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诡谲局篇之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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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雨相比与春季的雨多了一份隐藏在压抑后的狂躁，方才还晴空万里一望如洗，转眼间就已经乌云密布了，那样浓重的黑色席卷而来，仿佛要吞噬什么一般，让人呼吸不畅，我经过了一路的颠簸，终于还是在欧阳大的带领下来到了他口中的主上的住所，在竹林的遮掩下，溪水潺潺，同我想象中的巍峨建筑不同，而是有着精致的亭台楼阁，粉墙黛瓦，典雅而小巧，恬淡宁静。
虽然几天的马背生涯让我憔悴了不少，脸色苍白苍白的，但是总算是来到了目的地，这让我也很欣慰，欣慰的原因是我终于可以不用靠近那匹号称是什么千里良驹的宝马，因为我才发现我有个要命的缺点，那就是晕马。
晕马啊……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坐过车乘过船，上过轿子下过山，就连坐飞机都没有晕过，但是没想到我居然晕马，其实这个事情不怪我，因为我也没有骑过马，对于这种在现代几乎已经沦为观赏工具的生物充满了鄙视的心态，但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货跑起来这么不要命还这么颠簸，所以我一下马就扶着树吐了个昏天黑地，让一边的欧阳大吓的不轻。
其实我也很好奇，按照常理来说，我是个被劫持的，应该我各种狗腿的去讨好欧阳大然后再说出：“大爷啊行行好把我放了吧。”或者“你，你，你快把我放了要不然无情大人会杀了你的。”但是事实没有，反而是欧阳大对我一直态度良好，恭谨异常，他看向我的眼眸，里面满满都是惧怕的模样，像是透过我看见了什么让他这样的武林高手也为之战栗臣服的东西，每当路过城门关卡不许通行时，他总是用一块令牌解决问题，那些士兵们也齐齐跪拜，他们的盔甲沾染上了地上的灰尘，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好奇了。
我也看过那块令牌，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金牌，上面刻了简单的花纹，像是桃枝纠结缠绕在一起，正中组成了精巧的三个篆字。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写的是什么，想想看我来到古代就成了个半文盲，那些诗词什么的会背出一堆，但是却写不出来，又不能直接去问欧阳大，让我很是郁闷，然而事情终于还是到了解开谜底的那一刻，现在，我看着眼前的府宅，抬起头来想看看门上的牌匾上是什么字，哪知道一抬头——
“这，这怎么……”这怎么是空的？
的确，府门上端端正正的挂着沉香木的牌匾，用朱漆染赤，雕以精致的花纹做饰，可是上面却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干净的似乎从来没有用过一般。
欧阳大系好了缰绳，白马立在竹林中，在葱翠的竹林中不显突兀，就连我这个从来只在电视上见过马的人也知道，此马神骏非凡，绝对可以比拟那些什么乌骓马，赤兔马，不输分毫。
欧阳大看出了我的疑惑，上前一步，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微微压低，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在接近这所无字府宅的时候收敛起自己所有的锋芒，他低声开口解释：“这个牌匾本来是要刻字的，是主上阻止了。”
主上……
“他……主上为什么阻止啊。”我本来想说“他”，但是想了想我是个被劫持的，这么没有礼貌，一句话说错了估计是要掉脑袋的，这个地方没有无情大人各种不安全，我还是换了个和欧阳大一样的称呼，比较保险啊。
不过说起无情大人，他……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原来还没有分别多久就开始想念了吗？或许不见得有多害怕，但是少了种安心的感觉了。
欧阳大看着我，谦卑的开口：“您不需要对主上用敬语，主上说过让我们像对待他一样对待您。”他顿了一下，突然间流露出一种近乎崇敬的情绪，他说：“这块无字牌匾，主上说了，所谓牌匾，也只不过是个吸引世人注目的幌子罢了，他不在意这些虚无的目光，因此不题字也罢。‘如我这般人物，纵然无字亦风华’。”
如我这般人物，纵然无字亦风华。
好张狂的话语，我可以想象出说着这句话的人该是多么骄傲，又该是多么嚣张气焰自负神情，随即我看见欧阳大上前一步叩响了门环，轻敲了三下，随后垂首退下，朱红色的大门在我眼前缓缓开启，里面的景色一点点显露出来，就在门全部开启的时候，身侧的欧阳大突然间躬身施礼，声音清朗的开口：“恭迎姑娘！”
门后，众多的仆人装束的人也同样施礼，我有些头疼，同时也更加戒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非要说谁当俘虏当的有这种高级待遇，大概是……关云长……
关云长是何许人也？人家是桃园结义的主角，跨下马掌中刀青衣长髯中第四位好汉，上得战场去得桃园，斩得文丑护得嫂嫂，过得五关斩得六将，穿得青衣提得宝刀，人家当俘虏受优待那是人家曹操知道他是个英雄人物，看看我一无是处的，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地方，要说我是穿越来的历史还不及格，学了一堆东京汴梁契丹女真的，记住的一个没有，满脑子思考着搞基爆菊耽美狼，穿越这么长时间连当朝皇帝是谁都不知道，要说能有什么值得人礼遇的，除了那点内力就剩下那个超能力了，显然我这种只有内力的菜鸟真正上了战场了还是被人砍的命，能保住条命就是万幸了，现在这个场景这么隆重，我……我有点接受不了啊……
就算是我那个超能力，虽然快到不行，但是关键是它有距离限制，一次移动只能300米以内，300米之外就要再打一次响指了，要是跑的路程长了点还容易罢工，这是在是倒霉到不行了。
但是再多的疑惑，现在也到达了直接面对的时刻，我冷静了一会，深呼吸淡定淡定，终于还是迈步进入了这座府宅，里面的景色出乎我意料的简洁雅致，假山具体而微，一道瀑布从山顶流淌下来，聚集成一个湖泊，里面莲花开的亭亭，粉红粉白，衬着葱翠的圆形荷叶，望之便令人解忧，湖中有红色锦鲤数尾，无拘无束的嬉戏玩耍，亭台楼阁皆是仿用苏州园林的风格，小巧而精致，像是一副悠然展开在尘世间的画卷，经过了高手匠人的细心描画。
这样美丽的景色，让人不由自主的期盼主人的模样，先是无字牌匾的狂傲，现在又是隐居桃林的恬淡，到底是何等人物，有如此心境？
恍然间，有奇怪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上来，一层一层，如同正要涨潮的海浪般越来越高，压迫了我所有的疑虑，我越走越快，最后直接奔跑了起来，没有人为我引路，也没有人对我这样子发飙有任何阻拦的意图，看着我向最中间的院落跑去，那些曲折的小路对我而言已经失去了初见时的吸引力，我绕过木质的小桥，来到位于湖水正中心的小亭中，那里垂着长长的白色纱幔，在和风中飞扬起来，像是传说中仙人的衣袂，那里茶韵幽幽，琴声细细。莲开正好。
我咬着牙，指尖颤抖的几乎根本就挑不起薄薄的一层轻纱，我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白纱狠狠扬起，由于力道过大，它们甚至被我扯了下来。
这本来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就像去主人家做客把茶杯打碎一般，虽然基本上所有人都不会说什么，但是其实眼神中还是有着责备的，责备你的笨手笨脚，可是坐在小亭中的人没有，他只是轻轻转过头，就像是之前那样，推开门就是他的笑脸，干净而且开心，里面多少身为兄长的宠溺。
“你来了。”他淡淡的笑着，同我七分相似的面容，我的带着少女的活力，他却是多了几分柔和与温润，像是埋在溪水中的鹅卵石，被冲刷的毫无棱角。
腿软的没有力气，我没有想到可以看见他，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世界上相似的人真的很多，很多，多到……我不敢判断他的真假。
“真是贪玩。这次要不是我派人去，你恐怕还不会来吧。”他微笑着开口，责怪的话语，却是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他看着我磨磨蹭蹭的坐过去，把茶杯推给我，我僵硬的端起来抿一口，正好温热。不会烫伤，也不会显得冰凉，一如既往的符合我的喜好。
我又愣了好半天，一盏茶没等着喝几口全部扣到衣服上，他微微嗔怪的看着我，眼眸对上我眼眸的时候，似乎有着可以把人灵魂吸入的错觉，明明是和我一样的形状同眸色，中国人的纯黑色，但是他却分外奇特一般，似乎……有着什么独特的能力……
“怎么？许久不见，难道还忘记了我？还要我逼迫着你叫我？”他含笑开口，眸色认真，我一惊，低下头小声说：“……哥哥……”
哥哥，我的哥哥。
不错，他是我的哥哥，从小到大，我最亲密和熟悉的人，绯沐流。
可是，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欧阳大是他的手下？不可能啊，哥哥和我都只是平凡人，我穿越来的时候都只是身无分文，要不是直接遇见追命大叔的话，我指不定还在哪个角落里面穿着校服短袖上衣外加搞笑的裙子被街上买菜大妈说是不知羞耻呢，他，他，他……
不对，欧阳大是那十三个杀害武林同道的人之中的一个，他们每次都按照主人的命令去杀人，用此来换取武功秘籍，无情大人的家人就是这样死去的，那，那么，那么，欧阳大叫哥哥主上…….
我惊恐的看过去，霍然站起身来，身上止不住的发冷，声音都在颤抖：“哥哥，你，你难道……”
难道什么？难道你就是下了命令杀害无情大人家人的凶手？难道，难道你还杀了那么多人，难道，难道，难道你还不打算阻止这一切？
绯沐流抬起头来看我，连唇角的笑意都是温润如水，明明同我七分相似的面容，却有着我无论如何无法比拟的风华，这是我的哥哥，从小到大宠我爱我的哥哥，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啊，所以绯沐晗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啊，清醒一下啊别这样啊，让哥哥知道你在怀疑他哥哥会伤心的啊。
可是绯沐流却没有答话，他看着我，眼眸中逐渐浮现出我看不透的东西，似乎是叹息，一闪而逝，可他的话语却没有让我理解不了，他说：“妹妹，你为什么要问出来呢？如果我说不是，我会因为你的怀疑伤心的，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对我呢？对我，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肯定不能杀了我，但是面对无情，你又不知道如何自处，因为，你的身上因为我背负着他家人的性命啊……”
“那…….”那到底……
绯沐流看着我，像是平常那样摸了摸我的头，温柔的开口：“如果我说是，你会帮我杀了无情吗？”
杀……杀了无情大人！
我狠狠摇头，惊恐的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可能杀了无情大人，我，我打不过他的啊，何况我怎么能杀人啊，这可是我生存的准则之一啊，何况……我还暗恋着人家…..
这和让ROSE杀了JACK没有差别吧……啊不，有差别，差别是人家两个是情侣，我这个暗恋还埋藏的比较深刻，要不是那个黄于飞小同学我还没有感觉到呢，我还没有说话，绯沐流永远了解我：“那么，你会帮他杀了我吗？”
我KAO，这都是什么问题啊！我怎么可能杀了哥哥！
绯沐流微微摇头，叹息也柔和一如梦境：“妹妹，你还是不够聪明啊……从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注定是一个两难的境地，你不会帮我，也不会帮他，这是你的想法，可是不论是我伤了他还是他伤了我，你都不会安心的。”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表情，轻声开口，似乎是怕惊吓到什么东西：“你是不是觉得可以隐瞒？无情比你聪明，也比你更加有能力，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能够隐瞒他，你都可以看出来的东西，无情会比你看的更分明，而且，他放过欧阳大和杜莲，却始终没有放下过心底真正的仇恨……不错，欧阳大是我的手下，那些事情，是我吩咐的。”
全身血液都在凝结，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我才发现，他的年龄比我大，原本在现代的时候他只比我大三岁，可是现在完全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成年男子，越发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的气质。
“哥哥……”
我低低的开口，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为什么？”
绯沐流看着我，似乎微微感到倦怠，只是自顾自的开口：“所以，这些事情还是忘掉吧，我最爱的……妹妹。”
他抬眸向我看来，眸色深黑却是亮的惊人，那里面让我感觉到特殊的气息成倍的蔓延，像是冰雪突然间落下一般，被铭刻在脑海中的回忆被白色一点点洗去，一寸寸，不留任何余地，这是……
最后的记忆中，我被绯沐流安静的搂在怀中，耳边的声音温柔清朗：“忘记吧，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世界上，难得的不是忘记，是重遇。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诡谲局篇之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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