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卿之清宫》也为春慵

9、第九回 满苑胭脂觐雍华

　　明华醒来的时候，玄烨早已离开了，香芷率着墨琴墨画欢欢喜喜的伺候着她梳洗，脸颊两侧放下两绺细发，刚好遮上了那些微刺眼的紫印，墨琴伺候着明华穿上小袖花菖蒲绣纹的鹅黄长裙，配上了白底浅黄花绣的花盆底鞋，香芷取来装在豆蔻翠色琉璃里的玉脂浣肌膏，小心的拭在明华的脸上，轻拭不一会儿便问道：“主子觉得怎么样？”
　　明华摆弄着系在腰际的红艳玉石铃铛，浅笑回答：“哪会这么快便起了作用。”
　　“皇上赐下的自然是不一般的。”
　　“什么时辰了？”
　　“大概卯时三刻了吧。”
　　“快着些，皇后之前帮过我，我不想请安请得迟了。”
　　坤宁宫的摆设果然是奢侈大气的，主殿的正室铺着暗黄理石砖，四根一抱粗的柱子雕着飞凤祥云，中央摆着鎏金凤翔炉，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屋内娇声笑语，一片和煦温情，明华走到皇后的高坐之下，拿着玉兰帕子的手摆肩微扬，请了个万福金安，听不出是讨好或是骄慢的语气说：“皇后金安，诸位姐姐万福。”
　　皇后一手搭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一手搭在座椅的扶手，小指上的红石镂空金护甲微微翘起，脸颊圆润气质雍容，发髻华丽的别了一排翠羽比翼金簪，右侧则是一朵大小适宜的红玉牡丹花，略显圆润得眼睛透着让人舒适的光芒。
　　皇后不到二十，却显得老成许多，慈目大方的抬了抬手，笑着说：“华常在这身云缎袍倒是娇艳得打紧，正衬了妹妹的肤色。”
　　明华素来喜欢绯色，这颜色不似正红尊贵庄严，倒是显得妖艳。
　　接着又侧头对站在身后的穿着翠色宫装的宫女说：“赐坐。”
　　香芷帮明华去了绯色的软绒云缎袍，皇后宫里的宫女奉着青瓷八仙杯放在左侧后排的位置，明华安坐后，一边拿起茶杯，吹着上面一层浅浅的茶沫子，小口本着，另一边貌似无意的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主位之下的左右首位皆是空缺，想来应是尚在禁足的宣妃和掌管后宫大权的惠贵妃，右首次位看起来比满堂妃嫔都年长些，肤色略显惨白，眉目平和温顺，体态消瘦，下巴尖得有些过分，头饰白玉扁方，侧挂碎金流苏，点缀芍药金饰压鬓针，一袭翠玉罗兰长裙，袖口绣了祥云几朵，手腕戴着翡翠弥勒佛珠，想来，她便是素来礼佛不理世事的端妃了。
　　端妃之后，便是新宠怡嫔，她与端妃气质相似，皆是一袭翠玉长裙，只是怡嫔长裙之上毫无修饰，更显清冷些。
　　怡嫔对面的僖嫔一身嫩粉蝴蝶兰与之正成了比对，满头的珠石金饰奢华无比，却把自己的花容月貌遮掩了几分，手里拿的轻雪暖缎蝉帕更是触手生温的精巧之物，端妃满身的玉石翡翠也不及这一方帕子金贵。
　　僖嫔下位则是明华，明华正对着育有一女的荣常在，荣常在青锻扁方挂有青玉流苏，一身淡紫小袖长裙，衣着饰品应是这一屋子最符合自己身份的了，正襟危坐，呼吸也是平平仄仄有规矩可寻的。
　　而荣常在的下位则是灵动娇小的王佳答应，王佳答应不时小心的打量着明华的脸，略有些惊慌的样子。
　　僖嫔也冷眼瞧了瞧明华，嘲讽般的说道：“华常在真要好好的感谢宣妃姐姐呢，在你脸上添了朵花，正正的合了皇上的心意。”
　　怡嫔冷冷淡淡的接过话茬：“旁人若是添了，怕是要惊了圣驾的。”
　　僖嫔冷嗤一声：“有些东西真是讨厌极了，偏偏还时时扰你的耳根子。”
　　皇后不理，侧手半支着身子，气度温和的说：“皇上一早便注意了华常在，不过总是赶得些烦心的事，好在好事多磨，只是日后有了皇上的宠爱，万万不可恃宠而骄，只是瞧着妹妹倒不是那般骄纵的样子，本宫倒是多虑了。”
　　明华淡淡的回应着：“皇后说的是，臣妾自然不敢做了任何逾矩的动作。”
　　僖嫔悠悠的说：“听说皇上昨儿赏了华常在两瓶玉脂浣肌膏，那可是皇宫之中只有三瓶的宝贝，连皇后都不过是用了一瓶。”
　　明华抬起眼帘，嘴角含笑的看着僖嫔说：“玉脂浣肌膏虽说是宝贝，可也更是医伤治病的药物，这东西，自然是要用在病患之处，皇后如今无病无患，冰肌玉肤，用这物件做什么，总不至于——”
　　说了一半，明华便不再说了，意思也明确的很了，总不至于让皇后伤一次吧。
　　僖嫔白了明华一眼，继续嘲讽道：“倒是忘了，华常在素来好口才，太皇太后寿宴便让姐们们长了见识，真真是打了宣妃姐姐的耳光，长了自己的脸面。”
　　僖嫔目光一转，狠狠的瞪上了坐在角落的王佳答应皎儿，皎儿慢吞吞的应了句：“僖嫔姐姐说的是。”
　　听了皎儿怯怯懦懦，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僖嫔倒是起了些火气，压抑着没有发作。
　　怡嫔倒是欢欢喜喜的笑了两声。
　　皇后身边的宫女见着皇后支着身子，俯身去问：“主子可是累了。”
　　皇后正了正身子，悠悠说道：“说来是有些乏了，诸位妹妹也回去歇着吧。”
　　随即，众人皆起了身，恭恭敬敬的做了万福，领着各自的宫女，出了坤宁宫。路上明华暗自斟酌，一早便香芷提过，宣妃拉拢了僖嫔和王佳答应，如今看着，的确是这番架势，不过让人不解的是，僖嫔乃惠贵妃的胞妹，怎还偏偏投奔了自家姐姐的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