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小也殿下

154、154.从前

　　“选好了吗？”寞途穿着一件褐色的常服，笑问着一旁的桉荀。
　　“没有。”桉荀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湖蓝色常服，抬头看着一排排的河灯。
　　“这个怎么样？”寞途伸手指了指头上一个白色的睡莲样河灯问。
　　桉荀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指着架子最角落里的一个说：“我要那个！”说完走过去，伸手够，可惜架子太高，即使以桉荀的身型，踮起脚尖来也还是有些勉强。
　　“我来给你拿！”寞途看着她费力的样子，走过去一伸手拿下了一个只有花苞的河灯递给了桉荀。
　　俩人并肩走到河边，桉荀拿着河灯闭上了眼，然后张开，将河灯放在河里，伸出手指轻点一下，河灯转着圈的往河里漂去。
　　“许了什么愿？”寞途好奇的问。
　　“吃面。”桉荀干脆的回答。
　　“吃面？”寞途愣了一下，看着桉荀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就明白了，脸上是一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拉起桉荀的手跑进了人群。
　　杉苗坐在露天餐厅的藤椅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桉芮坐在她旁边，也是情绪低落的搅着一杯奶昔，看到她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看你这个样子，我都不忍心再挖苦你了。”
　　听到桉芮的话，杉苗再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开始哭了起来。桉芮见状立马凑到她身边，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哄到：“哎呦哎呦，不哭不哭啊！来，抱抱。”
　　桉芮越这样说，杉苗越难受，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掉下来。桉芮没有办法，只能搂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泣，忍受着周围奇怪的目光。
　　好一会儿，杉苗才从桉芮的怀里抬起头，拿纸巾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二世子。”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桉芮无所谓的说完，想了想，笑了一下说，“你这口也改不过来了，这么多年还叫我‘二世子’？我早就不是了。”
　　听到桉芮这样说，杉苗楞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桉芮，桉芮看着她的神色，笑着说：“就叫名字吧，你要是愿意,喊我‘芮哥’也行。”
　　“芮哥。”杉苗低低的喊了一声，又想起寞途也是这样喊桉芮，不由自主的眼圈又红了。
　　“哎，怎么又哭了？”桉芮急急的说到，“得得得，你就喊我名字吧，我不占你便宜了。要不，你喊我小芮？哎呀，这要是从缌缌和寞途那算，我还得管你叫‘小婶’。小婶，别哭了行吗？”
　　杉苗终于被桉芮的话逗乐，抹掉又落下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对桉芮说：“我可当不了你的小婶，我现在跟寞途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哎……”听到杉苗这样说，桉芮长长的叹了口气，收起嬉闹的神色，肃容对杉苗说，“杉苗啊，其实这个事真是挺无奈，我也没法劝你，因为我也不能不向着我妹妹，可是看你这么难受，我又觉得也挺不忍心的。”
　　“芮哥。”杉苗轻声说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这几天我也想了好多。我知道，本来我就是多余的，现在她回来了，我当然得让位，何况……寞途他也从来没有……没有爱……”杉苗说不下去了，想着寞途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自己，心里一疼，又开始哭。
　　看到杉苗又开始哭泣，桉芮实在是没有招了。谁能想到，当年名动整个额木尔城的第一女婿，也有不知道怎么哄女人的时候。不禁在心里生出无限感概，无奈的看向远处，不知道现在寞途跟桉荀正在哪里逍遥？
　　寞途拉着桉荀在人群里跑过，顺着额木尔城的大街小巷左拐右拐，从前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这些地方，俩个人都是熟悉无比。再转过一个弯，抄近路从一条小巷插过，眼前立刻出现熟悉的招牌。
　　“老板！麻烦来两碗！”桉荀还未坐下就先喊到。
　　“都不要葱！”寞途紧跟着她后面喊。喊完坐下，俩人相视一笑。
　　不一会儿，两碗冒着热气的面就端了上来，桉荀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要吃，忽然被寞途伸手拉到自己面前。
　　“你干嘛？”桉荀立刻问。
　　寞途却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将桉荀那碗里的虾仁，一个个的都夹到自己碗里，又将自己碗里的肉片夹到桉荀碗里。然后才推回到桉荀面前，笑着说：“好了，吃吧！”说完低下头开始吃自己的面。
　　桉荀看着自己碗里的肉片，心里一暖，还夹杂着心酸，没有说什么，也挑起一缕面条送进自己嘴里。
　　“哎呀！”桉荀吃完一口，满足的叹道，“还是那个味道，一点儿都没变。你知道我想这口想了多久了吗？”
　　“我也是！”寞途附和道，然后有些纳闷的问，“我一直都很奇怪，你这个不吃海鲜的人怎么在三月天里活啊？”
　　听到寞途提起三月天，桉荀的心里没来由的疼了一下，旋即又笑着说：“三月天里也不全是吃海鲜，我还是能吃到我想吃的东西。”
　　“哦。”寞途点着头说，忽然又想起什么般问，“对了，我那个海景别墅后来给我预备了吗？我还惦记去住呢！”
　　“没有！”桉荀干脆的回答。
　　“为什么？”寞途诧异的问，“他不会这么小气吧？”
　　“是我不让准备的。”桉荀平静的说，“我不想让你出现在那。”
　　“为什么？”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桉荀突然拍着桌子对寞途吼道，“吃饭的时候不要问为什么？！”
　　寞途被桉荀的神色吓到，果然没有再问“为什么不能问为什么”，低下头专心吃着自己的面。可是吃了一会儿又小心的说到：“那个别墅还是给我预备一个吧，我想要。”
　　桉荀听完拿白眼翻了翻他，没有理会，依旧吃着自己的面。
　　寞途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不死心的说：“是你跟他说还是我自己跟他说？”
　　“你自己跟他说！”桉荀终于愤怒了，“我现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不着了！”
　　“真没有吗？”寞途反问道。
　　桉荀一下子就楞住了，心里不由自主的刮过一阵风，但是嘴上却说：“真没有！”
　　寞途看着她的神色，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嗯，没有就好。”
　　桉荀听到更加诧异，心里想起了那把梳子，难道？桉荀的心里全是慌乱。
　　“桉荀？”
　　“嗯？”
　　“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桉荀掩饰的说，“有事吗？”
　　“吃完了吗？吃完了咱走。”
　　“嗯。”桉荀答应着站起身，说，“咱走吧。”
　　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走到南十字街，游行已经开始了。寞途和桉荀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花车上正在跳舞的人，想起了当年桉芮的风光。
　　“他没有芮哥跳得好。”寞途凑到桉荀耳边轻声说到，“是不是？”
　　“是！”周围的音乐声太吵了，桉荀也凑到寞途耳边说，“不过后面那个女的跳得还行。”
　　“哪个？”寞途侧低着头，好让桉荀方便够到自己的耳朵。
　　“那个！”桉荀伸手指着花车上的一个女人。
　　“哪了？”寞途顺着桉荀的手指看过去，却依然没有看到。
　　“就那个啊！”桉荀伸手搬着寞途的脸将他的脑袋扭到正确的方向，然后伸手又给他指，可是手却没有抽动。
　　回过头，发现寞途正握着自己的手，依旧按在他自己脸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深情的看着自己。
　　没有停顿，桉荀直接就迷失在了那双眼睛里。周围喧闹的人群如倒带般快速闪退，直到18岁那年的中元祭才停下。
　　依旧是听不到任何喧嚣了，桉荀的眼中只看到那双蓄满深情的蓝眼睛，似乎从未有过改变，仍然明亮得像雨后的天空，在夜晚下熠熠生辉。寞途也看着眼前的桉荀，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依然是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眉毛，微卷的睫毛，细挺的鼻子，只不过深潭般的眼睛里有了沧桑，不过嘴唇却还是饱满的。寞途用手指来回摩挲着桉荀的嘴唇，然后慢慢将自己的脸靠了过去。
　　桉荀看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吸也开始急促。下意识的躲开深情的目光，却不经意的瞟到了远处耸立的北阁楼。不知为何，竟是一惊，微侧了一下头，躲开了寞途已经凑到眼前的目光。寞途看着桉荀的退缩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笑了一下，然后扶正桉荀的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桉荀知道自己在最后一刻退缩，不敢看寞途的眼睛。寞途却放开了捧着她脸的手，笑着问：“花车过去了，我们要不要追？”
　　“啊？要！”桉荀的心里全是慌乱，甩下一句话后匆忙的就向前跑去。寞途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眼里竟有些不舍，抬起脚慢慢走了过去。
　　走到桉荀旁边，桉荀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回过头冲着寞途甜甜的笑了一下。寞途也冲她笑，然后拉起她的手又向前跑去，挤进了人群里。
　　鋆俟站在一条小巷口，看着花车顺着南十字街慢慢驶向北阁楼，记起了桉荀的第一个中元祭，就是在那，自己站在人群中，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仙女。从此就住在了自己的心里，再也未曾离开。如今，心里还为她空着，可是仙女却不会再落进自己的怀里。想到此，又看向人群中显眼的那抹湖蓝。为什么？我总是逃不掉偷偷看你的命运？原本以为再也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谁知道竟还是这样一个结局？上一次有无法挣脱的婚约帮自己，这一次，怕是再没有机会了吧？不，哪怕机会只有一丝，我还是要试。想到此，立刻抬脚向着仍旧站在那的那抹湖蓝走去，却……
　　鋆俟自嘲的笑了，为什么桥段竟是惊人的相似？老天爷，你是在惩罚我吗？
　　看着寞途走到了桉荀的身边，两个人相视而笑的样子，鋆俟的心里已经不能再疼。又看着他们手拉着手走远的背影，鋆俟轻声喊道：“阿振。”
　　阿振从鋆俟身后走上来，问道：“王，什么事？”
　　“你去安排吧，明天仪式一结束，我们就回三月天。”
　　“是。”阿振答应着。
　　鋆俟最后看了一眼桉荀消失的方向，转身大步走开。
　　“再见了，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