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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回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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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从来没有这个意思。”,青樱眼角湿润地说道:“你毕竟是我侄女。最近总觉得力不从心,人老了。”
“那姑母就多休息吧。”,乘龄略微伤感地说道:“皇额娘平常要多请太医。”
“不要紧。”,青樱一只手拉着侄女说道:“明年圣上的嫡长孙就要出生了吧。”
“也许是个女儿。”,乘龄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心跳,说:“我和王爷都想要一个女儿。”
青樱一脸欣慰地说道:“瑞亲王生性宽和。”
走出承乾宫,乘龄望着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在黄琉璃瓦和红砖墙上,天气变得寒冷了啊。
瑞亲王福晋身边的宫女为她披上胭脂色的斗篷,斗篷以鹿皮为里子。
乘龄想起了从前在姑母所居住的宫殿里做客,皇子福晋们都对她多加殷勤献礼,就因为她是皇后的侄女,大福晋伊拉里氏、二福晋钮钴禄氏、三福晋钮钴禄氏、五福晋西林觉罗氏、八福晋章佳氏都卖个人情给她,有的皇子福晋用竖果引诱她,她也用天真烂漫的神情接过竖果,诸位皇子福晋都夸赞她长得甚为千娇万态。
建福宫花园是乾西五所其中一间改建的,幼年的时光是多么无忧无虑啊。
永璂用一种欣赏的口气说道:“表姐,你看你生得甚为美貌,为什么不跟我去西花园中走一趟?”
“好啊,表弟。”,乘龄嫣然而笑地说道:“你给我带路吧,西花园的宫女和太监可是只认得你。”
建福宫花园栽种着千枝万朵的牡丹花,重瓣牡丹花开在生机盎然的春天里,蜜蜂和蝴蝶停留在重瓣牡丹花上。
永璂指着一朵金黄色的牡丹花说道:“表姐,你看西花园的牡丹花开得正盛,这一朵姚黄多美啊。”
“十二爷,我们到玉翠亭歇息一会儿吧。”,乘龄捂着胸口说道:“我有点儿累。”
永璂慌张而又关切地说道:“你向来体弱,我们就到玉翠亭坐一坐。”
玉翠亭是座黄绿琉璃瓦相间的亭子,表姐弟二人坐在玉翠亭的栏杆上谈话。
永瑆忽然出现在玉翠亭外,说:“表妹,,你和十二弟跑到西花园来啦。”
乘龄笑意十足地问道:“表哥,你的金猪罐里银子存满了吗?”
十一阿哥永瑆生母是来自朝鲜的包衣金氏,金氏隶属内务府汉军,是弘历的潜邸旧人,嘉贵妃金氏死后追谥为“淑嘉皇贵妃”。永瑆目前是归皇后乌喇那拉氏抚养的,所以他叫乘龄一声“表妹”是很自然的事情。
“还没存满钱。”,永瑆一提到钱就双眼放光,他贪婪地说道:“我需要十二弟资助我五两银子。”
“十一哥哥,皇阿玛早就赏赐过你五两银子了。”,永璂莞尔一笑地说道:“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管十一爷打什么主意呢。”,乘龄手抚着包子头,说:“十一爷就是贪钱。”
永瑆识相地说道:“我先走一步,你们表姐弟两个就叙一叙旧。”,言毕,永瑆抬脚就离开玉翠亭。
建福宫花园的延春阁种植着缤纷各异的牡丹花,永璂又带着乘龄去观赏重瓣牡丹花,牡丹花是花中之王,牡丹花美得雍容端庄,令人一望便觉得是美人盛装出迎。
“皇额娘已经答应我了,到时候会把你指给我做侧福晋。”,永璂言语中带着一丝欣喜说道:“表姐,你终于要做我的侧福晋了。”
“是的。”,乘龄高兴地说道:“到时候十二爷若是做了亲王,便会带上我这一位侧福晋一起策马扬鞭。”
永璂悠然地说道:“做了亲王,我就带着你和她们两个一起游山玩水,不问世事。”
“人生苦短。”,乘龄面带忧愁地说道:“蜉蝣的性命是如此朝生暮死,。”
“怎么又愁眉苦脸了?”,永璂怀着惓惓之意问道:“是不是今天没有吃雪梨又咳嗽了?”
乘龄言语带着一丝悲凉说道:“我说我像蜉蝣,蜉蝣命短。”
“去年我得了一株昙花,那是一株雪白色的昙花。”,永璂目视着她说道:“昙花绽放的时候美得让人心底生出无限欢喜。”
“昙花虽美却只一现。”,乘龄悲伤地问道:“为什么要欢喜?”
“花开得繁盛,让人记住的是花的美好。”,永璂轻抚着她的肩膀答道:“如果你命短如蜉蝣如昙花,我也要以侧福晋礼迎娶你。”
乘龄也目视着他,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十二爷你从前说过的话就要实现了啊。
从建福宫花园出来,表姐弟二人去承乾宫拜见皇后娘娘。
皇帝却将她指婚给皇次子永琏,皇次子永琏是一个陌生人,她以为皇次子永琏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尽管二阿哥永琏经常与她套近乎,但是她并未留意到二阿哥永琏眼底的缱绻之情,直到指婚前夕,她特别担忧二阿哥永琏会冷落她。
大凡皇帝指婚,皇子福晋的娘家都会预备妆奁给予女儿,女儿一生平安就是做父母最大的希望。
乘龄的父母为了让她匹配上皇子福晋的身份,福晋妆奁中有装上琥珀镜。另有一套文房四宝,是羊毫笔、狻猊墨、冷金笺、回文砚。
礼尚往来,皇家回赠彩礼。
当上亲王的永琏第二次成为新郎官,他骑着高头大马迎接新娘子,街道上的围观群众是都想瞧一瞧当今皇帝的嫡出儿子的风采。
乘龄是直到进入洞房被新郎官用如意杆挑起红帕才见到瑞亲王永琏。
瑞亲王永琏第二次当新郎官,他是怀着诚欢诚喜的心态当新郎官,新娘子生得是恍如月中嫦娥下凡尘。
洞房花烛夜彻夜燃烧起龙凤花烛,一对胭脂色龙凤花烛映新人。
“你的表弟能够为你做的事情,我也能够为你做。”,永琏目光灼灼地说道:“甚至是更好。”
乘龄感受到瑞亲王永琏的诚意,蓦然思起一句诗:人世已无缘,漫云宿业难逃。过眼云烟休再梦;他生如有约,纵使前因未了,伤心旧地莫重来。
永琏一只手挥退了喜娘和六名宫女,他从福晋眼里看出了千愁万绪,他轻声问道:“被我的话吓到了?”
“没有。”,乘龄眼里蓄满了泪水,说:“王爷何来此说?”
“我曾经听说了十二弟为你挡箭一事。”,永琏羡慕地说道:“能够迎娶你是我的幸运,十二弟能够为你做的事我也能够为你做。”
“王爷!”,乘龄动了真情实意,她嗫嚅地说道:“我从未讨厌过王爷,指婚是圣上的旨意,谁也无法改变,王爷人品贵重,况且王爷又是我的夫君,我从今往后必然会对王爷千依百顺。”
“真的吗?”,永琏神色黯然地说道:“你说这句话好像是被逼迫的。”
“真的啊。”,乘龄噗嗤一笑,说:“王爷,我们快来吃子孙饽饽吧。”
永琏拿起子孙饽饽,说:“福晋,你先吃。”
乘龄默默无言地接过子孙饽饽。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乘龄披着苏绣螺纹外衣,她依靠在朱漆柏木门外,天边升起一轮明月,皓洁的月亮从古至今运行在漆黑的天空中,她不知道为什么月亮可以永远将光辉洒在天地间,而人类的寿命却如此短暂。
永琏见她在朱漆柏木门外发怔,便上前唤道:“乘龄,回屋吧。”
“王爷,我在门外站久了。”,乘龄回头说道:“我走不动了。”
永琏便一把抱起了妻子,说:“我抱着你走回去吧。”
乘龄便依偎在王爷身上,她享受着王爷温暖的怀抱,她笑着说道:“王爷的怀抱真温暖。”
永琏也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以后就要经常抱着你。”
婚后,瑞亲王爷和瑞亲王妃夫妻二人相对坐而论道。
乘龄特意用羊毫笔画一幅水墨桃花,一丛水墨桃花落在扇面上,娇艳欲滴。
永琏称赞道:“福晋把桃花画得似乎要招蜂引蝶了。”
乘龄望了王爷一眼,她提着羊毫笔在扇面书写一首古诗:“汀洲采白蘋,日落江南春。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故人何不返,春华复应晚。不道新知乐,只言行路远。”
永琏重复一遍道:“故人何不返,春华复应晚。”
“王爷一定要将这把扇子带在身上。”,乘龄满怀憧憬地说道:“王爷想我的时候就拿这一把扇子。”
经过一个月的婚姻生活,永琏体会到了嫡福晋乌喇那拉氏的温柔似水,他能感受到乘龄恪尽皇子福晋的本分,瑞亲王福晋乌喇那拉氏是备受妯娌赞誉的皇子福晋,缘于她有个姑母做皇后。
乘龄也意识到她是皇后侄女再加上她的丈夫是既定储君,所以妯娌们都多加礼让于她。
瑞亲王永琏确实值得她乌喇那拉氏投资,永琏长相是四方脸,棱角分明,让人肃然起敬的一张脸,兄弟之中他最有权威。然而在闺阁之中,永琏对待她是那么柔情蜜意。
尚未成亲之前,乘龄瞧着瑞亲王永琏在兄弟群中的卓尔不凡,她也是秉持着一种仰视的心态看待他。
永琏希望他的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把这种仰视转化为对他的爱慕,他的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并没有让他失望,对他果然是充满着真挚之情。
乘龄经过与永琏的一段接触,她逐渐摆脱了过去忧愁哀伤的神情,她时常嘴角含笑,周围的妯娌也欢迎她,最重要的是她怀孕了。
然而,她怀孕期间由于哮证发作得厉害,哮证使她失去了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子。
永琏眼里噙着泪水,说:“福晋,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
乘龄望着夫君痛苦的表情,她忧伤地说道:“王爷,我们还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失去了孩子,你要先调养身体。”,永琏同样忧伤地说道:“是的,我们还会再有一个孩子。”
经过一年的时间,乘龄又怀孕了,永琏闻讯简直要将妻子捧在怀里,他嘱咐钟嬷嬷和陶嬷嬷要注意福晋的饮食起居,防止福晋再次流产。
乘龄怀的这一胎备受满宫上下人等的瞩目,崇庆皇太后钮钴禄氏更是念叨着嫡长孙即将要出生了,她钮钴禄氏可要亲手抱一抱嫡长孙。
瑞亲王福晋乌喇那拉氏由承乾宫走回乾东五所,钟嬷嬷和陶嬷嬷迎了上来,两个嬷嬷是乘龄的长辈,平时指挥宫女们照料福晋的就是这两位嬷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