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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冬木之行(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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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冬木市的第五天,言峰绮礼还是没有要出远门的迹象。
理央的耐性已经所剩无几,她在第五天上午直接给莫伊拉打了电话,对她说明了情况。
第六天下午,香织报告说神父离开了教会,据说是要出远门。
理央和藤乃在晚上潜入了教会。
说是潜入,碍于藤乃的身手实在是太差,其实二人是直接在收集了教堂周边的土壤和植物后破坏了锁进门的。
整个过程二人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主要是怕那个寄宿在教堂的小孩子会不会还在。
二人先是在一片漆黑的礼拜堂内坐了一会儿,用特制的试剂确认了周边大气中魔力的含量后才小心翼翼地往教堂里走。
教堂内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在,但是藤乃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依旧尽量不发出声音,放轻呼吸声。理央似乎没那么多顾忌,但是她习惯了不发出声音的暗杀,所以一进入夜里就养成了习惯,连她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走到中庭时还是一无所获,理央在闭着眼睛感受了一阵后,叫藤乃也试着找找看。
藤乃在寂静的中庭站了一会儿后一无所获,最后她试着用了一下灵媒术,结果——
充斥脑中的哀鸣声、惨叫声和怨念就在本应该神圣不容侵犯的神之家差点让藤乃失声尖叫出来。
“怎么了?”理央见她脸色不大对,关切地问道。
藤乃颤抖着,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造成她痛苦的来源。
在那里在那里在那里在那里在那里就在那里——
她快速地、仅凭本能地穿过走廊,进入房间,走进因为没有一丝一毫的亮光而显得阴森幽暗的地下建筑。
“这是……”她听见身后理央惊讶的声音:“地下的……圣堂?”
这里似乎常常被使用,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
通向这里的台阶依墙壁而造,显得略有些弯曲。
黑暗中,可以看到有一个什么入口。
“……好臭。”藤乃什么都没有闻见,她只是听见理央用饱含着厌恶的语气如此道:“本来就讨厌医院,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气味啊……像是福尔马林之类。”
藤乃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走去。
她进入那个入口之后便感到了一阵头晕。
她深呼吸,吸进了几种药物混在一起形成的难以形容的臭味。
脚下湿湿滑滑的,并不适合再继续走——这种理由她知道是在自欺欺人。
回头吧回头吧回头吧回头吧回头吧——
前方很有可能会有不对的东西,她心里是清楚的。
然而看到了所谓“不对的东西”她该作何反应呢?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个问题。
“藤乃?”身后传来理央疑惑的声音,藤乃摇了摇头后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向前走去。
于是,她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可能的东西。
约莫七、八岁孩童年龄的……“尸体”。
那的确不像是尸体,但各方面来说……都已经没救了吧。
这些……还有意识吗?这些被截取了四肢,只留下躯干和头颅,被放在类似棺材的东西内动弹不得。
滴答、滴答,水滴下的声音。
水滴滴进了这些“尸体”被张开固定的嘴唇中,他们,不,“它们”的下唇早已成为了腐肉。
“……”藤乃慢慢走近了去看。
他们全部都被固定在棺材中动弹不得,但是……这棺材一般的东西,在不停地吸收着他们的生命力。
而后呢?生命力可以转化为……“魔力……”她喃喃道。
啊啊,这时候她又该说什么呢?
“理央,报警还是解决掉?”
理央的面容的轮廓看上去柔和了一瞬:“你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情,自然是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啊。”
明白了,这时候她该说,果然还是理央比较了解她。
从明白这里是做什么的那一瞬开始,她就有一种无可抑制的冲动——毁掉这里。
那些“尸体”,已经被去掉了声带,只有气管。但是,它们确确实实是在悲鸣着。
那声音不断地在藤乃脑中回响,像是要穿破耳膜般尖锐刺耳。
受不了。这是为了什么而进行的恶行呢?榨取生命力转化为魔力,而这魔力又拿来做什么呢?这些看起来是孩童的“尸体”是从哪里来的呢?直接把情况告诉莫伊拉对方会不会暴跳如雷直接过来利用埋葬机关的特权解决掉这里的神父呢?
这些事情,她在这时全部都没有去想过。
她只是觉得,消失就好了,这些哀鸣,连同这个不应存在于教会的房间——
浅神藤乃深吸一口气,闪着异色的双眸看向了深处的黑暗。
意料之中的崩裂之声响起。
“谁!?”理央冷喝一声,藤乃慢慢地转身,一面摧毁着承重墙,一面将令理央惊呼的事物纳入视界。
站在入口处的那个男人有着漂亮的金发和红眸,看起来是外国人。
但是……藤乃在一瞬间就理解了,那并不是她们能够战胜的存在。
这不是人类。面前的男人不是人类。那么,他是什么呢?已经没有去思考这种事情的余暇了——
他看起来很不快似的,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她们:“没有向杂种报名的道理——”
他缓缓抬起了手,他的身后出现了金色的水纹一样的东西,而从那涟漪后出现了无数的……对准了她们的武器……
藤乃拉住理央,不让她冲过去动手。
她不再看那个男人,只是移开视线,在毁坏了最后一面承重墙的同时,用全身上下所有的魔力发动了紫阳给她的护身符中早就预备好了的魔术式。
地下建筑崩塌的同时,无数的刀枪剑戟朝着她们有如子弹一样疾射而来——
最后一瞬赶上了,二人觉得眼前一花,之后二人所在的地点便变为了略有些陌生的地下室。
护身符中的纸片化为了灰烬,藤乃直接坐在了地上,不断地深呼吸。
“……喂,你的魔力还是勉强了吗?”理央有些担忧,然后藤乃被她按到了地上躺下。
嘴里滴进了什么东西,蕴含着魔力的液体……
理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手腕划破,她有些郁闷地看着藤乃:“要撤退就早点说啊,好歹我也有魔术回路和魔力,只不过对魔术没兴趣而已。”
魔力恢复了一点后,藤乃就推开了理央的手,然后用她会的那种灵媒治疗术开始治疗理央手腕上的伤口。
“那家伙……”理央出神地道:“我要是冲过去,说不定能划破他的喉咙吧?”
犹豫了一下后,藤乃抓住理央的手腕,小声道:“那种感觉,像是……”曾经在Archer身上,也有过这种感觉……
理央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叹了口气后跟藤乃一起倒在了地上:“啊,我明白。跟鸢一样的感觉,像是人类又感觉很不普通,能看出他有着强大的力量,又看不出来是什么……莫非是英灵吗?”
“大概是吧?”
“还是说……他有我砍不破的防护之类?总觉得如果他是个普通人……不,那种攻击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魔术做得到的啊。”理央还在纠结:“再说了,就算是英灵,不作出母亲那种超大规模的降灵再得到相关的媒介,最后还需要英灵的响应召唤和后续的大量魔力供应,有谁会费那么大力气召唤出英灵来什么都不——”
大量的魔力供应……藤乃一惊:“那些孩子——”
理央也猛地反应过来,看着藤乃哑口无言,半天后她才慢慢道:“……你说叫鸢小姐过来砍了那家伙怎么样?”
“紫阳小姐不会同意的吧。”
“真是让人火大呢,上一次的那个Caster也是,这个英灵也是!”理央握紧了拳头:“根本想象不出他们跟鸢会是一样的存在!”
想到那个温和沉静平时从来不生气不给人添麻烦的鸢,藤乃同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说,需要那么多的魔力……看那些“尸体”的腐烂程度也有几年了,五年前的年初正是圣杯战争发生的时间,莫非……
“理央,你说教会要弄到这么多孩子有什么途径?”
“说是收养?如果别人来问大可以说是送到别的教会或者孤儿院去了。还可以说是被人收养走了,普通人也没有查这种资料的权力。”理央说着,神色阴冷起来:“身为神父,居然做这种事情……”
“……会不会是五年前……”
理央猛地坐起来:“你指的是五年前的哪里?”
见她终于似乎和自己想到一起了,藤乃觉得地下室有些冷,不禁颤抖起来:“五年前,我们出来的那个地方……”
理央哑口无言了很久后,慢慢道:“说不定是在火灾中幸存的孤儿呢?”
“如果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话,会不会是……圣杯战争召唤出来的英灵?”藤乃看着理央,觉得这个猜想太过无稽,等待着理央的反驳。谁知理央想了一会儿后竟慢慢地点了头:“是呢。那个言峰神父毕竟是神父,母亲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研究才终于研究出了那种降灵方法并经过了五次正式实验才成功。如果说一个代行者有那么多时间研究这个,我觉得不大可能。”
“现在一切都是在猜想……”藤乃小声道:“反正这种事情也没办法验证,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理央却一下子站起身来:“不。”她静静看着藤乃,轻声道:“上一次圣杯战争的幸存者有三个:卫宫切嗣、言峰绮礼,和现时钟塔讲师,韦伯·维尔维特。”
“现在,我们不如先去问问卫宫切嗣。”
藤乃一下子拉住了理央,低了头:“白天再去。”
理央马上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疑惑道:“会有那么严重吗?他不一定会追过来吧?”
“那我们打电话问。”藤乃坚持不在夜晚出门:“总觉得会很危险……晚上和英灵遭遇的话,对方可没有任何顾忌啊!”
看了藤乃一会儿,理央叹了口气:“好吧。”她把手递给藤乃:“起来,我们去打电话。”
考虑到卫宫切嗣的生理和心理承受能力,藤乃和理央只是问了一下上一次圣杯战争有没有金发红眸的男性英灵,对方肯定了这一点,并详细说明了他所知道的、关于这个英灵的一切的事情。
“你是说,最后那个Archer……”藤乃顿了一下后问道:“被卷入了圣杯的内容物中了吗?”
“确实如此。”
“我知道了,谢谢您。”
结论是,可能因为各人的体质或者说对待圣杯内容物的态度不同而在被它侵蚀之后导致的结果不同。本该死去的言峰绮礼死而复生,Archer获得了□□,而卫宫切嗣身体衰弱。
“就这样吧。”理央趴在沙发上:“调查到这个程度还差点跟英灵战斗……无论如何,母亲也该满意了吧。”她长长出了口气后,不知为何反而显得焦躁起来:“香织!”
人造人很快便从楼上下来:“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麻烦你通知母亲,我们明天就回家。机票也麻烦你了。”
“我明白了,马上去办。”她对理央深深一礼后便离开了。
理央蜷在沙发上捂住了脸,藤乃奇怪地看着她,问道:“理央?”
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藤乃,说真话吧。”
“嗯?”
“母亲到底要做什么?是对真央不利的事情吗,我担心……”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做呢?没有人教过她。
真央不一定会出事,但是如果理央知道真央可能出事的话一定会变得非常难过和焦躁,这就是紫阳小姐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才会把理央和自己支走。
到底该怎么做呢?说真话还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扬起了让自己心里发冷的轻松微笑:“怎么会呢,理央想多了吧。真央小姐和你一样,都是紫阳小姐的女儿啊,紫阳小姐怎么可能对她不利。”
理央低着头坐起身来,藤乃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她低低说了一声:“是这样啊。”