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小也殿下

132、132.失去

　　地上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正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目的光泽，四周立着八根巨大的柱子，似有似无的哀鸣声飘散在空气中。寞途静静的躺在太极图中间，楠茳站在他身旁。寞达，桉芮、靖缭站在柱子旁边正紧张得朝着这边张望。缌缌和杉苗不能进圣地，此时正同样焦急的等在大殿外，缌缌紧握着杉苗的手，自己虽然也是万分紧张，但依然不停的安慰着杉苗。
　　楠茳看着躺在太极图中间的寞途，心里想起了那一夜桉荀突然回到圣地，那清冷、孤寂的背影是如此的让人心疼，不由自主的在心里默默叨念：“桉荀，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唤醒他的。”
　　深吸一口气，唤出法杖，一边念着古老的八荒族古语一边用法杖在寞途四周画下一个复杂的图腾，然后将法杖立在寞途身体上，催动法杖，一个黑点和一个白点慢慢出现。楠茳见状试探性的松开手，法杖堪堪悬在半空，杖尖直指寞途的胸口。
　　楠茳看到法杖悬住，轻轻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开局已经成功了。然后拿过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金瓮，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顺着法杖倒了下去，竟然是血。血似乎很浓稠，顺着法杖流得很慢，楠茳全身贯注的注视着血流，看着它一点点的顺着法杖流下去，最后终于滴落一滴在黑点和白点上。楠茳看着血滴落在寞途的两颗法元上，却没有任何反应，不禁有些焦急，拿着金瓮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在抖。正当楠茳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道耀目的白光自白点发出，光强得楠茳都不敢直视。紧接着太极图腾白色一面也跟着发出强烈的白光，整个圣地在震动，地下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同侧的四个八卦符号个个如燃火般泛着红光，浓烈的血腥味从四周飘散而来。
　　楠茳见状，心里一喜，走上前，拿出一把带血槽的匕首，在寞途的小臂里插了进去，用血槽接住流出来的血，然后依样也顺着法杖倒下去。鲜血流得很快，顺着法杖滑落，同样滴在寞途的两个元心上。这一次没有停顿，一道黑光自黑点发出，又牵动着太极图黑色一面也跟着发出强烈的黑光，圣地的震动更甚，自地下传来的吼叫声也更大，剩下的四个八卦符号也开始泛出红光，血腥味似乎更浓。
　　楠茳看着圣地的反应，伸手握住自己的法杖，用八荒古语朗声说道：“从古至今，从无到有，历任神子祀女，聚血肉汇图腾，存精华铸寒晶，藏于体，随于身，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今应圣地神子祀女召唤，显形！”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一黑一白两把闪着不可思议光泽的寒晶剑同时自寞途身体里出现，悬在半空。楠茳见到黑色的寒晶剑已出现，知道寞途的法元已被唤醒，不由自主的就笑了一下，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挥着法杖又画出一个图腾，罩住两把寒晶剑，然后一点点的将寒晶剑逼到寞途身体前。原本以为会遇到阻力，楠茳已经做好了拼尽全力的准备，谁知道，两把寒晶剑仿佛听到寞途身体的感召般，倏忽而入，瞬间就进入寞途体内。随着寒晶剑的消失，圣地也立刻恢复了平静。
　　楠茳收回自己的法杖，回头看了看寞达、桉芮和靖缭。三人见状立刻跑过来，围在寞途身边，紧张的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寞途却突然皱了皱眉毛，然后似乎不太情愿般慢慢张开了眼睛，那湛蓝色的眼睛依旧光彩熠熠，似乎未曾有过任何改变。
　　“寞途？”寞达先开口，“你醒了？”
　　寞途看着寞达，似乎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试探性的喊道：“大哥？”
　　听到寞途说话，寞达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哽咽的说：“太好了，你醒了！”
　　寞途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更甚，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又转头四下看看，纳闷的问：“我这是在哪？”说着就要起身，却牵动伤口，不由自主伸手摸着自己的肋下，喊道，“哎呦！疼！”
　　“你不要动！”寞达急急的说到，“你受伤了，千万不要乱动。”
　　“受伤？”寞途重复道，然后问寞达，“我怎么受伤了？难道我又从马上摔下来了？”
　　听到寞途如此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靖缭忽然伸过头，看着寞途说：“小叔，你这是说什么呢？”
　　“小叔？”寞途纳闷的问，“你是谁啊？为什么管我叫小叔？”
　　话一出口，所有人更加诧异，靖缭脱口而出：“小叔你不认识我吗？我是靖缭啊！”
　　“靖缭？”寞途竟然笑了一下，“你开什么玩笑？靖缭怎么可能这么大？！”
　　“那我应该多大？”靖缭说完有些担忧的看着寞途说，“小叔，你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你才脑子出问题了呢！”寞途反驳道，然后又说，“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该多大，但是我知道靖缭今年只有十岁！怎么可能是你这个样子！”
　　靖缭震惊的张大了嘴，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寞达却是满脸的担忧，想了想，凑到寞途脸前，轻声问：“寞途，你记不记得你自己几岁？”
　　寞途立刻皱起了眉毛，有些委屈的看着寞达，说：“大哥你怎么回事，你又忘记我多大了吗？我今年12岁，三月份刚过完轮年生日！”
　　寞途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桉芮突然想起什么般，推开靖缭，凑到寞途眼前，指着自己的脸问：“那你认不认识我？我是桉芮！”
　　寞途看到桉芮突然出现的脸竟吓了一跳，然后仔细辨认着桉芮的脸，最后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桉芮一下子就泄了气，但是立刻又不死心的问：“那你认不认识九州桉荀？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桉荀，桉荀，你有印象吗？”
　　寞途皱着眉毛似在仔细思考，过了好半天才慢慢说到：“听着好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不过，这个人，我不认识！”
　　“我不认识！”好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轻而易举的就否定了18年的深情。桉芮看着寞途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开始哭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回事？”靖缭问楠茳。
　　楠茳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大哥？”寞途轻轻喊道，“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呢？”
　　“这里？”寞达表情哀痛的看着寞途，柔声说到，“这里是圣地。”
　　“圣地？”寞途的表情竟是兴奋，不停的四下看着说，“这里就是圣地，难道我到了额木尔城吗？中元祭过了，咱们也能来额木尔城吗？”说完又有些纳闷的问寞达，“咦，大哥。你不是说她要到咱家去吗？为什么我们却来到这了？”
　　“谁？”寞达有些意外，“你说谁？”
　　“祀女啊！”寞途实在不知道大哥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她要来咱家，跟我一起修习吗？”
　　“她？”寞达伸手摸着寞途的头，咽下涌到眼里的泪，笑着说，“她不来了。”
　　“哦！”寞途脸上是一个明显的失望，但是很快又笑着问，“那大哥，我们要在这待多久？”
　　“明天咱们就回去。”

　　一架汇着天啸家族徽的飞机从额木尔城的机场起飞，向着东方而去。寞途半躺在座位上，捂着自己的肋下，表情有些痛苦，但还是会时不时的偷眼打量一下周围的人。除了大哥外，那些人自己都不认识，而且，他们都好奇怪。尤其是一直坐在自己旁边看自己的这个女人，她说她叫杉苗，可是自己却从来都不记得曾经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桉芮看着寞途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缌缌说：“还好，还有你在我身边。”缌缌听到后冲着桉芮笑了笑，然后一言不发的靠在了桉芮的肩膀上。桉芮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舷窗外灰白的天空，在心里轻声的问：“桉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你现在，又在哪里？”

　　鋆俟坐在神庙大殿里，静静的翻着一本经，记起了过年时，还和桉荀一起在这念经、守夜。桉荀笑话自己的八荒语说的不规范，却被自己呵痒，笑倒在自己怀里求饶的情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那天，还给自己家的守护兽起了名字，又第一次听桉荀唱经歌，那如同天籁的声音，仿佛可以涤清一切纷扰，平复一切焦躁。自己就是听着歌，不由自主的睡着了。也是在那天，和桉荀换过了奇异石，没想到缘分竟然是从桉荀12岁就开始了，比她和寞途的还早。寞途？本以为等到寞途醒了，就可以问出桉荀的下落。谁知寞途竟然忘记了桉荀。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对他来说，忘记是最好的方式。
　　一阵轻轻的脚步自大殿外传来，鋆俟没有动也没有回身，只等到脚步声停下后才轻轻问道：“还是没有找到？”
　　“没有。”是卫甲的声音，“而且，又下了两场雪，更是什么都发现不了了。”
　　鋆俟听到没有一丝意外，摩挲着经本没有说话。
　　卫甲等了一下，轻声说道：“王，现在已是深冬，此时进入白卡鲁山会非常危险的。而且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我觉得应该已经不在白卡鲁山了。”说完又等了等，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卫甲想了想，又说，“小俟，她从小就长在这，对这非常熟悉，应该不会有事。我们老留在这，也不是办法，三月天都快乱套了，西南山区、边境还有西边新开的几条线都在催，各种猜测与谣言都在传，不能再拖着不理了。”
　　“那又怎样？”鋆俟终于有了反应，“别的都还好说，物流的通路一直都是认她，尤其是西边新开的几条线，就算我回去了，也没有用，我怎么解释她的不见？原来的几条线，很多东西也要重新建立。突然之间的变故，哪会那么容易应付。”
　　卫甲听到鋆俟这样说，犹豫了一下，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一个文件袋递到鋆俟眼前，然后说道：“其实，她早有安排，这个是她让我留给你的。”
　　鋆俟诧异的看着卫甲，立刻伸手拿过袋子打开，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是一份桉荀亲笔签名的公告：我九州桉荀现在宣布，因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自今日起，九州桉荀与苍穹家脱离一切关系，并不再担任苍穹财团董事长一职。原我在任时签署的所有任命文件一律宣告作废。原我在任时缔约的所有合约则仍正常有效，同时均转由苍穹鋆俟代为执行。日期落款是半年前。
　　鋆俟又看向另一份，却是一份桉荀已经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
　　鋆俟看着手里的两份文件，竟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半年前就签好了，看来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又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这？”卫甲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当时她知道了我们一直在查她，然后就给了我这个，让我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省得天天都不放心，还求我不要告诉你，现在我觉得这两份文件对我们收回物流通路很重要。”卫甲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小俟，对不起，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我应该当时就给你的。”
　　“对不起？”鋆俟轻声说道，“你们每一个人都跟我说对不起，可是……”
　　鋆俟没有再说，只用手摸着桉荀在文件上的签名，好一会儿才慢慢呼出一口气，说道：“通知所有人，放弃搜寻，明天我们就回去。另外……”鋆俟停顿了一下，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桉荀的脸，然后慢慢说道，“把这两份文件都公开吧。”
　　“是！”卫甲答应着走出了神庙。
　　鋆俟听到脚步声消失后，慢慢站起来，最后看了看大殿里供奉的太极图腾，转身也走出了神庙。

作者有话说

　　到这，算是一个大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