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泪》苏小钗

3、叁、炼狱

　　日子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洛宸常来听我弹琴，洛曳也喜欢来找我说说话。日子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死气沉沉。
　　可是我的心有了改变，我不再寂寞。
　　盘青丝，描蛾眉，点绛唇。我倾国倾城，风情万种。我毫不犹豫，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给那个让我爱到肝肠寸断，无力自拔的男子。
　　几番云雨，数度欢爱。梦转千回时，他许下承诺。
　　“笳音，我要娶你。”
　　我伸手抚摸他的轮廓，但笑不语。我不是不相信他的诺言，我只是不忍让他亲手伤害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他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不应该为了我这个浮萍一样无根的女子而有罅隙。
　　我固守着这一方天地。我可以受委屈，我可以不要名分，我只要洛君爱我，我什么都能忍受。
　　主动献上红唇,如玉的双臂紧紧环住他的颈,掩下我深深的叹息.我只愿自己是他的温柔乡,醉生梦死,醉生梦死,永远沉沦,没有明天……
　　即使没有好奇心如我,也感觉到了山庄内不同以往的热闹.客人越来越多,几乎将庄内的客房都住满了.洛君也来得少了,而每次来都必定带着掩不去的倦容.我心疼他,却不知能为他做些什么.仔细地给他按摩,只希望他能舒服一点.
　　可是洛宸似乎很快活,眼底的沉郁之气一扫而空.而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热情,越来越赤裸裸.
　　我很不安,却不知如何是好.
　　"笳音,明天我就弱冠了,你来观礼,好吗?"
　　在洛宸那么热忱的眼神中,我叹息.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他的爱我无法回应他,但我能给的,我不会保留.如果我去观礼他会快乐,那么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好,我会去."
　　我是这么回应他的.

　　按风俗来,男子年满二十要行冠礼,表示已经成人了.届时会有各方长辈.亲朋好友前来观礼.我只是诧异,洛宸的弱观礼前来观礼的人也太多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在进行中吗?
　　打扮停当,我走向会客厅,远远看见大厅里人影攒动,尽是武林装束的男子,正在互相抱拳招呼.走近了,只听得洛君呵呵笑了几声,声音不大,却也尽传入大厅众人耳畔.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垂耳聆听.
　　"众位英雄,小儿今日二十生辰,承蒙各位大驾光临,前来观礼,洛某深感荣幸....."
　　我深觉此刻进厅不大妥当,于是静立门外,细细听下去.
　　".....洛某接下落剑山庄二十余年,幸得武林同行协助,洛某虽不才,但也不敢辱没落剑山庄的名号,如今小儿已成人,可堪重负,且在下亦心生倦怠,早生退隐之心.借今日之机,请各位朋友做个见证,洛某自今日起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落剑山庄亦交由小儿洛宸全权打理,来,宸儿,见过各位前辈."
　　我怆然喟叹,原来是这样!只是我不明白,洛君正值壮年,怎会激流勇退,退隐江湖呢?
　　"笳音,你终于来了!"
　　一声惊喜的叫唤把我从思绪中拉出,我茫然地抬头,却见洛宸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纳罕,他不是正和那些长辈打招呼吗?怎会注意到门外的我了?
　　眸光流转,我轻易找着了洛君,面如冠王,气度雍容,玉树临风.我想向他奔去,却身不由己地被洛宸拉着走.
　　厅内鸦雀无声.
　　我很清楚我的出现带给他们的震撼,我十五岁及笄的时候,婆婆就已经说过,我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可是谁的眼光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自始自终就只有那一个人.
　　眼波纠缠,欲说还休.
　　我任由洛宸拉扯,看见洛君拧紧的剑眉和握拳的双手,我笑了.毕竟,他还是在乎我的!
　　大厅中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对我的来历和身份充满了好奇.我也期待着，洛君将会怎样向世人介绍我.
　　"笳音."他向我伸出手来,微笑着.
　　我巧笑倩兮,摇曳生姿,我盈盈款款,走到他身边,将右手放进他的手心.
　　他握紧我的手，对我微笑,然后面对大厅中的人:"各位,这位笳音小姐是敝庄的贵宾,也是我----"
　　"也是我的未婚妻!"
　　是洛宸!他握着我的另一只手,喜气洋洋的宣布.
　　众皆哗然!然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有一大堆人跑过来和我们说恭喜.
　　喜吗?我苦笑.左手被拽的紧紧的,而右手,却在一点一点地放松.我抬头看洛君,他也看我，在一片"恭喜"声中,只感到说不出的苦.
　　我浑浑噩噩,如同没有灵魂的布偶,我远远看着一脸萧索却强自镇定的洛君,想伸手抚摸他,却遥远的碰触不到他.......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这一天的,我只知道终于清静下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我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将自己装点到最美,然后坐在房中,等着洛君的到来----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是的,他来了.
　　他紧紧的抱着我,紧的似乎想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去!如困兽一般悲伤又绝望的声音不停回旋在我的耳边:"笳音.笳音,对不起,笳音,对不起…"
　　"君,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君,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水却润湿了他的衣襟.
　　"对不起,笳音,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做,我本来想退隐后带你离开的,我不知道....."
　　"君,我们没有出路了对吗?君,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对吗?"我哀伤的看着他,泪流满面.
　　"笳音----"
　　"嘘---什么都别说了!君,吻我!"我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滚落.
　　第一次,洛君的吻这么激烈且热情,我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纠缠在一起,缠绵在一起.我们疯狂地.贪婪地.绝望地爱着.我们没有出路,没有退路!!
　　我在他健壮的左肩狠狠的咬了一口,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印.血腥味在我嘴里扩散,痛并快乐着!
　　他温柔着吻着我的泪.欢情过后，绝望就铺天盖地,直把我生生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