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懈可击（傅叶/现代架空）》泥蛋蛋

10、生变

　　（一）
　　九月十五日，星期三，这是个晴朗的日子，虽说早已经立了秋，可在香港根本感受不到秋天的凉意。午后时分，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太阳依旧火辣辣地照下来，柏油路被烤的蒸腾起一片水汽，漫无目标地反射着日头的光芒，这光芒被反射在路边停着的几辆车上，就汇聚成了刺眼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明姐坐在车里，按照向应天的嘱托，特地着了一身利落的装束，把头发高高地在头上挽了个发髻，倒有了几分英姿飒爽的俏模样。她不免有些紧张地往怀里搂了搂手里的皮箱，对方是什么人、来几个人、都是些什么样的家伙，她一概不知。眼皮一跳一跳的，女人特有的直觉让她觉得，今天大概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忍不住一个劲地望向坐在旁边的刀疤，想问又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别紧张，第一次都这样。”同样坐在车里等待着的刀疤劝慰她道，“天哥不告诉你那么多细节，也是为你好。一会来人，你只记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别的不用管。”尽管心里头明知道是假的，但戏要做足。
　　当时针堪堪指向下午两点的时候，寂静的四周终于听到了隐约的发动机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刺耳的警笛。
　　“不好！差佬！”饶是刀疤心里有底，也不免心中猛地一跳，“快跑！”
　　他不等明姐作出反应，直接从车的后座蹿到驾驶位上，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就像着火一样，从四周尚不及合拢的警车包围圈中冲了出去。车沿着龙门路向西北方向一路狂奔，这条路是双车道的高速路，岔路口很少，所以警车在后面一直跟得很近，无法甩掉。在向应天身边见惯了风浪的刀疤深知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因此一边用脚使劲踩着油门，一边不停地寻找周围可以逃生的岔路。
　　明姐坐在后面，一手死命地扣住住座椅，另一只手抱着刚才那只箱子，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她来不及吭一声，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保命要紧。只听得身后警车伴随着警笛呼啸不断，刀疤把车子开得像飞，她似乎听见警察在后面鸣枪示警，吓得她把头死死地抵在前面座椅靠背上，用尽全力紧紧地咬着牙关，觉得只有这样心才不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甚至觉得太阳穴的血管快要爆开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不被警察打死也会被吓死。
　　车经过一个岔路口，刀疤紧急地向左一打车轮，车便拐上了窄窄的一条山路，道路开始变得崎岖多弯起来，警车没有那辆小车灵便，渐渐地被落下了一段距离。警车上的齐一心生怕跟丢了，连忙用对讲机呼叫后面的车一定要跟紧。他眼看着前面那辆小车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若隐若现，生怕下个一拐弯车就不见了，心下不由得一阵焦急。
　　突然，只见那辆小车真的拐过一个弯道不见了，片刻间再蹿出来的时候，像是疯了一般往山路的一侧冲了出去，齐一心心头一惊，耳边似乎隐约听见了一个女人的惨叫声，然后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冲出了山路的护栏，跌跌撞撞地向山下翻滚下去，小车翻过之处，植被被碾了个稀烂，好在这里的坡度不算是太陡，一阵一连串的巨响过后，那辆车四脚朝天地仰壳躺在坡下，除了四下微微冒起的白气，没有一丝响动。
　　齐一心忙通知全体下车，带了几个人举着枪跨过被车冲破的护栏，小心翼翼地靠近着那辆没有动静了的小车，他和另外一个警员分别从两边包抄过去，把枪举在前面弯下身子朝车窗里探了探头，只见里面一个女人，破碎的车窗玻璃扎了她一身，脸已经摔得面目全非，一只脚折在了头的旁边，早就没有了生气，一只手还紧紧地攥着一只皮箱。警员小心地把那只皮箱从她手里抽出来，那皮箱摔豁了口，轻轻一拉便打开了，里面一叠一叠的冥币散落了满山坡。
　　“糟糕！上当了！保护现场，一队人留下仔细搜查这辆车，另一队人在附近搜查，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另外call总台请交通队来支援。”齐一心简单干脆地下着命令，可话音还没等落地，只听得一声震彻山谷的巨响，气浪把齐一心和周围几个警员都掀了个跟头，再爬起身来的时候，只见那辆车、连带那具尸体和皮箱，早已被吞噬在熊熊大火之中。
　　山坡上，刀疤远远地藏在树后，撕下一块上衣简单擦了擦肩上、手肘上蹭破皮的伤口，一闪身便隐藏在树丛里，不见了踪影。
　　（二）
　　接连几日叶开都不在身边，傅红雪的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已经通过组织上传递来的消息知道，九月十五日下午两点，香港警方将在珠江货仓附近抓捕向应天，如果这次行动成功，那么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虽然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步闲棋，但他对于立不立功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很在意，如果不需要他出面配合就能完成任务，那实在是再好不过。而且现在叶开也已经找到了，他只希望这个任务能平平安安地顺利结束，之后他就可以和叶开坦白身份，再带叶开回一趟老家，让母亲好好高兴一番，再领着叶开去他亲生父母灵前上三炷香，算是完成了多年的一桩心事。最后，找个地方把叶开安顿下来，离香港的这些□□组织越远越好！
　　所以九月十五日这一天，他一定不能让叶开出现在珠江货仓，这样还不够，他还要确保叶开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所以这天一大早，他就把叶开从美梦里吵了起来，喊他来家陪自己喝茶。天性好动的叶开对他的无理要求十分头疼，杨宇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又闷又固执，活像个小老头！两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这么无趣的事情对叶开来说简直是上刑，更何况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觉得自己最好就呆在傻仔这儿，哪儿都不去！于是他在电话里百般耍赖的，一会傻仔还没起床啦，一会今天说好要陪傻仔去海洋公园啦，各种借口推脱着。傻仔也十分配合，两只手抓着叶开的胳膊，大吵着和电话里人哇哇地抗议：“叶开陪我玩！”
　　“宇少，你看，没骗你吧，真走不开……”
　　“那就把傻仔一起带来，别忘了，下午你还要送我去观塘看货！”傅红雪听见傻仔在电话那边哇哇的声音，头有些大，一着急，只好把这个官方理由祭出来。他一向是手脚快过嘴巴的人，跟叶开这样在电话里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早就超过了他的谈判能力，如果不是隔着电话，他真恨不得一伸手把叶开提溜过来完事。
　　这叫什么事？叶开心里苦笑，却没法推脱。一方面向应天真的叫自己带着杨宇去观塘，还嘱咐了门卫看见自己才放行，向应天落网的消息还没到，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保持低调顺其自然，不能让任何人对任何事产生任何怀疑。可另一方面，叶开看看抱着个玩具火车玩得不亦乐乎的傻仔，今天一起床傻仔就不对劲儿，平常和自己耍赖随便哄哄也就过去了，可今天傻仔跟吃错了药一样非得不错眼地跟着自己，连上个厕所的功夫都能听见傻仔在门外大声的抗议。这两个人都是拗起来不讲理的主儿，难道真要带着傻仔去杨宇那里？
　　走一步看一步吧。叶开心里计较着，兴许下午到了杨宇那边，就已经收到齐一心的好消息了，如果是这样，观塘那边也不必再去，杨宇真要坚持起来，可以以向应天在接受警方调查为理由把杨宇挡回去，他应该还不至于鸡蛋碰石头。
　　叶开带着傻仔磨磨蹭蹭地出门，来到杨宇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虽然来得迟了些，但总算是出现在自己眼前，傅红雪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看了看后面扯着叶开不撒手的傻仔，一点头让俩人进了客厅。有叶开在身边，对于这个第一次来的地方，傻仔倒也不认生，不消一会就开开心心地坐在地上玩了起来。傅红雪抱着手坐在一边，想和叶开说点什么，看他也不抬头，专心致志地和傻仔在地上滚成一团，逗得傻仔咯咯笑个不停，根本没有主动搭理自己的意思，不禁有点讷讷的。又转念一想，现在俩人隔着奇怪的身份，确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等吧，兴许等到了明天，情况好的话等到了今天下午，一切就可以说开了。想到这个希望，傅红雪心情不自觉地又晴朗了一些，坐在沙发上上双手也抱得没那么紧了。
　　一点半，叶开哄着傻仔吃了一些午饭，跟傅红雪打了个招呼，千辛万苦地把玩得正兴起的傻仔哄进自己住的客房里睡午觉。虽然叶开这几日不是每天都回来，傅红雪还是为他留着这间客房，钥匙也没有拿回来，所以只要叶开愿意，他还是可以随时回来住上一两天。今天哄傻仔睡午觉格外困难，叶开不免比平日里多讲了几个故事，又边讲边用一只手指头轻轻地在他的眉心扫来扫去，扫得他睁不开眼，不一会沉沉地呼吸声就传出来，叶开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就发现傻仔死死地攥住自己的衣角，一动傻仔的鼻子就皱了两皱。“傻精傻精的。”叶开笑着叹道，又耐着性子在傻仔床边坐了好大一会儿，待看他睡实了，才把衣角轻轻地从他手心里拉出来，又俯下身帮他掖好被子，这才走出去。
　　（三）
　　叶开离开傻仔的床没走两步，口袋里的手机便不管不顾地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看时间，14:27。唔……齐一心的电话来的未免也太早了些，好像事情不太对。他掐断了电话，打开房门，看看杨宇并没有在客厅，他又进了厕所把门反锁上，将水龙头打到最大，用哗哗的流水声遮盖着自己低低的声音。
　　他蹲在马桶上拨通了刚刚来电的那个号码。
　　“喂？”
　　“上当了！向应天根本没在珠江货仓，货也没在！”电话那边的齐一心气喘吁吁，听上去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什么？！”齐一心的话让叶开顿时从马桶上蹦下来，大脑空白了半分钟，“你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知道了！他在观塘伟业街的荣威工业大厦！”脑海中突然一亮，叶开抓着头发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哪儿？”
　　“观塘伟业街的荣威工业大厦！就是上次我跟你说向应天要我带着杨宇去验货的地方，他一定是玩了一招声东击西，他说今天下午他处理完珠江货仓的事情就会去那里，现在看来，他一定是早就去了那边，货肯定也在那边！”叶开的脑子飞速地转着，一口气不歇地说下来，“这样看来我必须照他的安排带杨宇过去！我这就赶过去，拖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好！我这就带人过去，你们先到，小心点！”齐一心急匆匆地嘱托了一句，忙收了线。
　　叶开踩着油门一路向观塘方向疾驰，他没好气地从后视镜里瞪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杨宇，又懊恼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傻仔。
　　今天的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一股挫败感堵在他的心里，一时没留意，居然又让向应天给涮了！他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观塘现场，把向应天和他那些白粉儿堵在当场。可偏偏却被这两个家伙缠着不得脱身，缚手缚脚的。他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成败在此一举，他决心要搏一搏！
　　他想起刚才撂下齐一心的电话，稍微定了定神，正在想怎么和杨宇说立即要去观塘的事情。没想到就听见杨宇从楼上咚咚咚冲下来的声音，他拉开卫生间的门，杨宇一个箭步跨到他眼前，丢下一句“去观塘，现在、马上”就自顾自地冲向大门口去了。
　　叶开来不及多想，急忙跟上去，刚刚要跨出大门的时候，就被一双手从后面拦腰抱住，紧跟着一个闷闷的还带着哭腔声音在身后抗议：“叶开，不走！”
　　叶开急得什么似的，偏偏在这当口傻仔醒了。这孩子今天跟抽了风一样，瞪着睡得迷迷瞪瞪的眼神，死说活说任你磨破了嘴皮就是不让叶开一个人丢下他出门，一双手搂着叶开的腰，箍得他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情急之下叶开只好去掰他的手，可哪儿掰得开，傻子犯起倔来都是不管不顾，因此力气就比常人大得多，再加上傻仔虽然心智是小孩子，可实际上还要大过叶开两岁，长得又墩又壮，跟个小钢柱子似的，使起蛮力来，叶开还真较不过他。
　　叶开呼哧带喘地看了看站在旁边同样急的满头是汗的杨宇，两人一起上手来掰他的手，杨宇力气大些，居然掰开了。傻仔一看两人欺负一个，更加不干了，索性躺在地上撒起泼来，一会踢打踢打这个，一会扑腾扑腾那个，搞得好不热闹，已经有邻居被声响惊动，忍不住开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更有好奇心重的，把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猜测着这三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叶开面露窘色，焦急地对杨宇解释：“他平时不这样……”
　　“带着走！”傅红雪心里又急又气，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最后艰难地从嗓子眼里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四）
　　平时要开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叶开用了没20分钟就开到了。
　　荣威工业大厦坐落在观塘区励业街和伟业街的交叉口，这一带集中坐落着很多这样的工业大厦，一般十二层楼左右的样子，一二层临街的地方，被用来开发做了底商，租出去开了各种各样的铺面，六七层往上至顶层，一般被用来做写字楼，当然一般有名气的大公司是不会把写字楼放在这里的，在这里的多是一些规模小的物流公司和贸易行，老板也大多是香港本地人，至于三层至六层，一般都被改装成了各种仓库出租出去，有的租给了下面底商的老板，有的租给了向向氏企业这样的公司。
　　向应天的仓库坐落在荣威工业大厦的五楼和六楼。这栋大厦的一二层是一家很大的海鲜酒楼，在伟业街附近算是小有名气，每天迎来送往客人络绎不绝，因此水产的需求量很大，老板便把三、四层租下来，改装成了一个水产品仓库，冻着一些当天用不掉的生鲜，以及从国外进口来的高级海货。大厦七楼以上的部分，被七七八八地分割出去，胡乱地租给了贸易行、律师楼、房产中介等等鱼龙混杂的小公司。在香港，注册一间公司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倒闭也是再正常不过，一波经济繁荣过来，大大小小的公司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可往往下一轮经济低谷还没有到来时，这些小公司又纷纷倒闭，生命短暂得犹如大肠杆菌，在这快节奏城市的身体里寄宿，往往转瞬即逝却又生生不息。因此楼内的景象并不像大厦外墙上挂得叉叉丫丫地灯箱广告那样看起来一片繁荣，实际上，只有七八楼和十楼零星地还有几个租户在营业，大部分楼层都是大门紧闭二门紧锁，一片萧条的迹象。
　　叶开一面心里着了火一样往观塘赶，一面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才能甩开车上这两个家伙。不管这次能否抓到向应天，他身边的无关人等越少，事情才会越简单好办，况且傻仔还在车上，他一向觉得不应该把傻仔卷入这团混乱中来，他可不想用傻仔的命去冒险。当这个三人组成的奇怪组合出现在观塘时，他已经拿定了主意。
　　叶开把车停在离荣威工业大厦还有两个街口远的地方，和杨宇说了句“天哥交代，要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一样东西，门卫看见了那样东西方才能放行，等我一下”，便一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傅红雪心知他是故意想甩开自己，但自己又不方便在当下戳破，便配合地点点头没有反对，一边的傻仔看见叶开又要丢下自己，忙不迭地叫唤起来。傅红雪探过身子趴在傻仔耳边低声哄了句：“乖，叶开去给傻仔买好吃的，傻仔听话，叶开就回来得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开不在身边的缘故，这次傻仔没敢再闹，听话地点点头不出声了。
　　傅红雪下午也刚刚得知这次香港警察在珠江货仓的行动失败，也想到了这应该是声东击西的伎俩，向应天本人不在屯门的珠江货仓，肯定就在观塘的荣威大厦。警方行动失败，他为避免暴露，就必须按照向应天的安排下午出现在荣威大厦里。而且如此推算来，向应天应该是把毒品也藏在荣威大厦里了。一直以来，向应天和他联系，一直都说要他帮忙运一批从巴基斯坦产的高档地毯到内地，绝口不提毒品的事情，只说按照正常的海关程序，那批地毯属于高档奢侈品，关税重，要杨宇帮他按照普通货物进口，节省关税开销。这样的鬼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但傅红雪苦于一直没办法找到毒品所在，只好和向应天虚与委蛇着。今天，如果他能在向应天处理完现场之前赶到荣威大厦，那么就有可能发现毒品的秘密，如果事情顺利，他还有可能找机会通知警方当场抓捕到向应天！因此他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地赶往荣威大厦。
　　他只有一点不放心，按照向应天的吩咐，他想要正大光明地进入仓库，必须要有叶开在场，傅红雪在这种场合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叶开了。无奈事已至此，也只能见机行事，总之不能让叶开受到任何伤害！
　　待叶开扯着他拙劣的谎跑远以后，傅红雪把车子发动又往前开了开，把车子停在街角处一个隐蔽的地方，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荣威大厦的后门，而从荣威大厦出来的人却不容易发现车子的位置。傅红雪把车停好，刚要跑出去，想了想又一头坐回来，伸手从傻仔的口袋里拿出叶开专门给傻仔买的儿童手机，在上面按了“999”三个数字存储在“快速拨号”里对应“1”的位置，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了傻仔五六遍，“如果看见向爸爸，就按这个电话上的‘1’。”
　　傻仔认真地盯着手机想了半天，开心地转过脸冲着傅红雪摇着手机咧嘴笑道，“向爸爸！”傅红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指望傻仔呢？伸手抚了抚傻仔的头，又嘱咐了一句“傻仔乖，在这儿等叶开回来”，方才把傻仔一个人留在车里，自己向荣威大厦里跑去。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