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清歌》木樨清露

2、月夜激斗

　　顾家如今除了顾怀远和叶清歌、张氏，便只有几个药童和粗使妇人。顾怀远的弟子林山，如今在外收药材未归。

　　此时，人们大都已睡下，庄子里十分安静，只远远传来几声村中看门犬的叫声。

　　叶清歌踏着月光沿小路上了后山。

　　后山并不高，很快便到了那片熟悉的山坡，这山坡面向村里的一面长着许多花草，而连着饶山的那面却是树林了。

　　树林边缘处是一面岩壁，岩壁之前又矗立着一块约莫六尺高的青石。青石与岩壁之间有些距离，并不像天然生长在此处，倒像是后头搬来。

　　叶清歌并不知道这青石是从何而来，此处只是她无意间发现。母亲去世之时，她尚懵懂，常常吵着要找娘亲，每当此时，祖父面容便显得格外苍老憔悴。后来慢慢长大便懂得许多，她从此再也未在祖父面前提及，而是独自找一无人之处思念母亲。

　　而她发现，自己靠着这青石之时，极易静下心来，那些纷扰的情绪，很快便会消散。时间久了，她愈觉此处亲切，但她也从来未跟别人提起，只当成自己排解情绪的一个秘密，倒是因此常常出入后山了。

　　每来此一次，叶清歌都模糊觉得自己似有所变化，这却是种十分玄妙之感觉，看不见抓不着。而近来这感觉愈加明显，如潺潺溪水将汇聚成浩荡江流，冲破天堑。

　　此时，叶清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这青石上，看着夜空的明月，在这静谧夜晚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想着，叶清歌却慢慢地闭上双目，意识也变得朦胧起来，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呼唤，牵引着她的神魂，在某处神秘的虚空中飘荡……

　　叶清歌未见到，此刻，月光正正照在她身体靠着的青石上，慢慢地，从青石中竟然飘逸出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白色光芒，在这周围缓缓流转不定，渐渐笼罩住了她的全身。突然，这些光芒一刹那间全都扑向她的身体，而一股流水般清凉的力量，此时也猛地从那青石中冲出，传入到了叶清歌体内。

　　刹那间，叶清歌只觉得全身一凉，那流水之力绵绵不息，沿着身体里的经脉流淌，而后缓缓漫过全身，最后融入到了四肢百脉里，才渐渐消失无踪。

　　而叶清歌整个人，就似大梦一场，梦中似乎见到自己立于那无尽星空中，茫然四顾，视线所及的极远之处却有那么一点微光，飞快地掠过……

　　那“流水”融入叶清歌体内之后，周围的光芒也消失而去，如什么也未发生过一般。山坡静谧，月光此时已经偏移了许多，这青石周围也不复光亮，而是隐入一片阴影了。

　　虽然异象消失，但叶清歌似乎还处于梦中，直到她见到的那点微光化为一股洪流和无数虚影，朝着她的意识滚滚冲击而来。

　　叶清歌只觉眉心一阵胀痛，缓缓从那似梦非梦的境遇中清醒，她心里也是惊奇不已，真是黄粱一梦？可平日里来此处也未发生过类似之事。

　　叶清歌一阵出神，思索一番却毫无头绪，便在这青石旁又静候了片刻，却再也未有异象出现。正当她站起身准备离去之时，忽然瞧见天空中划过两道亮光，近了之后却见竟然是两道人影在空中飞遁，正往这山坡一前一后地追赶而来。

　　她心头一跳，隐隐有些不安，立刻停下脚步，把身子飞快躲在青石之后。

　　只见亮光在山坡落下，光芒一收，现出两个身着蓝色道袍的男子身形。这二人却是一落地便摆出了斗法的架势。

　　“陆师兄，你竟一路追杀我至此，竟丝毫不顾同门之谊不成？”说话的这男子脸色苍白，嘴角还有血迹，声音沙哑，正对着另一人质问道。

　　另一人身形消瘦，脸色阴沉，冷冷道：“哼，此地乃凡人地界，远离宗门，也不必说什么同门之谊了，林师弟，你老实把那株三乌草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无情！”

　　那林师弟咬牙恨声道：“我真是后悔将三乌草之事告诉你，平日里道貌岸然，不料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这株三乌草我势在必得，有了它我便可以突破至练气期十层，到时便是筑基之期也不远了！”陆师兄得意地笑道。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得到！”林师弟冷哼一声，手指一掐诀，三颗头颅大小的火球朝着阴沉男子激射出去。

　　而那阴沉男子手执一把蓝莹莹的长剑，一催口诀，剑光暴涨，顿时止住了火球的攻势。

　　叶清歌心跳得飞快，听到的一切让她既恐惧又好奇，不禁口干舌燥，双拳紧握，终于忍不住偷偷探身，立刻被那边打斗的场面吸引住了。

　　说来奇怪，叶清歌此时虽是躲藏在青石之后，离那两人并不很远，但那两人却是始终未发现叶清歌的存在一般。

　　沉闷的撞击声不时响起，两人相斗越来越激烈。

　　那林师弟明显快支持不住，他本就有伤在身，此番相斗，更不占优势。只见他一咬牙，手中出现一张黄色的符箓，灵光一闪，身上就罩上了一个土黄色的光罩。

　　陆师兄见此，也收回剑光，拿出一面青色的小旗，手一挥小旗，顿时，两道半月形的青色风刃窜出，朝那光罩射去。

　　一时间，青黄两色光芒激烈碰撞，闪耀不停。

　　林师弟脸色如土，他催发着身上的灵力，伤势却愈加严重了，不停地吐出血来，忙一手掐诀，一手迅速摸出一颗丹药往嘴里送，暗暗调息。

　　那陆师兄见状冷笑一声，把灵力狂注入青色小旗，小旗窜出的风刃合二为一，光芒大涨，气势惊人地奔涌而去。黄色光罩终于坚持不住，被那风刃击成碎片消失，风刃去势不停，“嗖”地一声从那林师弟胸口穿透而过，林师弟狂喷一口鲜血软倒在地。

　　青石后的叶清歌连忙掩口，按下惊呼，只觉后背被冷汗湿透。

　　陆师兄收回小旗，轻吐一口气，脸色也有些苍白，刚才几乎将他的灵力用尽，好在成功击杀了那小子。

　　他走近林师弟身旁，手一伸摘下其腰间的一个小袋子，冷笑道：“怀璧其罪，大道在前，你可别怨我……”又得意地打量了下林师弟的尸体，道： “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我再送你一程罢！”说着集起最后一点灵力，使出一个火球术，就要将林师弟的尸体化为灰烬。

　　火球刚离开陆师兄的指尖，那“死去”的林师弟眼睛忽然睁开，口一张，吐出一颗红色的小丸。原来这林师弟在往口里送丹药的同时也含着这么一颗要命的东西。

　　“不好！”陆师兄知道自己上当，向后急退，竟然往叶清歌藏身的青石奔来，而那红色小丸也追着他过来。

　　叶清歌难忍惊恐，顾不得隐藏，慌忙跑出来，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陆师兄已快退到那青石之前，他如今没有丝毫灵力，只能寄望着这石头能挡住攻击，此时突然看见一个小丫头从岩石之后跑出，狠狠一惊，以他练气期九层的神识，这小丫头藏身在此他竟然丝毫没能发觉，便起了顾忌之心，身形不由稍顿。

　　便慢了这一步，那红色小丸便已到了眼前，陆师兄尚未回过神来，就觉心口一热，眼前已是红光一片。那红丸爆炸开来，闷响过后，陆师兄连同那块青石都被炸成了碎片，爆炸过后他的尸身还燃烧起来，转瞬就在熊熊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狂奔出去的叶清歌虽然离得较远了，却也被那爆裂气浪掀翻在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无比疼痛，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这时，那股流水之力又出现了，一阵清凉缓缓流过全身，叶清歌便觉得体内疼痛立即大减。

　　叶清歌趴在地上，等到感觉身体疼痛消散才慢慢爬起来，看看自身，只是手心因扑到在地蹭破道口子，流了些血丝，其他竟已无大碍。

　　叶清歌一阵后怕，忽又想起那林师弟来，转头看去，却见林师弟早化为了灰烬。原来那林师弟也是用最后一点灵力催发了红色小丸，却再也挡不住陆师兄已经发出的火球，饮恨而终。

作者有话说

　　已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