会儿就挂了彩。
　　另一个暗卫替阿浒解了围，阿浒立刻扶起远峙向鋆信的车子跑去，谁知鋆信那边的情况更糟糕，鋆信腹部中剑，跌坐在汽车旁边，两个暗卫正在奋力的抵抗攻击。
　　好在这里离鋆信的驻地不远，大批守卫得到讯息后赶到，刺客们见状，没有恋战，迅速消失在大街小巷深处。
　　守卫们将鋆信和远峙都扶上车，呼啸着往医院开。

　　医院里白晃晃的灯光让自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但是肩膀上刺痛的感觉却很明显，似乎更疼的是头，稍一晃动就觉得天旋地转。远峙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各种片段在眼前飞过，不知道是正在经历的还是在做梦，直到听到声声焦急的呼唤，远峙才集中了意识。
　　“大哥，大哥！”是远峰的声音。
　　远峙向着声音来处看去，谁知又是一阵眩晕，远峙不敢动，维持着动作不变等了好半天，眩晕感才过去，试探性的睁开眼，看到了远峰焦急的脸。
　　“大哥你醒了？Uther，快叫医生！”
　　一大群白花花的人影在自己的眼前，随后好像有人给自己注射了针剂，再然后，又是黑暗。
　　远峙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黄昏，床边的人换成了自己的母亲。
　　“小峙？你怎么样？”林敏芝的脸上还挂着泪水，“还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肩膀的刺痛就是头了，远峙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扶着自己的脑袋说：“头晕。”
　　“没事没事。”林敏芝也抚着远峙的头，安慰他说，“医生给你检查过了，没有撞坏，头晕是正常的，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不要乱动，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出什么事了？”远峙的眼中满是惊恐，“有人要杀我？”
　　“没事！你现在没事。”林敏芝心疼的摸着他的脸，“阿妈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你不要担心，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听话！”
　　远峙看着林敏芝哭红的双眼和脸上坚定的神色，心里有些许安慰。这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了，也是唯一可以放心去信任的人。远峙在林敏芝的安抚下，又闭上了眼睛。

　　重症监护室外，桉荀面色凝重的看着仍在昏迷的鋆信，远峰站在她身边，轻声问道：“母亲，谁干的？”
　　桉荀听闻突然转过头看向远峰，远峰立刻举起手猛摇了摇头。桉荀看着他的神色，收回了目光，低声说：“那也太巧了吧？”
　　“我对天发誓！！”远峰四下看看，压低声音急急的说，“我怎么可能骗您呢？再说，我有那么不知分寸吗？”
　　“那就好，但愿你能知道孰轻孰重！”
　　“当然！”远峰委屈的说，“您事前可是知道的。”
　　桉荀终于不再怀疑，自言自语的说：“那会是谁呢？”
　　远峰做了个不置可否的神色，桉荀没好气的对他说：“少在这幸灾乐祸，还嫌我不够忙！”说完又无奈的重重叹了声气，甩下一句“添乱”后转身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又停住，转回身厉声对远峰说：“过来。”
　　“哦。”远峰低着头走过去，怯生生的问，“您有什么吩咐？”
　　“明天和天啸财团的会面你去吧。”
　　“啊？”远峰做了个吃惊的表情，“我行吗？”
　　“跟我还装！”桉荀忍不住狠狠敲了远峰的头，“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我警告你，你给我表现好一点儿，要是敢给我丢人，我饶不了你！”
　　“是，您放心吧。”远峰揉着自己被敲过的头，“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桉荀看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英气，突然笑了一下，虽有些不满他的做法，但还是由衷的说：“你小子可以啊，时机选得不错，马上就是你父亲的忌日，还有寒衣节，这后面一系列的祭祀活动都得你来主持了。等一下！”桉荀突然想到，“我看天啸财团的造访也是刻意安排的吧？”
　　远峰没有说话。桉荀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点着远峰的头说：“不过，你千万不要忘记我的底线，不然没有好下场。”
　　“明白！”远峰一脸严肃，桉荀最后死瞪了他一眼，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