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光脑修仙去》棘野繁星

37、做笔交易

　　家主叶振声正立于窗前，看着庭院中松柏仍翠，心中却盘算着两天后的历练。

　　十多年前，若是叶清没有受伤，必然也去了历练、被通玄门选拔称为外门弟子了吧。可惜当年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至今才查出一丁点眉目，线索就又断在张家那里。哼，三家合力查一件事，纵是面和心不合也不该白费十年，要说这里面没有人浑水摸鱼，叶振声第一个不信。

　　而那浑水摸鱼、甚至很有可能是贼喊捉贼的人，定出自张家！

　　负在背后的右手猛然捏紧成拳，青筋毕现，叶振声目光狠戾，“欺我十年，张家真是好大的胆子！”伤子之恨，日后必报。

　　说起来，这次力排众议、把叶秀加入历练名单，既是相信非寒的眼光，但也未尝没有，偿还当年叶清缺憾的意思。不过，因为这个名额引起的族中不满和后续动作，就要看叶秀怎样应付了。毕竟除了叶清的父亲，自己首先是一族之主。若他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哪怕他是叶清的独子，自己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只是不知，这一番背后的考虑，那个叶秀能不能看得懂？

　　叶振声负手在背，气势沉凝，忽然眼神一动，侧面道。

　　“何事？”

　　雕花门外隐约可见一人，于三尺之外躬身，声音恭谨，“家主，叶秀求见。”

　　叶秀？

　　叶振声心道好巧。正思忖这少年未必能领会眼下的局势，怕是把天降的名额当成自己的幸运，反而看不到其中的危机，他倒是主动来求见。

　　“让他进来。”

　　人影淡了下去，很快房门被轻轻扣响，一个少年推开一地阳光，踏了进来。

　　“叶秀拜见家主。”

　　面容仍带几分稚气，眼神表情却是清淡冲和，不像十四岁的少年，倒像久经历练、沉稳下来的中年人了。

　　叶振声暗赞他的气度，当年叶清也算少年良才，却绝没有他这般老练沉着；面上却只一颔首，平静到淡漠。

　　“你求见我，所为何事？”

　　大致不离感谢求教问询之类吧。

　　叶振声猜测，微带苦笑地想起，这十多年中他完全不曾主动去关心过叶清的生活，更枉论这个从未正眼看过一次的孙子了。

　　也罢，以他的身份年纪，难道还期待着从未关注过的孙子，对他濡慕眷恋不成？

　　叶秀微一躬身，态度一如所料的尊敬疏离。

　　“我想，跟家主谈一笔交易，”叶秀抬起脸，跟叶清类似的柔软眸子，透出几分坦荡的傲意。

　　叶振声微愣，负手轻哼，心底已然不悦。

　　“交易？跟我谈交易？”

　　哼，十四岁的气劲三层，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谈交易？还以为这小子性格坚忍，原来也不过是一得意就猖狂！

　　叶秀似未察觉他话中冷意，坦然点头，“真是如此。至于我有何凭仗，家主请细看。”

　　垂目默运气息，叶秀身上的内息以最强的速度奔腾起来。

　　叶振声冷眼旁观，心下冷哼。气劲三层的修为，连自己一招都未必撑得过，竟然妄想以此说服我么？

　　咦，不对，这个气息强度是……

　　“……气劲四层了？！”

　　迎着叶振声的惊诧，叶秀微微一笑，“刚刚突破。”

　　叶振声暗抽了一口冷气，听非寒说，十余天前的年度测试，叶秀才堪堪气劲二层；四天前的约战，已经突破到气劲三层；没想到四天以后，竟又突破到气劲四层——不足半月，连跨两阶，这种天赋，简直匪夷所思！

　　怪不得非寒对这个叶秀推崇备至，说他“可能成长为对手”，这等天才，别说叶家本代，就连整个丰明城史上，怕也不多！

　　若他进了通玄门还能保持这般的成长速度，不，哪怕是慢上几倍，将来叶家也必将收获一位得意子弟，怕是修到筑基、成为通玄门的正式内门弟子也有可能。到那时，叶家想压倒李家和张家、成为丰明城名副其实的第一家怕也不难！

　　可是，叶振声眉头一皱，被一个区区气劲四层的少年“要挟”总归不爽；况且叶秀能不能有那种“未来”，还在两可之间，若是他说的“交易”太过为难……叶振声盘算着得失，准备等叶秀抛出要求再说。

　　叶秀不管他的纠结，收敛气息，自怀中取出白玉净瓶，递过。

　　“我的突破，是因为我用了一种药剂，而这种药剂，就是我打算拿来与家主交易的凭借。”

　　“什么？！”叶振声僵了一下，死死盯住玉瓶，就像酒徒遇到了罕见的佳酿，“你是说，这种炼药能够帮助人突破一个小境界？”

　　“确实可以，”叶秀确定地点头，又谨慎地将突破药剂的服用方法、药效范围和药剂性质详细讲了一遍。

　　“突破药剂？倒是个好名字，”叶振声小心接过叶秀递来的瓶子，眼光炙热，却未失理智，“这药，你从何得来？”

　　叶秀傲然道，“药方是我亲创，这瓶药剂也是我在亲手熬制，未假他人之手，除了为我提供炼药鼎和部分药材的丁苍药师，再无人知道此药的存在。眼前这瓶不过是样品，家主若有疑虑，可心腹去验证效果。而我用来交易的，是此药的药方。”

　　药方？炼药再好，用完了也就结束，倒是药方，一旦掌握了一种药方，就能拥有源源不断的炼药。而且根据叶秀说的效果，有了药方，就能培养出越来越多忠于自己的人。

　　还真是难以拒绝。

　　叶振声苦笑捏着玉瓶，只觉这不到两斤的分量压手的很，良久才道，“……叶秀，你用它，想交易什么？”

　　千万不要，是想要叶怀和叶胜的性命；不然自己面对堂堂正正的家主之权，和效忠多年的属下，无论怎么选都会后悔。

　　“我父亲的安全，”叶秀的声音如斩钉截铁，“在我历练归来之前，我的父亲叶清，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叶振声心里一松，继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漫上来，爬满了五脏六腑，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奇怪。

　　“你拿出这种炼药，就只为了这个？”就算不想向叶怀等人报仇，也该为自己争取些上好的兵刃功法炼药，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叶清的安全？

　　叶秀皱眉看了他一眼，目光几分了然，淡淡讥嘲之色一闪而逝。

　　“那家主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除了家人生活安全，我叶秀对于叶家，从未有过更多的期盼！”

　　顶着叶振声脸上奇色，叶秀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家主，这笔交易您可愿意做？”

　　叶振声暗地松一口气，“……自然愿意。”

　　“多谢家主成全，”叶秀表情明显轻快起来，对叶振声躬身为礼，十足诚恳。

　　“……不必。”叶振声冷冷回应。对方明明态度很好，可是不知为何，自己就是觉得憋气——真想扯着这小子的领子吼声，你叶秀又是晋级又是珍贵药方，弄得我一惊一乍，最后就只为了换你爹几个月的安全？

　　哼，我自己的儿子，难道我会看着他去死？前几天若没有我送去的炼药，叶清恐怕还卧病在床吧。

　　叶秀心情很好，笑眯眯道，“那我现在就把详细数据记下，不知可否借用文房四宝？”

　　“可以，”叶振声声色冷厉，越发恨铁不成钢。哼，摆明吃亏的事还这么积极，叶清是怎么教孩子的？起码也要多争取一点好处嘛！

　　置砚，研墨，取纸，提笔。叶秀略一沉吟，把一号根据“试用反馈”改良过的药方细则全数写上。他对叶家虽然没有多深的感情，倒也不至于下作到，在这种事上留后手。

　　“完成了，您请看，”叶秀吹干字迹，双手递上。

　　叶振声迅速看了一遍，条理清晰，缜密详实，“我立刻派人验证，若药效如你所说，自会派人去保护叶清。”

　　叶秀满意点头，复又换了一副悲悯面孔，“对了，我听说叶怀主事在日前约战中意外受了重伤，此生再难晋阶。哎，这是我叶家的遗憾，家父和我闻听，都觉异常痛心呢。”

　　叶振声默然片刻，才带着几分咬牙的意思道，“叶怀为族中效力多年，如今‘意外’受伤，我自会派人妥善‘看护’。”

　　“那叶秀就告辞了。”满意点头，叶秀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叶振声下意识喊停，等到对方真得回转，又为自己刚才的动作着恼。“唔，后日大校场集合，午时出发，你莫要忘了。”

　　叶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在关心我？

　　“多谢提醒。”也许，这位血缘上的祖父，对他还有那么一丝亲情在？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