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阿踢仔

15、第 15 章

　　（十五）
　　一大片紫色的云霞将血红的光芒投射到艾瑟村的所有建筑上，非常的美。从这个村的海滩上欣赏海景，可以看见远处行驶的好似飞鸟展翅般的白帆，艾瑟左右两侧都矗立着悬崖峭壁，一侧决然的断于浅海，另一侧以优雅的弧度向大陆延伸，形成几道海湾，轻波细浪从鹅卵石上滚过，发出哗哗的声响，给海岸镶上浪花的白边……
　　比起这样的美景艾瑟村的姑娘们更喜欢每天都会在海岸上散步的那两个东方男子。
　　其中一个完全就是那种东方的瓷娃娃，不管是面孔还是略带忧愁的表情，都是东方式的精雕细琢，但他从不说话。
　　另一个咋一看是儒雅的东方男子，细细的观察一番便可以发现他的头发泛着柔软的金色光芒，有一点点的自然卷，眼睛的颜色并没有东方人那么黑色的深邃，是一种比较深的棕色，是个混血的男子，说起话来温和如风。

　　艳丽的西方美女取下眼镜，先看了看墙上的钟，再看看对面疲惫不堪的男子说道：“可风，亲爱的，我明天再跟你详细的谈谈简，好吗？很晚了，你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吧？”
　　“能简单的说说吗？”谢可风靠向椅背，他的确很累！
　　“好吧！”女子走过书桌，将双手搭在谢可风的肩上说道：“亲爱的可风，简单的说你爱上了一个精神病患者，严格科学意义上的定义应该叫做精神衰弱！”
　　谢可风斜着眼睛看向女子，双唇微张……
　　“天哪！”女子一手掩口一手拍打谢可风的肩膀，“你不会在想什么口歪眼斜，双眼呆滞这样的词语吧？”
　　“……”谢可风对于女子的爽朗笑声有点抗拒“你要说清楚……雅娜！”
　　“不是那样的，怎么跟你解释呢？”雅娜双手抱胸，点一下头又抬起来对着谢可风道：“我现在只能这样判定，简对于某一件事非常执着，像你说的对于‘理想的成功’非常执着，而且自信，毫不关心其他的事物……可风你提供的这些我只能作这样的判定，你要明白不要把你头脑里固有的精神病人形象强加到简身上，不是那么回事！好吗？”
　　“会越来越严重吗？”
　　“我们来试着同简的过去与心灵对话怎么样？”雅娜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撬开简的嘴！”
　　“你在建议我刑讯逼供？”谢可风连续七天来的恶劣心情有所好转，对于简兮的缄默他终于接到了有用的建议。
　　雅娜受不了的摇摇头，笑着道：“你当真要我说出来吗？谢可风让你那套守着他就是幸福的理论见鬼去吧！你得把自己和简的关系往前跨一步！一大步……”

　　谢可风同雅娜一起从工作室出来，雅娜将钥匙递给他，“我明天早上走，三天后回来，买东西到老于连的店里，早上时记得浇花，每天记得开窗户，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要加油同简说上话。如果那想了解更多的话，工作室里有书，不妨自己先查查看……”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雅娜心里在思考要不要告诉谢可风，她瞬间作出了决定，“你完全不知道你爱人的方式遇上简是多么的糟糕！你也不知道简的过去，也许也是非常的糟糕，我总觉得简的生活环境一定是不正常的，我指的是从小到大……”
　　“谢谢！”
　　“哦！天哪！可风因为我爱着你才做这些事，你的礼貌让我讨厌！”雅娜掂起脚尖来在谢可风的唇上印下吻，“啊～～我也讨厌我自己，明明知道你不会有反应还是想要勾引你！晚安！”雅娜自己先进了房间。
　　谢可风嘴角微微翘了翘，向后转打开了另一扇门。
　　简兮静静的睡着，月光从月牙白的纱质窗帘投进来，在简兮的身体上细细碎碎的印着，谢可风清楚，他能这么安静的睡着，是因为安眠药的剂量已经用到了最大限度。
　　谢可风脱掉外套，坐到床沿上，看着简兮的睡颜，不自主的伸出了手，从下巴一寸一寸往上，柔软的唇，因为呼吸轻微颤动的鼻翼，小巧可人的鼻梁，微微皱起的眉心，天生向上挑起的眉梢……谢可风的手抚过鬓角，刚刚被雅娜亲吻的唇突然有了酥麻的异样感觉，谢可风心里并不惊慌，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只是想吻简兮，就是这样而已。
　　本来打算简单的亲吻，在简兮下意识的呻吟后，不可控制的深入下去，用舌头撬开简兮的齿贝找到他的柔软，没有刻意的躲闪，这个吻绵长又温顺。
　　带有咸味的海风窜了进来，谢可风瞬间清醒，停下了这吻，他收回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揽上简兮腰的手，他自嘲的笑起来，总是认为要对方同意的自己，也当上了偷吻的贼！
　　躺上床去，谢可风伸手揽过简兮搂在怀里，不多时，自己便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他真是太累了……

　　因为雅娜的房子建在海湾的边上，视野一直通向大海，当天空稍微有一点白色的时候，这里便能接受到上帝的眷顾，变得明亮起来，从那一刻起谢可风就醒来了。
　　谢可风搂着简兮不想松开，他想象着这样看着简兮醒来，如果开口的的一句话是‘亲爱的，早安！’将是多么可爱的结局。
　　雅娜说你爱人的方式遇上简兮非常的糟糕！
　　谢可风这一夜过后终于有了点点醒悟。
　　不希望打搅对方的自己与永远只相信自己的简兮，是两条规矩的平行线……
　　如果不改变……谁要改变？
　　谢可风有一些迟疑，到底谁要改变？
　　自己？简兮？
　　简兮翻身过去，谢可风看不见他的脸。
　　谢可风也翻转身体，望向窗外，在雅娜的眼里自己和简兮应该都需要检讨，都需要改变……
　　现在要做什么？
　　谢可风脑子里的思路清晰的可以做出一个数学模型。
　　首先，来找一个切入点。
　　接着，深入下去。
　　再来，拓宽自己对他的影响。
　　然后，成为他身边不可或缺的人。
　　最后，让他接受自己的看法改变。
　　可是……这样一来得等多长时间？
　　一年，还是两年？

　　“早安！”简兮的声音顺着房间里回逆的海风飘到谢可风的耳朵里，谢可风在短暂的惊讶后翻身过来。
　　“早安！”
　　“这是哪里？”简兮用手撑起自己的头，他依稀的记得谢可风带着他换了很多的交通工具，那么现在的地方一定很远……
　　“艾瑟村，我朋友的家！”谢可风以为简兮将继续沉默，对于简兮的提问异常热心，“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有大海……”他记得简兮是生活在内陆的人。
　　“海……？”果然简兮有了反应。
　　谢可风跳起来，拉起简兮的手，“如果现在你愿意，我们可以看见日出，我保证比你课文里写到的还要壮观……”
　　“那么，早饭呢？”简兮晃荡拿着自己和谢可风在半空中的手，“我很饿！”
　　“拿上出去吃吧！”谢可风手上一用力，将简兮拉了起来。

　　“喔…………”
　　简兮充满感情的单音听起来让人愉悦。
　　“我说吧！”谢可风得意道，“没有见过吧？”
　　“嗯！”简兮坐在岩石上，嘴里满满当当的塞着食物。
　　“高兴了吗？”
　　简兮猛地转过头看着谢可风，等到嘴里东西统统吞下，才道：“好一点了！”
　　“我说，你……”
　　“嗯？”
　　“你要是心里难过，还是说出口来的比较好！”终是说了出来，但谢可风忽然觉得这话说得是太仓促了一点。
　　“哦！”简兮倒是一点不觉得，目光放的遥远，嘴里心不在焉似的回答。
　　谢可风感到挫败！
　　“我……我，其实，我很讨厌自己！”这一次简兮的话顺着扑面而来的海风飘到谢可风耳里。
　　“简兮，你……你愿意向我说？”谢可风第二次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太仓促，明明是你自己提议人家说出口的，现在又来惊讶人家的开口，真是蠢到家了！
　　“因为可风老师喜欢我，说给你听再丢脸也不会被别人知道！”简兮是认真说的。
　　“……”谢可风笑和哭的冲动各占一半。
　　笑是因为简兮终于记着自己喜欢他这样的事情。
　　哭是因为自己喜欢他这件事情在简兮眼里有这样的保密作用。
　　简兮，你知道你很过分吗？
　　“然后呢？”
　　撬开简兮的嘴！这是目的！
　　“什么都记不住、不会去关心别人、死心眼、反应迟钝、后知后觉、软弱、无时无刻的随遇而安，惧怕死亡，非常的怕，怕到猥琐的程度，喜欢幻想、对未来抱有莫名其妙的自信，然后，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顺利的气质，还有……”
　　“够了！”谢可风笑着打断他的话，他不知道简兮说完以后自己可以接上什么样的话。
　　“……还有很风尘的长相、总是被当成同性恋的际遇、总是有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这样的可悲的想法以及我总觉得我说什么别人老是听不懂……现在你一定觉得我是不可理喻的人？”简兮目光清凛。
　　“我能听懂你说的话！你想知道别人眼里的你吗？不，我告诉你，我眼里的你如何？”谢可风为有这样痛快的谈话兴奋。
　　“嗯！”简兮搭拉着的双腿在岩石上晃荡，时不时的瞟一眼海平线上的太阳。
　　谢可风深深吸一口气道：“你记不住身边的人事这件事情的确很让人头痛，不过因为这样显的非常的……努力，让人觉得敬畏，反应迟钝什么的也会让人觉得迷糊的可爱……”
　　“是因为你喜欢我吗？”简兮怀疑谢可风的说辞。
　　“你觉得为什么惊梦、大秦或者小阳还有那么多的人会愿意同你来往，说实话作为朋友的话，选你作朋友是个糟糕的选择……就是因为努力起来的你够可爱，能让他们忽略……”
　　“换个词语好不好？可爱可以拿来形容年轻男人吗？”
　　“本来就很可爱啊，犯迷糊的时候、不知所措的时候，都很可爱！”
　　“所以说这张脸……”
　　“这张脸很好，没有什么不对，你不要那么介意它！”
　　“我没有办法不介意，它限制了我很多的角色……”
　　“我知道，”谢可风拍拍简兮的肩膀继续，“其实你的死心眼也很招人疼，至少我想刘小阳和我会这么觉得，在，许汉广去逝以前……”谢可风抬眼看看简兮，他害怕许汉广三个字成为禁语，简兮的神色无恙他才又继续，“我一直认为简兮你有海明威的气质，不会害怕失败，认为你的想法是失败者才是真正的成功者，你很努力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做不到，我，现在还是不能正视死亡这个词，那种害怕，无法形容……”简兮双手抱胸，苦笑着，“我能作的事情只有演戏，我只是想演戏，我害怕让一切停止的死亡，我讨厌那些自己与生俱来的性格，我想要改掉，但是我做不到……”
　　“简兮……”谢可风觉得简兮的语气有些走调，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可以做到的，如果你自己觉得自己软弱的时候，想着反抗试试……”
　　“我，做不到！”简兮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们试着同心理医生谈谈怎么样？”
　　简兮的的目光很是迟疑，谢可风心里一慌说道：“我们去那边，可以看见整个艾瑟，让人心情舒畅的景色！”
　　现在这样说，恐怕是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