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型月]残伤》画沉黄昏寒霜落

86、八十六、幕间之三

　　“什么？怎么办，问我吗？”
　　年轻的女性有些讶然：“嗯……等我想想吧。”
　　她坐在长廊下，看着因魔术的效用一年四季都开得极好的满庭院的紫阳花，深深叹了口气。
　　“鸢，怎么办呢？”她求助一般向着一如既往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的女性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把卫宫切嗣抓住了什么的……如果是‘我’的话，会怎么做？”
　　白衣的女性慢慢地摇摇头，拉过了紫阳的手，用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
　　“照着我的想法去做？但是啊，我是不知道之后的我会怎么做……现在我希望他也尝一尝我那时候的痛苦，但是他不能死，而且要以大局为重不是吗？虽然我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收养浅神家的孩子，但是既然是我做出的事情，我就应该负责——只要我有这个能力。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她望向了鸢：“所以，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鸢微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回答，也根本无法回答。
　　紫阳叹了口气，慢慢向后仰倒，直接躺在了木质的地板上：“一开始你说是要帮忙哦？结果却突然跑回来……真的没有关系吗？”
　　女人摇了摇头，紫阳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是好友的决定，她也就不会去管。
　　大约是在五年前，紫阳私自进行的规模极大、耗资无数的降灵仪式出了很大的意外。
　　其直接结果就是召唤出了鸢，而且就算不汲取任何的魔力她也没有要消失的迹象，也完全不像是灵体，更何况她根本无法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召唤的缘故……
　　鸢一直跟着紫阳，五年时间，二人就这么相伴着度过了，紫阳也完全把鸢当做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紫阳觉得她了解鸢。
　　鸢是她的朋友，真心为她着想，真心为她好，所以不会伤害紫阳，不会欺骗紫阳。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层信任在，七夜紫阳才会轻易地相信了“十年后的自己完成了第二法把十年后的理央、真央、鸢、香织、两仪家的小姐以及自己在未来收养的孩子送回了十年前”这种一般人都会觉得荒谬绝伦的事情。
　　从一开始紫阳就觉得自己作为一名魔术师来说，其实是非常幸运的。
　　北欧的荣耀之西利亚，日本的夏未，好几个家系历经百年、甚至近千年从未外传过的理论研究成果都落在了自己手中，甚至是西利亚和夏未庞大的财产都全部归属自己所有，现在自己手中甚至拥有着三枚魔术刻印……这一切是许许多多的普通魔术师想都不敢想的，而她轻易就得到了这一切。
　　不需要担心现实的果腹问题或者别的什么，只需要研究、研究、研究。
　　作为母亲的女儿的义务是留下后代，这一点已经通过研究成果实现了。理央和真央虽说是人造人，却拥有着比人类更加完美的机能，虽说二人各有缺陷，但是如果二人的能力可以结合起来的话，可以说二人绝对可以胜过绝大多数的人。
　　研究的间隙，经过走廊时，异变就在眼前发生。庭院中出现了许多的人。
　　无论再荒谬、无论再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两仪家的小姐、鸢、理央、真央还有香织都是完全做不得假的。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作品以及算是自己半个弟子的小姑娘，无论如何这都是不可能弄错的。
　　所以，他们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所以，无论再不可思议，再让人不敢置信，这都是真实，没有任何必要去质疑它，只需要理性地接受它就可以了。
　　所以，按照信中说的，遵照十年后的自己的意愿，构建魔术，或者说是魔法，和她进行了沟通。
　　——所以……
　　“卫宫切嗣留着，不杀死就可以，其他的随意。”她使用了随身携带的魔术通信工具：“小圣杯？他在参加圣杯战争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你们不需要做什么，任其自然崩坏即可。对了，”她想了想，勾起一个笑容：“让卫宫切嗣保持清醒，只是不能让他有做出任何动作的可能性。”
　　这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哦？才怪。
　　她知道卫宫切嗣确实是深深地爱着那名人造人的。
　　所以，再让你尝一次这种滋味如何？
　　卫宫矩贤和娜塔莉亚都是卫宫切嗣亲手杀死的，七夜紫阳压根不相信他的心中会毫无负罪感，只是……
　　说到底，这是他咎由自取。
　　自己为了自己所坚持的信念，伤害了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们而给自己带来痛苦，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对他产生同情。对于这样的人，她也没有任何兴趣去关注。
　　只是，他居然杀掉了，自己的……
　　好啊？对我来说，娜塔莉亚是在我根本不情愿的情况下，强制被他人断送了性命。当时身为她亲友的人是何等的痛苦，现在请你再来尝一遍吧——眼睁睁看着却不能够阻止自己心爱之人失去生命，无论如何都挽救不了至亲至爱之人的性命的无力感、绝望感……
　　但是，这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哦？这确实是早晚的事情。爱因兹贝伦既然想要实现第三法，卫宫切嗣既然想要拿到圣杯，这就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在这场第四次圣杯战争必定会发生的事情。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想方设法让你从头到尾看见过程而已。
　　“圣杯出现之际……用尽一切手段，将大圣杯销毁。”
　　“就算从此毁掉冬木市的灵脉不让魔力再度聚集也在所不惜。”
　　“那种东西啊……”她在看到了十年后的七夜紫阳手写的书信后，便如此决绝地下了这个判断：“根本就没有存在于此世的必要，或者说，这种东西的存在让我无法容忍。”
　　七夜紫阳单方面切断了通话，望着漆黑天幕中皎洁的明月，微微眯起了眼，轻出一口气。
　　鸢拉起她的手，开始在她的掌心写字。
　　——真的是，不一样呢。
　　“啊啊，怎么可能一样嘛。”她无奈地笑着。
　　有什么人，过了十年还不会变？真是的……
　　之后，圣杯战争便已经完全与七夜紫阳没了关系了。
　　十年后的七夜紫阳请她做出决断。
　　【圣杯到手后，想要如何使用都凭你自身的意志决定。】
　　【对我来说，那样的圣杯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算是拿来做花瓶都会嫌它弄脏了屋子。现在真正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作为和我有着一样身体、灵魂、经历、人格的你，我想你有权对这件事做出决断。】
　　【作为“我”的你，无论做出何种决断，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一切都任凭你来做出决定。】
　　——所以说，该怎么办呢？
　　七夜紫阳悠悠地叹了口气。
　　月光下的、被映成了白色的花海，真漂亮呢。
　　“鸢，”她轻声道：“你也应该，回去帮一帮他们了吧。”
　　白衣的女子默然望着她，半晌起身，略微颔首后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啊啊——
　　终于又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呢。
　　她眯起眼来，惬意地享受着难得的寂寞时光。
　　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和自己独处，是她喜欢的事情。
　　不受任何外物打搅的时候，无论是浏览数量庞大的藏书还是潜心进行研究都能够有极快的进度与不少的收获，只是……
　　并不讨厌呢，无论是独处的时光，还是和许多人在一起的时光。
　　所以，这就是我的回答，七夜紫阳。
　　她兴致颇好地，轻声哼起歌来。
　　——好的，接下来，就让我用实际的行动，给你和所有人一个回答吧。
　　女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兴高采烈地走进了地下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