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梨花上》子莫

2、第一章

　　梨月拖着受了伤的腿躲到山谷下的一个石洞里。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老是有人找她的麻烦，而且根本不像以前来绑她去作夫人小妾的那些纨绔找的汉子。因为这几次来人下手都极狠，大有要她命的趋势。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要不是怀中的瑶琴，恐怕她早死几回了吧。
　　梨月低头抚着"扶瑶“，心想真是把好琴啊，可不能弄坏了。
　　远远的，梨月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药香，“是个郎中。”梨月暗暗高兴。

　　苏陌轩低头看着这个美丽而苍白的女子，微微皱眉。
　　“公子……救我。”梨月费力地抬头，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吓得她忙低下头，然后手一松，假装昏了过去。

　　很快梨月便听见一阵惊呼“公子，她怎么了？好多血，是死了么？那要不要拿回去炼药。”
　　梨月被后面的炼药两个字给吓到了，想了想，便很难受地动了动，顺便哼了两声。果然，那女子又惊呼“她还没死诶，公子，这下可好了，总算等到活人的心头血了？”说着梨月便听见拔刀的声音。梨月摸着琴，打算在她准备下刀的时候就拨弦震飞她。
　　“安儿，把她的背回去吧。”冷清的声音阻止了女子的动作。
　　“公子，为什么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七心草好久没有饮过心头血了。难不成公子还想救她？”唤作安儿的女子很不甘心。
　　那男子没有再多说，梨月听见脚步远去，知道他已先走了。剩下那女子只好气呼呼的把她弄到肩上。虽说是女子，梨月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力大无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梨月都在女子的肩上舒服地睡着了，迷糊中又被人扔在了一个竹榻上，梨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边翻过身继续睡觉。或许好久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所以这一次睡得特别沉，醒来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什么什么人什么时候把她的腿都包扎好了。
　　梨月刚想起身活动活动的时候，木板门吱呀一声，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端着药进来了。
　　“你可总算是醒了，我还从没见过哪个人像你这样能睡的，简直就跟猪一样。”女子的声音有点沙哑，就像是嗓子蒙着一层纱布一般。但是女子好像并未在意，只是将手上的药搁在桌子上，然后很不温柔地将梨月的手抓过来，冰凉的手指搭在梨月的皓腕上，让梨月不禁一颤。
　　良久，那女子抓过梨月的另一只手，细细把脉。
　　梨月看见她眉头一直都紧锁着，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莫不是自己得了什么怪病？刚张口想问问，那女子却突然起身，嘱咐她记得喝药便出去了。一句话被哽在嗓子眼让梨月觉得很难受。
　　看了一眼碗里的汤药，黑乎乎的，一看就知道很难喝。梨月跛着脚打开窗看了看，又跛着脚回身拿着汤药，朝着窗外的花圃泼了去。就在一瞬间，梨月惊讶地发现，那一园子花，迅速地凋零。梨月瞠目结合地站在窗边，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姑娘是在怀疑在下给姑娘下毒？”还是冷冷清清的声音。
　　梨月转过头，看着门边素白的身影，几乎是脱口而出“难道你想告诉我那些花刚刚都是自然凋零？”
　　苏陌轩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戒备的女子，摇了摇头“确然不是。”苏陌轩在圆桌边坐下，朝梨月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坐下。
　　梨月靠着书桌站着，眼睛瞟到床上的“扶瑶”，心里快速的分析，如果自己从这边跳到床边，拿起琴，再拨弦的话胜算有几分的时候，梨月沮丧地发现，自己还未跳到床边，那人已经可以将现今半残的她摆平了。跳着在苏陌轩旁边坐下，想了想，又将屁股下的凳子朝旁边移了一点，想了一下，又朝外边移了一点。
　　苏陌轩看着她的小动作，也不说话，等到她终于坐好不动了，才开口，“你坐那么远，在下怎么替姑娘把脉？”
　　梨月用手将落下的发别到耳后，淡淡地说“把脉就不必了除了腿上一点外伤，我自认为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下相信这句话姑娘在每年四月的时候是定然说不出来的。”
　　梨月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些，他怎么知道？
　　苏陌轩那淡淡的声音继续“每到梨花开过的时节，姑娘身上会散发异香，并且周身像被石轮碾过一般痛苦，必定要好好将养至七八月份才能恢复。姑娘难道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梨月只是讷讷地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行医多年，你睡着时在下冒昧替姑娘把过脉。”
　　“你说这是病？”
　　“那姑娘又认为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那你能治吗？”梨月问得小心翼翼，甚至害怕接下来从他口中说出的结果。
　　“在下从不做无用之功。”
　　就像是在坠崖的过程中无意之间抓住的一根藤草，虽然知道有毒，但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让人不愿意甘心放手。
　　“初药已经被你泼了，只有让安儿重新熬一碗过来了。”苏陌轩看着梨月，明亮的眼里却什么也看不出，只是望着他的神情不再像先前那般，充满了戒备。
　　想到刚刚那碗黑乎乎的一园子花草的凶手，梨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个药，真的没有问题吗？”
　　“很多时候，药可以是毒，毒，也能为药。”苏陌轩将桌子上的茶盘移过去了一点“还请让在下为姑娘把脉。”
　　卸去了浑身的刺，梨月便放心的将凳子移过去，却不想，长裙拖在地上，一移动凳子便将裙角扯住了，随着力道，梨月向前面倒去，因为之前离苏陌轩很远，所以梨月已经做好了在床上再躺几日的心理准备。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回过神来，梨月才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微凉的怀抱，淡淡的草药气息，闻起来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梨月尴尬地推开他，理好裙子坐好，将袖子挑开一点，露出一只带着铃铛的皓腕，很美，可是腕上那一块疤痕，却完全破坏了这种美。苏陌轩知道，那是蜕换过程中没有调理好落下的痕迹。
　　还是微凉的手，梨月又是一颤。

　　“待会将安儿煎熬的汤药喝了便可，剩下的治疗，要在一个月后。”苏陌轩收回手，很轻地将梨月的袖子放下来。
　　“一月之后？”梨月皱眉，那不是自己还要在这呆上一个月？
　　“正是，这必须根据它发作的规律来进行治疗，不可急攻。”
　　“那我一个月之后再来找公子接着治疗，这样可行？”想着要在这个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呆一个月，梨月觉得自己恐怕没被那两个月的痛苦折磨死，就已经闷死了。
　　“如果，姑娘不愿呆在谷中，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服药之后，身体或许会出现异状，所以在下认为姑娘呆在谷中最为保险。”苏陌轩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听他这样一说，梨月心里也不禁一紧，自己到底该不该信他？
　　这时红衣女子再次进屋，神色怪异“这里是百草仙谷，公子就是药医圣，苏陌轩。你难不成还怕公子加害于你不成？”
　　梨月转过头，红衣女子的眼光咄咄逼人，一副很不喜欢自己的样子。梨月想起来了，她恐怕就是那个想抓她去炼药的安儿。
　　“原来是药医圣苏公子。”梨月面上抿嘴一笑“苏公子既救了我，于梨月来说已是大恩。只是一月时间太长，我身上还有要事，实在是耽搁不起。”
　　苏陌轩嘴角勾起，似有笑意“既然这样，那也随姑娘的意，在下就不打扰了。安儿，去将玉肌膏拿给梨姑娘。”说完便起身，对着梨月道”姑娘腿上的伤痕，可以涂点，免得留下疤痕。”
　　梨月看着一红一白的身影，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却又到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