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光脑修仙去》棘野繁星

5、心结初解

　　叶秀微微垂着头，眼底浮出压抑极深的痛苦，右手五指在斧柄上攥的极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当年严秋娘青年而逝，伤痛自责的又何止叶清一人？
　　叶秀虽然是转世之魂，却也是叶清和严秋娘从襁褓中养大的亲生孩儿，被两人真心关爱，论起感情亲疏和重视程度，绝不在叶秀前世那对工作狂夫妇之下。
　　秋娘在叶秀五岁多时身染重疾，即使叶秀进了一切力量挽救，但一个五岁幼童能改变什么？秋娘最终无治衰弱而亡，那是叶秀第一次认识到命运的无情、人命的脆弱，也是第一次立下变强的誓言——眼看深爱的人那么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事情再也不要发生了。
　　母亲秋娘死后，父亲叶清已是叶秀心底最深的心念，甚至可以称执念。所以他才难以容忍任意一点对叶清痼疾的放任，即便这个放任的人，正是叶清本人。

　　“不是这样！”叶清急急道，又低咳一声掩饰自己改口的尴尬。
　　叶清神情愈见沧桑，“我何尝不知阿秀你是为我好？只是族中气劲三层巅峰的武者不知凡几，我体弱气虚，任事堂寻药守庄护矿的差事一概不能接，只靠族中按月分发的份例，哪能支撑两个人的开销？如果我有本事，能为你换得功法、提供足够的灵药，以你的勤敏，又怎么可能年届十四才只是气劲二层？”
　　叶秀暗叹一声，平静道，“是我天分不如人，纵然以勤补拙，也非一日之功。”
　　这确是实话。
　　叶秀原本的强项就在缜密思维和处理细务，前世的工作也都是细致周详的方案居多。乍然要他手执武器跟人争勇斗狠，本就是脑子动得比身体快的叶秀当真无所适从，连族中所传的气劲功法，也因常常分心推敲其合理性而进境稍慢。
　　加上这具身体并不出众的天赋，叶秀进度久久落于人后也就可想而知。

　　叶清对自己儿子倒是信心满满，只循循善诱。
　　“丁医师也说过，我的病只是痼疾，并非绝症。但气劲九层的高手难得，大医师更是远不可攀，阿秀，纵然你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你又有什么能说服他们出手？”
　　叶秀眉尖微蹙，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气，眸光坚定。
　　“惟尽我所能。”

　　虽是意料中的答案，叶清还是觉得一暖，语气更加和缓。
　　“我知道阿秀待爹爹情真，只是我更希望阿秀不要为了别人苦了你自己，即使这个别人是你爹我也不行。”
　　叶清故作轻松地一笑，“况且，你未来的成就越高，爹大病得治的希望才越大，你说是也不是？”
　　叶秀顿了顿，涩然点头。
　　“所以啊，就算为了你爹我，你也该把自己的修炼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你不是说，你一定能治好我吗？从今天起，爹会认真生活，等着早日看到那一天。”
　　“我明白了，”叶秀仰起头，眼中似有万千星光，又似礁石耸立，亘古不变。
　　“我会把自己的修炼放在首位，爹也要答应我，再不能将自己的病等闲视之。”
　　“一言为定！”叶清笑着伸出右手，手掌肤色虽白，看上去却宽暖可靠。
　　只不过，那是小孩子拉钩的手势……
　　叶秀眼角抽了抽，顿觉自己刚才的懊恼不值，心底吐槽：我不过是重活一次，又得人真心关爱，性情较以前外露一些，你虽是我这世的爹，也别真把我当十余岁少年好不好？
　　没如叶清所愿拉钩对拇指，叶秀伸手覆上叶清手掌，郑重如约誓，“一言为定。”
　　心底却道：我叶秀发誓，今生定想方设法医好父亲叶清痼疾，允他重踏强者之途。若违此誓，枉为人子！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
　　叶秀已经起床，洗漱已定，轻手轻脚做好早饭温在锅中，才背上竹篓出门。
　　早间的空气干净明朗，闻之便觉浑身清透。
　　叶秀的目的地是城外东郊的一条河，这条名为丰水的河源于几十里外的高山积雪，河水较深，水质干净，流速比附近河流都要快些。丰水河在城外东郊有一处河湾水苏略缓，那里的银光鱼就是叶秀这次的目标。
　　银光鱼，一阶初等妖兽，罕见的水生鱼类妖兽，速度极快，在水中游动时如一道银光。银光鱼还会散发微弱的寒流应敌，每只成年银光鱼大约能发出二十到三十道寒流。
　　也许是因为体内存在寒流，银光鱼的肉质极其鲜美，做烤鱼更是上等的材料，叶非鱼那个小馋猫应该会满意吧。
　　脑海中现出叶非鱼垂涎三尺的模样，叶秀眼中浮起笑意，想起嘴脸难看的三长老叶振邦，笑意又冷了下来。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弱就是弱者的原罪。
　　叶秀眉心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
　　那个本来觉得百般不靠谱的法子，不如今天试试好了。

　　叶秀出了东城门，没有往驰道上凑热闹，而是转入一条被人踩出的泥土小路上，向深处走去。
　　他背影刚一消失，东城门外就走出另一个身影。
　　叶胜疑惑地看着叶秀消失的地方，忖道。这一大早的，叶秀到城外去做什么？是了，昨天他和叶非鱼说话时听到什么“烤鱼”，必是与此有关。哼，表面看起来寡言少语，私底下却如此谄媚，也难怪叶非鱼一口一个“秀哥哥”。只不过，三长老听到自己孙女对个废物跟前跟后，可是不太高兴呢。
　　叶胜想起身上某物，冷笑一声跟了上去。

　　叶胜倒是没想到，这一跟就跟了足足两个时辰。
　　叶秀在树丛草丛间穿行，步法轻巧，看起来跟平常走路没什么不同，叶胜却追得辛苦无比。近了怕被发现，远了怕找不到人，不时还会踩进浅坑，被杂草绊住，或是一脚踢到矮树墩上，更是暴躁。
　　叶胜黑着脸从一丛草中拔出带泥的右脚，愤愤地捏了下拳，咬牙切齿。不小心滑了一下，结果就是右脚被泥水糊了一半，险险没湿进鞋里。
　　“叶秀，今天要是不能让你躺着回去，我叶胜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叶秀并未察觉身后有人，一路悠哉哉地走到河岸，先将竹篓挂在河边，就在草丛中弯下腰，像在寻找什么。
　　叶胜扯了好几片大叶子，把右脚鞋子擦了半天，冰着脸刚要从一棵树后闪身欲出，又急忙缩了回去，只露出一双眼睛，狐疑道。
　　“他又在干吗？”

作者有话说

　　叶胜“追”叶秀的道路，真是崎岖坎坷，为他掬一把同情泪（走你！）
今天肚子疼，所以不但字数少更得还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