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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真相 ...

  •   (一)
      叶开在等待。
      他心里已经接受了齐一心和傻仔死亡的事实。其实从第一天做卧底开始,他就明白死亡是如影随形的,只是他没想到生命中仅有的两个可以托付真心话的人就这样突然地一起走掉,这刻骨铭心的痛苦让他几乎崩溃。这个漫长的任务,就像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曾经有人对他说,抓住向应天是这噩梦的唯一梦醒之门,可现在说这话的人却也被噩梦吞噬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有那么几个瞬间,杨宇无时无刻的关心让叶开几乎想放弃走出噩梦的想法。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索久了,会变得特别留恋灯火阑珊的温暖,就是这一点点看得见摸不到的温度,让他几乎没有了走向天明的勇气。
      但叶开毕竟豁达,他每天上万次的对自己说不要忘记自己身处何处,他告诉自己噩梦终会醒,黑夜也终会迎来光明。他每天劝慰自己,人都是要死的,不同的只是生命的长短,该悲伤的确实悲伤,该痛苦的确实痛苦,可对于还不得解脱的人,脚下的路依然很长,身上的责任依然沉重,不管是对自己的、对死去的人的承诺都依然还未实践,终点还在遥遥无期的前方,不可以认输。
      叶开每天都在等待警队和他重新联系。他握着手机,不放过每一条垃圾短信,一个字一个字翻看好几遍,可始终没有看到齐一心和他约定的那个小叶子的标志。
      也许还没有那么快吧。叶开想,按照正常的程序,齐一心的遗物,尤其是和工作有关的全部资料都会当作警署的重要机密交由他的上司审查存档,其中应该就包括齐一心负责单线联络的卧底资料以及联络方式,警方高层在审阅后即会指按照原来的联系方式尝试与卧底联系,经过重新的审查确认,即会通过新联络人指派下新的任务。
      在等待的日子里,叶开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和总结着那天发生的事情。尽管想起来的时候会钻心地疼,但是他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混混沌沌地把这篇就此揭过,他需要时间仔仔细细想明白每一个细节,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叶开记得,截止到荣威大厦之前,事情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那天他们在荣威大厦内并未找到毒品所在,难道毒品没在荣威大厦?应该不会,这么重要的货物,向应天不可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处理。既然明姐和刀疤那边一无所获,毒品一定和向应天本人在一起。想到这里,叶开不禁一次又一次地恨恨地咬着牙,该死!居然在眼皮子底下都没找到。
      另外齐一心和那名警察跟杨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无所知。如果如杨宇所说,齐一心不是他杀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另外的人杀掉了齐一心,杨宇赶到现场,然后被另外那名警员看到,杨宇为自保打伤了那名警察然后逃跑。那齐一心究竟是谁杀的?难道是向应天?他仔仔细细地回忆了无数次,最终还是颓然地垂下了头,那天他被杨宇打晕得太快了,有限的记忆里半点线索也找不到。难道杨宇说谎吗?他也不知道。他完全是出于直觉才对杨宇说了相信的话,这种毫无来由的信任让他有时觉得自己在玩火。
      最让他不解的就是傻仔了,向应天一向视傻仔为至宝,怎么会一冲动就杀了他,但那个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公寓,却让他不得不接受事实。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放在傻仔袖扣里的秘密会不会被翻出来?向应天发现了以后会怎么办?
      叶开现在探听不到一点来自向应天那边的消息,他也不敢贸然行动,傻仔的东西被抄走让他陷入了危机四伏的境地。他听不到、看不到、不敢问、不敢动,只有每天坐着、等着,耐心地静候着消息,无论是来自警方的,还是来自向应天的。
      (二)
      让叶开欣慰的是,警方的动作终究还是比向应天快了一步。
      当叶开看见短信里那个好久不见的绿油油的小叶子标记的时候,激动得眼泪“唰”就流下来了,把进来喊他吃早饭的傅红雪吓得心头一抽,傅红雪看看每天一换的枕套上那两大团“涛声依旧”泪痕,再看看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人,心里愁得恨不得把他和枕套一起洗干了翻过来挂到露台去晒一晒才好。
      见面的地点约在太平山顶,时间是转天早上七点半。
      第二天早上,叶开起床的时候,发现杨宇没有在家。这倒也好,省得解释麻烦,叶开想。
      他乘缆车一路上山,来到了山顶的观景台,这里是全香港海拔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香港岛的全景。时间还早,除了偶尔有一两个晨练的人跑过,山顶人几乎没人。叶开站了一会儿,就看见黄sir远远地和自己招了招手、向自己走来。
      黄sir是比齐一心大好几级的长官,现任O记高级警司,年龄不大,刚刚四十出头,比起齐一心这样都五十好几了才混到督察的人来说,大可谓是青年得志、宏图大展了。除了每半年的警署工作新闻发布会,叶开只亲眼见过黄sir一次,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是见过。那是叶开刚刚混进向氏企业的时候,因为一次打群架和一堆小混混一起被警察局拉去问话做笔录,叶开在走廊里见过黄sir一次,印象中黄sir是个十分严厉的人,那次叶开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把一个下属骂得狗血淋头,头都快扎到地板里去了,仿佛整个警局都回荡着黄sir骂人的大嗓门,问询室的桌子似乎也被震得嗡嗡响,做笔录的警员都不得不时常被这噪音打断。这样的人做自己的联络人,叶开不由得心里一阵紧张,头都有点疼了。
      “黄……黄sir!”看见来人准确无误地朝着自己走来,叶开明白这是做过功课有备而来的,于是抢先一步站直了给上司敬了个不太熟练的礼,争取留个好印象,不过由于紧张,一张嘴还是拌了个蒜。
      “叶开?”看见叶开一脸凛然地大声吼了个“Yes,Sir”,黄sir不由得很不满意地用一根手指头按了按嘴巴,示意他小声点。
      “齐sir的殉职,我们很遗憾。”黄sir黑着一张脸,一上来就说,“我们那天一共有两名警员受伤,一个是齐sir,还有一个是他手下的阿辉,被人打成了重伤,这都快一周了吧,还在ICU里面躺着,医生说醒过来的机会很渺茫。”
      “黄sir!”一提到齐一心,叶开的眼圈霎时又红了,他抢过话头,“是我的错,我没有把毒品的情况摸清楚就向齐sir报告,在现场也没有配合好齐sir的工作,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我一定查出来那天的真相,不能让齐sir走得不明不白。”
      黄sir瞪了瞪眼,显然他不习惯被人打断讲话,可看见叶开两个肿的桃子一样的眼睛,又一脸难过的菜色,也不忍太发作,他清了清嗓子说:“我知道你和齐sir的关系很好,他的牺牲你很难过。但我这次约你来不是和你说这件事的。那天的情况,自然有你的联络人会负责听取你的报告,你以后要怎么做,也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只要结果就够了。”
      “我的联络人?!”叶开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吗?黄sir?”
      “咳咳……”黄sir尴尬地佯咳了两声,心说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自己比齐一心的警衔大了四级,又整天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怎么做你的联络人,“你的联络人另有以其人,已经安排好了,我这次来就是通知你这件事的,喏,他来了。”
      叶开顺着黄sir的眼神示意看过去,登时眼就直了——杨宇穿着运动服脖子上挂着块毛巾正不紧不慢向这边跑过来——然后又从自己眼前跑过去了,径直奔向黄sir,目不斜视地都没多瞧上自己一眼,自己就这样被华丽丽地无视了。
      (三)
      “黄sir,我没迟到吧?”傅红雪熟络地打了个招呼。
      “没有没有,我说你这个小傅同志吧,坐缆车8分钟就上来了,非要跑步,这里可比不得你们内地凉快,跑太久可容易中暑的哦。”黄sir千年不变的阎王脸一见到傅红雪就跟被暖风吹化了的冰一样,笑得能挤出水来,也很熟络地一把握住傅红雪的手,一手还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怎么回事?俩人认识?等等!小傅……同志?!又是怎么回事?
      “咳咳,黄sir,说了多少次了,叫小傅,小傅同志太别扭了!”听到黄sir的称呼,傅红雪的嘴角一抽,本来笑得很对称的嘴型又变成了耐克标志状。
      “哦?哈哈哈,我知道,你们内地不都是这么叫的嘛,都是跟你那个首长同志学的,这个称呼叫起来,嘿嘿,很有意思,很有意思!”黄sir挤着眼睛,笑得一脸促狭。
      叶开觉得一定是自己今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太对,黑脸的黄sir怎么就突然满面春风了,杨宇怎么就忽然变成“小傅同志”了,怎么一下子自己全都听不懂了!
      “来,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内地派来协助我们这次抓捕向应天行动的警队同僚,傅红雪,在内地也是从事特警工作,和我们O记一样,是警队精英中的精英。为了工作方便,这次行动暂时由他来担任你的联络人,本次行动你要服从他的指挥,明白了吗?”
      “Yes,Sir!”虽然还是懵懵懂懂的,但叶开还是第一时间表示了对上司指令的理解,然后转过头伸出手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小傅同志,你好!”
      傅红雪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要不要这么假啊”的神态,尴尬地捏了捏叶开伸出来的手,只稍微碰了碰,又缩了回去,也不知道放在哪儿好,最后只得挠了挠微微冒汗的鼻尖。
      黄sir似乎对叶开的领悟能力比较满意,于是也就不计较他刚才又因拘谨而不管不顾地那一嗓门,他再次热情地拍拍傅红雪的肩,说:“行啦,牵线搭桥的工作我完成了,下面你们自己聊,祝你们合作愉快!”说完也没看叶开一眼,就径自下山去了。
      黄sir一走,叶开顿时舒了一口长气,刚刚绷得笔直的身子立马散了架,一副懒散的样子一屁股坐在路边,乜着眼瞟着傅红雪:“说说吧,怎么回事,小傅同志上司?”
      听到他也管自己叫“小傅同志”,傅红雪别扭得右边嘴角又是一抽,再听到后面还跟着个“上司”,左边的嘴角也是一抽,傅红雪的嘴角抽了两抽,好不容易摆好了一张脸,才开口解释道:“我是昨天早上才知道的……”
      傅红雪耐着性子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份、任务、还有那天在荣威大厦里齐一心怎么死的、阿辉是内鬼以及傻仔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讲给叶开听,最后又说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不敢透露太多,那天你问得紧,我只好推说不知道。昨天早上黄sir找到我,跟我说你的事情,我这才知道咱们原来是背对背地在做同一件事。”
      讲着讲着,他看见叶开渐渐收起了那那副懒洋洋的架子,慢慢地又把身子蜷成了一团,脑袋埋在臂弯里不说话,他蹲下身去也坐在叶开旁边,才发现他紧紧抿着嘴唇,眼红得像只兔子,太阳穴憋得一鼓一鼓的,一双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盈盈欲滴,他轻轻地碰了碰叶开:“还好吧?”
      “没事,我高兴而已。”叶开摇摇头,又过了半晌才口不对心地恨恨地说道。“你真应该一脚踢死他!”
      傅红雪静静地坐在叶开旁边,等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也按捺下自己心中的不甘,才缓缓叹了口气,“我会的,如果我不是警察的话。”说罢,又转向叶开,试图安慰他:“你别担心,那一枪,他……没遭罪。”
      叶开噙着泪,重重地点点头。傅红雪慎重地想了想,又问道:“警队里今天给齐sir举行追悼会,我们俩不方便出现在会场,但我想去浩园应该没什么问题,你想去看看他吗?”
      叶开意外地抬起头,惊讶又感激地望着傅红雪,看见傅红雪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顾不得把眼泪擦干就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走!”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又伸出手去拉傅红雪,“这种事下次要早说!”然后又懊恼地打着自己的嘴嚷道:“呸呸呸!乌鸦嘴!”
      (四)
      浩园位于新界,是因公殉职的香港公务人员长眠的地方,名字是取自“浩气长存”之意。多年以来,为香港的和平与繁荣奉献出宝贵生命的警队人员都长眠于此,齐一心也不例外。他的墓碑前,已经站着不少警队的同事,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齐一心为人虽然有时候疯疯癫癫的,但是个十足十的好人缘,因此有不少同事都自发来送他最后一程。墓碑前的气氛总是庄严肃穆的,在场的有不少都是齐一心亲自选进警队,手把手带出来,因此感情格外深,已经有人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在公墓对面的山坡上,隐隐地也一前一后地站着两个黑色的人影,他们默默地看着这些同事来了,站了一阵、献了鲜花、絮絮叨叨地说上一肚子未说完的话,又陆陆续续地离开。自始至终,叶开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放声哭泣,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一言不发,任泪水肆意交织又风干在面颊上。傅红雪始终站在他身后,双手扶着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好像这样就可以给他一些力量。
      “谢谢你,能让我来送他最后一程。”叶开最后终于抬起头,郑重地对傅红雪说。
      从浩园出来后,两个人沿着长长的山路慢慢踱着步。叶开哭过一番后心中的郁气似乎散了不少,他一边走,一边缓缓地和傅红雪念叨着心事:
      “我以前从未想过没有他我的生活会是怎样。刚刚做卧底的时候,我每天都过得很混乱,我说的混乱不是每天跟着人打架、砍人这种,而是我觉得周围的人对我很好,让我有时候会犹豫,那时候我经常想,我们要抓的是向应天,和他手下这些马仔有什么关系呢?那些马仔很多人连毒品的边都摸不到,一有行动反倒死得都是他们。是齐sir反复提醒我,我是兵、他们是贼,如果被人知道我的身份,对我下手不会有一丝的犹疑,才打消了我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有一次向应天也是为了搜查内鬼,揪出来两个人,强行灌了很多K仔下去,然后把他们锁在一个旧仓库里,三天之后带着我们去收尸,尸体泛着中毒的青黑色、遍布抓挠的伤痕、老鼠咬过的痕迹,还有溃烂,那场面太恐怖了……我忍不住当场就吐了,不怕你笑话,吐完还晕过去了。那次事情之后我找到齐sir,说我受不了了我不干了,我不想自己死得那么惨。齐sir没有怪我,反而帮我安排出国休息了一个月才回来继续干。他一直对我很好,很爱护我,每次见面都会给我买好吃的,只要不影响任务,他每年都会跑出来和我过年,每年也都记得帮我庆生。他经常说卧底的日子太孤独,我只有记住真的有多美好,才不会留恋那些假的。你知道的,我是个孤儿,所以有时候我觉得齐sir对我又像父亲、又像师长,我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跟他说,而且最重要的,这些感情都是真的,任务完了,这些东西都还在……”
      叶开说得很动情,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望着前方,眨眨眼噙着的泪就破了,砸碎在地上,激起一片喧闹的尘埃,被和暖的风卷起,游荡在空气中,仿佛灵魂在阳光下飞舞。他笑着擦了一把眼睛,“我之前没想过他不在了我会怎样。但是今天想起来,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我心里,这些真的东西藏在心底,拿不走、抹不掉的,所以我会好好地收着,时常拿出来看看,就不会再孤单了,我想齐sir也是想我这样,让我时时地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明白自己的位置,不光是要完成任务,还要好好地、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你说是吗?”
      傅红雪默默地跟在叶开旁边,看见叶开突然扭过头来问自己,脸上虽然还挂着没有干的眼泪,但分明早已雾霭散去,眼神里又复现坚毅的神采,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也瞬间开阔起来。他疼爱地替他把遮在眼前的乱发拨开,认真地说:“是。而且不止这些,你还有很多真的东西。回家吧,有好东西给你看,你一定高兴。”
      叶开带着满心的好奇,被傅红雪迫不及待地拉进屋、又拉着上了二楼,来到傅红雪的卧室,他从未进过傅红雪的卧室——不是没尝试溜进来过,一次也没成功而已。他惊讶地看见这间卧室陈设相当简单,只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五斗抽屉柜就什么也没有了,床上干干净净地铺着白色的床单,被子方方正正地叠成豆腐块的样子,整个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甚至略嫌朴素单调,没有一丝一毫地装饰,忍不住有些同情傅红雪,这房间未免有些家徒四壁的感觉。
      他看见傅红雪从床底下翻出来一个密码箱,又从箱子里掏出一袋子文件,把袋子里的文件一样一样地摆在床上,一边摆一边说:“这是1987年警方破获诱拐儿童贩毒案件的警方卷宗复印件,里面有你的记录、这是你五岁时被送到孤儿院的警方记录、这是孤儿院的收留证明、这是你上小学的学籍档案、这是中学的”,然后又掏出另外一个文件袋,接着一件一件摆在床上:“这是昨天黄sir刚刚交代我手上的,你入警校的证明、然后这是你在警校第二年屡次违反纪律的被开除的证明,齐sir把手续做得很细致,你从那时开始从事卧底工作,一直到现在。”
      “So?”叶开茫然不解地摸摸鼻子,“这些我都知道啊,除了不记得怎么被送到孤儿院以外,不过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傅红雪并不在意,又拿出了另外一个信封递给他:“这里面是我最宝贵的东西,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这是我弟弟的出生证明、收养证明、户籍证明、当时人走失的时候报案的资料,还有我们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照片。”
      叶开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若有所思地说:“哦,你老家也是广东的,我还以为你福建的呢……咦,你弟和我重名啊,怪不得我老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不正常!你弟也是A型血……嘿,你弟小时候可真胖……哦,你弟也是被人贩子拐跑的……咦,也被卖到香港了,好巧哦……然后被送到孤儿院……孤儿……不是……你开玩笑吧?!”
      叶开顺着看过去,直到翻到“圣玛丽教会孤儿院”的名字才猛地一激灵,手一哆嗦那一叠材料“啪”地掉在地上,他不可思议地嘴巴圈成一个大大的“O”字,抬起头望向傅红雪,只见他托着腮帮子满含深意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有些期许有些激动,耳朵根又不可自抑地红了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早上起来还是走私贩杨宇,上午变成了自己的临时联络人傅红雪,现在又要变成自己哥哥的人,一脸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过了几分钟,他慢悠悠地站起身,O着嘴巴直着眼睛开门出去了。
      叶开脑子有些懵,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奇特了,让他有点难以置信。他走出傅红雪的房间,靠着墙按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站了一会,又低下头在自己胳膊上咬了一口——哎,可真疼!
      傅红雪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兄弟相认,没想到他发着愣一声不吭地走出去,自己也愣了——什么意思啊?还没等想明白,又看见刚才那个O着嘴巴的人突然开开门冲到自己面前,惊喜得乱七八糟的样子望着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傅红雪微笑着张开双臂,那个人就一头扑进他怀里,撞得他一个趔趄,鼻涕眼泪不管不顾地蹭了他一身……
      (第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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