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小也殿下

177、21.对话

　　桉荀等到房间的门关上，伸出手放在桉芃的额头上，一片白光渐渐在桉荀手心里汇聚，然后又突然消失。随着白光的消失，桉芃慢慢醒转过来。看到自己眼前的桉荀，先是一个茫然的表情，突然全部记了起来，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直接向着桉荀出手，可是，脖子上却是一凉，下意识的就停住了手上的招式，再看，果然，一把玉剑赫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要干什么？！”桉芃一脸的冷峻，“你要杀我？”
　　“不是。”桉荀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慌乱，“我只是希望大哥能冷静下来，听我的解释。”
　　看着桉荀周身散发出来的与年龄不相称的淡定，桉芃突然觉得一阵恐怖，但是面上却放松表情，一边试探性的伸手慢慢推开桉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一边用没有热度的声音说：“可以，你解释吧，我听。”
　　桉荀收回手里的剑，看着桉芃，开口说到：“大哥，二哥今晚的行为不是有意为之，他和寞逸好了很久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家只是心照不宣。”
　　“是吗？”桉芃故作无所谓的说，“那看来他们早就睡过了？”
　　“我不知道。”桉荀的回答直截了当，“但是我肯定，刚才不是故意做给你看的，因为他并不知道你这么晚了还会到修学院来。而且，你跟寞逸订婚的消息，二哥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
　　“哼。”桉芃冷笑一声，“桉荀，你太不了解他了，他的鬼心眼比谁都多。你不要被他蒙蔽了，更不要被他利用！”
　　“二哥不会的。”桉荀淡淡的说。
　　“不会？”桉芃似有些怜悯的看着桉荀，“你这么相信他？”
　　“是！”桉荀的回答没有迟疑。
　　“为什么？”
　　听到桉芃的问题，桉荀抬起头看着桉芃的眼睛，轻轻笑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从我记事起，二哥就像现在这样对我，从没有因为我的某些异样或者身份的改变而有所不同。何况，我也没有值得他利用的价值，谁跟我走得近，只会倒霉，不会有好事。”
　　桉芃看着桉荀如深潭般的眼眸，心里的恐惧更甚，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桉荀扑捉到了他的不安，不失时机的说到：“大哥，这件事传出去，最难堪的就是你，所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竟然敢威胁我？”
　　“我没有。”桉荀依旧语气淡定的说，“我只是帮大哥做一个最佳的选择。”
　　“用不着你替我选择！”桉芃的表情里有了恼羞成怒，“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转身就向门口走。
　　“大哥。”桉荀出声叫住了桉芃，“有些势力，成不了朋友没关系，但千万不要成为敌人。”
　　桉荀声音不大的一句话却仿若一道无形的利剑，深深的刺入桉芃的内心。桉芃转过头看着桉荀，眼里是浓浓的厌恶与恨意，还有无法掩饰的恐惧。桉荀也看着他，那种可以控制一切的能力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并不会因为年纪而打了折扣。在这一场气势与心智的较量里，26岁的桉芃输给了只有14岁的桉荀。

　　桉芃一言不发的走出了修学院，直到转过一个弯，再也看不到修学院一幢幢的别墅后，桉芃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随侍吩咐道：“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父亲。”
　　“是。”随侍答应着，对桉芃的话没有任何疑问。
　　桉芃抬起头看了看天上已经不是很圆的月亮，想起了8年前那个下着大雪的黄昏，桉芮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母亲冰冷的神态，还有那个女人同样冰冷的身体，让桉芃第一次知道，再美的生物，失去了生命，一样都是让人不忍直视的。桉芃回忆着那个女人毫无生气的美丽面庞，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却突然在记忆的角落里发现了另一种冰冷。那是6岁的桉荀，躲在一群大人的身后，冷眼看着死亡真真切切的发生，却没有一丝恐惧，对上自己眼神的一瞬间，自己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胆怯，下意识的就移开了目光，等到再看过去时，却早已不见了桉荀的身影。桉芃至今都在怀疑，当年看到的桉荀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也许从那时候起，自己就对桉荀存了戒心，只不过自己都不知道而已。不加掩饰的戒备碰上桉荀刻意的揣测，怎么可能不被发现。是不是自己后来做的一切，在桉荀的眼里不是弥补，而全是为了利用而故意讨好？
　　桉芃自嘲的笑了笑，在心里默念：“桉荀，你今天的出手没有丝毫的迟疑，难不成是怕我会伤了寞逸？难道你怕她像桉芮的母亲一样，成为我和桉芮之间的牺牲品吗？桉荀啊桉荀，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想着这些，不由自主的又回头看了看修学院的方向，不知道现在的桉荀是不是还在担心寞逸。

　　桉荀蜷缩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腿，看着桐卓将洗衣房送来的一件件衣服挂在衣柜里，然后又看着他将散落在地板上的几本书放回到书架上，最后是走到门口，伸手去按墙上的开关。
　　“等一下再关灯。”桉荀轻声制止了桐卓的动作。
　　“怎么了？”桐卓停住了关灯的手，“又睡不着吗？”
　　桉荀点了点头。桐卓见状却依旧关了灯，房间里立刻暗了下来，只剩下床头柜上的台灯还亮着。桐卓走过去，坐在地上，看着桉荀，笑着说：“说说吧，我听着。”
　　桉荀看着桐卓的笑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语气担忧的问：“二哥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嗯。”桐卓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又说，“不过，他做的并没有错，以他现在的年纪跟能力，也只有这样做才能阻止这门婚事，其他的办法，就算他能想到，也没有能力运作。”
　　“我知道，可是这样做，对寞逸来说太不公平了。她是无辜的，却被迫夹在大哥和二哥之间，太可怜了。”
　　“没有谁是无辜的，更没有谁是可怜的，这就是八荒族，谁让她是族亲近支呢。”
　　“你现在也这样想了？”
　　“是。”桐卓无力的点了点头，“之前没有接触过上层社会，从不知道你们这里的生存法则是这样的。这几年看多了，也见怪不怪了。你们这些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不由已。”
　　“是不是开始同情我们了？”
　　“不同情。”
　　“为什么？”
　　“因为任何事都有代价，你们已经享受了我们不能享受的东西，所以就该付出我们不用付出的东西。”
　　“好像绕口令啊！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我享受到了什么？你看，我现在每天学的东西比你还多，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也比你多，每天过得还没有你悠闲。”
　　“但是现在你是坐在床上的，而我却是坐在地上的，你这不就是享受了我不能享受的东西吗？而且！”桐卓看到了桉荀急于辩解的表情，没有给她机会，立刻接上说，“我还要照顾你的日常起居，打点你所有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要满足你很多不近人情的要求。比如说，在你大半夜不知道从哪回来时，要从床上爬起来给你做夜宵吃；在你想去稀奇古怪的地方却又不想让司机知道的时候得给你开车；还要假扮你的监护人，在你全是差评的成绩册上签意见；当然，在你情绪低落睡不着的时候，还得想尽话题陪你聊天，哄你开心；最重要的就是得时刻保证你的安全，遇到什么危险都得挺身而出，决不能让你受伤害！这些，还不算享受？！”
　　桐卓说一句，桉荀的表情就更诧异，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没好气的冲桐卓说：“喂！你可真敢说，这些都是你自己要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事让你管了吗？每天管东管西，都要烦死了！我是会很晚回来，但是我从来没有要求你等我，都是你自己非要大半夜不睡觉，坐在餐厅里，等着我从后门溜进来抓我一个现行，然后审来审去，比二哥废话还多。我去哪你都要跟着，还借口开车送我，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用不着！我以后是要做祀女的，又不要做钢琴家，有一个寞途天天催着我练琴就够烦的了，你也跟着起哄！最不可理喻就是你要保证我的安全，我的身手用得着你保证吗？就你那两下子，能保证谁？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再说，就算我让你做这一切，难道不可以吗？我难道没有发给你薪水吗？”
　　桐卓看着桉荀咄咄逼人的神态，没有反驳一句话，只笑了一下。桉荀看到他的笑，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鬼主意，戒备的问：“你笑什么？不服气可以说！”
　　“没有。”桐卓依旧笑着说，“就是觉得你骂人的时候最让人舒服。”
　　“你贱啊！骂你还舒服？”
　　“不是，是因为你骂人的时候才像个正常的小孩。”桐卓说完伸手敲了一下桉荀的头，笑着说：“骂完人能睡得着了吗？”
　　桉荀听到桐卓的话，愣了一下，但立刻明白了桐卓的用意。果然，自己已经不再担心寞逸的处境，想来二哥一定能处理好。
　　“嗯，已经开始困了。”桉荀说完立刻躺下。
　　“那就快睡觉吧！你睡觉了，我也才能下班！”桐卓轻轻为她盖好被子，说了声“晚安”，然后关掉床前的台灯，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